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從江暮哪裡知道了這匹小馬駒底細的言茂欣賞得輕撫着這匹純淨銀白美麗的小馬駒,避塵,這個名字取得真得體。小六自小就喜歡晶亮之物,它生得這般玲瓏愛嬌,一定得小六及其珍愛吧。?
小避塵挨着言茂磨蹭着腦袋,樂得在場的無不莞爾,小院中一派喜樂融融。?
*着它,言茂也笑起來,“將它帶回去還於耀晴吧。就說塞北廣闊,需要這樣的良駒伴身。”耀晴的這份孝心,他心領了。?
其實,言家小六也非常喜歡毛茸茸淘氣的“紅燒肉”,只是細細思量後,到底沒敢送與爹爹,免得當真被爹爹燉作紅燒肉吃了。?
得了這話,黑虎也不再多言。擡手一揮,一旁的兩個隨侍擡上了個木箱子,這些就是除了小避塵之外,少夫人特地給親家老爺選的寶貝。?
滿臉兜着困惑和尷尬,兩個隨侍慢慢打開了不小的箱子,裡面擱着的全是些不起眼的大大小小不起眼的石頭。?
低頭看着這些石頭塊,黑虎很不好意思,這些也是“清掃”周邊流寇時繳獲的,全扔在倉庫裡,被少夫人拿着這個算作送與親家老爺的禮物,顯然過於磕磣了。?
“本來少夫人要將御賜的玉如意送與親家老爺的,後來聽說經過內務府造冊的御賜之物,不得轉贈,亦不得在民間轉賣,少夫人就放棄了。”?
耳邊沒聽黑虎的解釋,拍着用腦袋頂着他撒嬌着的小避塵的背脊,言茂側身注視着箱子中的大小不一的石塊。雖然看不出這些石頭有什麼特色,十之*理應不尋常纔是。看了看,想了想,塞北廣漠,儘管遠不如中原富庶,但也有廣袤肥沃的草原牧場,牧民遊牧遷徙,常行千里之路,邊遠之地山川如天屏,雪水入暗流,這些該不會是仔料吧??
想到此,言茂能確定大半,他家小六天生就有一副富貴心,生來就長了一雙體面眼,最好奢華顯貴之物,出生的故鄉的揚州,其玉雕自古就排爲南秀之首,耀晴常和小衙內去官府管轄的玉房玩耍,應當如是。?
言茂低聲請大掌櫃收好了,玉乃君子之器,別怠慢了。?
大掌櫃看得發呆,這麼一箱子石料若當真都是玉料,東家可得大大得發了。耳聽了姑爺的吩咐,連忙應聲招呼着先擡到後院的偏房安置妥當,回頭請珍寶齋的老師傅過來勘驗,即知真假。?
在言茂再次授意催促下,得了少主吩咐要堅守着這邊的黑虎只得告辭,當然了,小避塵也一同帶了回去。?
看豔陽快當空,時近午時,蕭夫人也告辭了。不惱不笑的言先生似乎情緒不高,她就不多加叨嘮了。?
言家沒動靜,蕭家當然也沒必要張牙舞爪。既然是天意,那就交予天意來決斷吧。?
見蕭夫人在一衆僕役的簇擁下離去,言茂送一口氣。哎,蕭夫人行止溫柔,性情又有些天真爛漫,再嚴正的話題到了她這邊總能輕而易舉岔到詩詞歌賦風花雪月上去,致使一向言辭犀利的言茂反而沒了打出勁道的氣力。沒辦法對應,只能再次嘀咕,堂堂一品夫人隨意進出留連在民宅,蕭大人當真就不管管麼??
姑爺的惆悵並不能讓大掌櫃分神,擁着姑爺趕緊往後院看看三少,剛纔姑爺出門會兒功夫,殷勤的藥鋪大夫又來了,確診是受了些風。?
不要緊,只是體虛又受了晨風寒氣,有些虛火外散,主要還是體虛所致,靜養爲主。?
“爹爹,還順利吧。”支撐着牀沿坐起,已無大礙的言耀輝腦袋有些暈眩,坐不久。落得如此狀況,全是蕭泓的錯!?
見了耀輝臉色沒有蒼朮之色,言茂也安心了。?
“此行辦得極爲妥當,不需擔憂。”靠着牀沿邊几上坐下,將此次去太醫院府求見了御醫之事說了一下。此去雖說爲了運人的事,也準備了些隱晦的話,最終覺得不妥,就沒有開口。就算什麼也不說,有求與他家的宮中也應該有些數纔是,若是宮內依然保持沉默,再行今日和耀輝商議好的那個策對吧。?
“南來的貨船已經停在了京郊外碼頭,今日就能卸貨完畢,收拾一下就好。”先前派人確認過的大掌櫃給了個準話,至於如何交接就都由得宮內指派官家安排了。?
言茂輕聲再次囑咐將全權接手此事的大掌櫃,“定需要見有官方的牒文,萬不敢有差池。”?
大掌櫃連連點頭稱是。將犯官幼女規避出連坐之罪的這事兒雖在朝議上被百官默契得默許過,可終究是件違背法道的燙手事,由得官方經手,一切文牒皆是必要,絕不敢有紕漏。自古以來,天下最易轉變的就是官家的嘴臉。?
外廳的飯食擺好了。這次暫居的院落來了個新廚子,是在京中設宅的一位同鄉老爺自家的廚子,燒了一手維揚菜。得知言家三少口味不佳,專程上門借與他們,昨日被言家小六少轉送來的永固王府宮廷用料的精細點心給刺激了一下,今日動用了心事,精心調配了一桌子好菜,期盼着爲家鄉父老爭光的揚州言氏父子評點。?
看着桌上擺着的蟹粉獅頭、天香荷藕、大煮乾絲、佛手芽姜等等,言家耀輝感慨不已,真不容易,可算見到了正宗家鄉美食了,嚐了兩口,勻一些給小六送去吧。?
胃口大開的言氏父子享受了一頓久違了的純家鄉菜,自然也懷念着家中的一切。悠悠得閒扯着的言家父子安靜地靜待往後的變數。?
西沉泠泠,悄悄的,晚風漸顯出涼意。衆所期盼的一天在悄無聲息中過去。覺得好生無趣的閒人們紛紛回家,唉,爲什麼揚州言氏不出來說道說道呢,他們會給予支持的。?
平靜永遠是短暫的,不負衆望,第二天清晨旭日東昇起,終於有人冒頭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