純文字更新快哦!
哼,既是冥冥之意,順應天勢,是爲根本之道。
民間有‘十年風水輪流轉’民諺。在京中,以二十年左右爲一輪迴,每每權勢相較下,雷霆轟下,其烈焰權門瞬間頹勢如霜,豈是世家家門之爭所能同日而語。
在聚集天下權勢於一城的京師生生息息,無不將自己個凌駕於他鄉客一頭,其矜持之心根深蒂固,鮮有偏頗。偏生,今年出了個大大的例外。自淮揚言三進京以來,所行一樁樁事兒無不響亮醒目,爲掩飾衆所皆知被簫將軍戀慕了的事兒遊離在陡變的朝局夾縫之中,百出的花招看得京中人目不暇給,無不感嘆其應變之能,本以爲隨着簫將軍自薦赴軍營,其戀慕言三少的事兒也算就此中止了,沒料到,回京的簫將軍凌晨一番舉動頓時重新將這事擺到話鋒的中心,反正無不覺得意猶未盡,如今正好藉機將精神提起,習慣了揚州言氏見招拆招的靈動,旁觀看客們自然將精氣神提得十足,紛議着這場即將開演的鬧劇。
等到日上三竿,言三少的父親大人藉着一道邊門,直接跳出了蕭夫人預備好的羅網,在無數熱切關注的目光中上了一頂青布小轎往東城去了。一路行,既沒有騷擾京兆府衙,也沒有找御史臺府糾葛吵鬧,所乘的轎乘最終遠遠停在了太醫院斜角,一旁隨侍前往遞了拜帖,源於言茂僅有秀才功名,得以自偏門進,在其內沒待會兒就出了來,出來後直接再坐着青布小轎回了西街。至於衆所期盼的告狀,問情,哭訴,尋事,生非,一件也沒有發生。
看着轎乘停在巷道口,下轎的言三的父親走回深巷中的院落,平靜得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讓習慣了揚州言氏一家花樣百出的策對本事的等着看熱鬧的無不失望到極致。
正所謂期盼愈大,失望自然也愈大。怎麼會這樣!居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難道揚州言氏也屈服在士族之下不敢動彈?想想也對,勢弱者遇上這種事兒本應該就只能自認倒黴纔是……
只是……言氏勢弱嗎?不說其他,單論前日進京的言家幺子輕飄飄一句話就給如狼似虎的禁衛軍個下馬威,已然成了半城風議的焦點,這家子哪兒有一分弱勢啦。太不符合*啦,他們堅決抗議這種不作爲!
對了,說起言三少的弟弟,嗯,果然是一家人,端是厲害。
在京中,豢養和追捧姿容秀美的小倌兒爲尋常事,野話野史裡亦常常有章可循,無論明裡暗下,都往雅韻處計較,其中不乏有半夜從偏門擡進深宅大院的例子,其又有幾個有得好終了的?至於冠冕堂皇娶作正室的,更是屈指難數,本朝也就此一例吧。可辛,還好,這一例是由京中最尊貴之人撮合,藉着如今時勢,愣是沒給他人尋出討伐評判之意,並藉着蕭大人曾經對好奇相詢的親近之人直叱言爲“禍水”的評判傳出之後,反而在一片熱議聲中將逾越倫常的婚配直接歸於理所當然。
既然是非常人,自然需以非常態之心相待纔是。
今日,在永固王爺的抗議下,禮部所指派了位儀制司的司務前去教習來自荒蠻之地的江氏夫婦禮數。在拜了學之後,開講之期,隔着簾帳,跪席危坐的江氏兢兢求學之態讓老夫子讚譽聲聲。
嗯,就算再迂腐,不受禮部待見的老夫子可不是笨蛋,守得自身清明固然爲文人看重,也需當看清時勢,這塞北江氏連永固王妃的詔令都不當回事兒,他一個區區八品司務有什麼資格出頭!能哄着這兩位將禮數學得周全,在日後覲見過程中不出任何差錯,就算得上天庇佑了,捧着都來不及,哪裡有心計琢磨其他。
入城問俗,做客問忌,也算一禮。既然是禮部指派的,學點禮數也理所應當。要打破不能出北地的這個俗規,以便往後能定期上京,下些表面功夫也屬理所應當。好在,做表面文章素來是言家小六所擅長的,反正隔着道竹簾,案上擺着的是禮記還是雜文,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相安就好,相安就好。
一直候在門扉等着的大掌櫃迎着即去即回的言茂,長舒了一口氣,姑爺冷靜下來了。
以靜制動即爲守。
未等跨進門坎,陪着蕭夫人一早兒就來了的蕭府僕役一邊迎着上前着揖,一邊回身稟告。這個暫居的院落實在不大,擡腳進門就瞧着了兩進出的院落的外廳天井中圍聚着什麼物件的蕭府丫鬟們聽得報信聲響,踩着蓮步散開了兩邊旁,攬着腰際道着萬福。
站在外廳的天井邊,氣度雍容的蕭夫人將目光從天井中的一匹瑩白的小馬駒上挪開,含笑道:“言先生,您回來了。”
面對着笑容可掬的蕭夫人,言茂此刻才知道除了他家,還有人家也能將反客爲主行得這般流利順暢。
施以該有的禮數,再看立在天井中的小馬駒,哦,這就是小六一心要送給他的最最珍愛之物?
昨日進京晚了,今日將洗刷妝點得美美的小避塵送了過來。本來一匹馬駒只需由得後門牽到馬廄就是,可誰忍心敢把這麼一匹全身披銀,豎着粉紅的耳朵轉來轉去的嬌小玲瓏的小馬駒牽到陰暗的馬廄去。大掌櫃瞄着四蹄上的四個銀鐲子,忒奢侈了。
對之前的包圍,避塵矜持得昂高馬首,慢悠悠的擺着馬尾,煽動着小扇子般的眼睫,轉動着烏溜溜的眼眸顯露出的傲慢惹得兩旁的丫鬟們無不莞爾,喜愛非常。
“言老爺,這是少夫人最珍愛的避塵,專程送與您的。”不遠不近,黑虎低聲稟告。哎,少夫人想將自己最珍愛的寶貝給自家爹爹的孝心,他完全能理解,可是,若是家主曉得,不知道臉色會轉變成什麼顏色?怕離吐血三升也不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