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褲子一看,果然見紅
如果把時間比喻成一條河流,寶藍想,那她一定是河裡的石頭,從最初的棱角分明漸漸地變得平整圓滑。
理想總是與現實背道而馳,寶藍來到這個星光聚集的地方有一段時間了,想當初她以爲自己將來會是一名鋼琴師,或者是與鋼琴有點關聯的職業,然而到最後,她卻是選擇與鋼琴完全無關的工作。
她站在川流不息的馬路邊仰望氣勢磅礴的建築物,玻璃磚砌的效果使得大廈彷彿消失在天際,彷彿踏進去便是另外一個空間。
肯尼亞是人們耳熟能詳並且夢寐以求能得到一件奢侈物品的時尚潮流先鋒品牌,其設立在焰城的公司,當然不容小覷。
今距離肯尼亞春季服裝發表會的時間還有二十天,公司陷入緊張的備戰狀態。由於負責此次發表會的設計師忽然耍大牌,沒有如期交設計稿,容炫銳大發雷霆。
大家都傳言頭兒想借此機會裁員,剷除公司的頑固派,所有人神經緊繃,草木皆兵。
寶藍幾乎跑遍了公司的每個角落,她覺得自己快虛脫而死,好不容易有會兒空閒,她坐在茶水間的椅子上休息片刻。
她拿出感冒藥,正準備吃幾顆,前輩陳佩菲走進來倒水,她神經質的立馬站起來。
“沒關係,你歇口氣,我看你一早忙翻了。你不舒服嗎?要不要緊?”陳佩菲看到桌上的藥瓶,又說:“這陣子會比較忙。聽說那位耍大牌的設計師已經被肯尼亞掃地出門,他大概沒有想到,容炫銳會大膽的選用新人的設計參加此次活動。公司要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籌備新季發表會真不容易,不過這對新設計師可是福音啊,如果作品能被老闆選中,前途肯定一片光明!寶藍,你要不要也試試看?”
“我沒有那個天賦,還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好了。”
“說的也是,不過寶藍,作爲前輩,我給你一個忠告,千萬千萬不要被老闆看到你,他對不懂得打扮自己的員工很反感。”
“我以後會注意的。”她只是今天出門的時候太匆忙,隨便套了衣服就跑出來。
“我看你很不對勁,嘴脣發白了。”她伸手觸摸寶藍的額頭。“蠻燙的。”
“沒關係,我只要趴會兒就沒事了。”寶藍托腮坐在那裡,想來邊自學邊工作着實有點吃力,身體似乎熬不住。
“寶藍,快點起來,起來……”陳佩菲忽然緊張的叫喚她,見容炫銳站在不遠處,一副窩火的模樣,尷尬的笑了笑,她解釋道:“老闆,寶藍她有點發燒,呃,那我先去做事了。”
容炫銳皺眉,沒有忽視桌上的水和藥瓶,他最近確實因爲發表會的事情很惱火,在辦公室裡火氣無處撒,於是出來虐待員工。
寶藍是倒黴的,她碰巧在頭兒最煩躁的時候發燒啊。
“給我這個月的財務報表。”
“肯尼亞三月,四月,五月刊登在雜誌上的設計稿全部影印出來,一小時後送到我的辦公室。”
“另外,我還要最近一期同業的雜誌。”
容炫銳作爲肯尼亞公司的經營者,擁有超前的思維獨特的想法,其冷峻的行事風格極具威懾力,他是消費者心目中傳奇且神秘的人物,更是時尚週刊的封面寵兒,同時也是個工作狂。
他向來雷厲風行,交待完這些事,他淡淡地瞥過寶藍,傲慢地走出秘書室。
這個人是簡臨熙的好朋友,她能夠來到這樣的地方工作,其實少不了有簡臨熙的助力。
“寶藍,今天是同業雜誌的發刊日,你去買。記得還有咖啡。MissChen,影印的工作交給你。”
寶藍很想用“能者多勞”來安慰自己。但,真正的能者坐在豪華的辦公室裡吹空調,喝烘培的香濃咖啡,閱讀經過多重過濾的訊息,心情欠佳時還能虐待員工。
所以,她永遠不能稱爲“能者”,值得慶幸的是,發燒中的她在來回的奔波中,竟奇蹟般的恢復健康。
寶藍這幾日接觸不少設計師,他們的作品將交由她處理,然後到達容炫銳的辦公室。
冤家路窄也許就是形容這樣的情形。
這麼多年未見,施雅茗的變化不大,尖下巴瘦臉的,應該是剛從韓國回來的。
“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那驚訝的口氣不可置信的表情令到寶藍回憶起往事。原來上帝真是公平的。雖然施雅茗的心腸很歹毒,但她有設計的才華。
寶藍示意她把設計稿放在桌上可以走人了,施雅茗簡直要瘋了,指着寶藍的鼻子說:“說!你坐在這裡幹什麼?”
“工作。如果沒什麼事情,請你回到自己的崗位,謝謝合作。”
施雅茗的原意是想通過交設計稿從而一睹容炫銳的風采,卻沒想到踏到這地兒會遇見寶藍。
她這些年雖然人在國外,但對國內的事情卻很關心,聽說簡寶藍嫁給了簡臨熙,而且婚禮還是在萊姆島舉辦的,這個女人究竟是靠什麼卯上了兩大優質男,她真的很想知道。
施雅茗本想繼續糾纏,無奈場地不允許,最後只能化爲一個怨恨的眼神氣憤離去。
寶藍忍不住偷偷看一眼施雅茗的設計,用力地拍了下桌子,咬牙,想不到那丫的設計還挺有創意。
肯尼亞春季發表會總算順利進行,施雅茗的作品得到容炫銳的青睞,出場的第一套衣服就是她的設計。
施雅茗當然笑得合不攏嘴,所有人都把她當作老闆的寵兒,爭相巴結。
寶藍繼續咬牙,不屑無視。
施雅茗自然是不會放過她的,寶藍這個資歷進肯尼亞的秘書室本就有人在懷疑,她又在公司內部的員工網站裡曝出寶藍在盛大的“不良行徑”,一夜間將寶藍變成肯尼亞的“明星”,飽受另眼相待的痛苦。
陳佩菲拍拍她的後背安慰說:“你肯定沒有關注網站,關於你的緋聞每天都在更新,你知道你有多紅嗎?你就要趕上咱們妖嬈靚麗的秘書大人了,她最討厭搶她風頭的人,你把她從搜索冠軍寶座的位置上踢下來,她不整死你纔怪。呃,說真的,網上說的是真的嗎?”
“你覺得呢?”
“看你這表情應該是造謠了。我相信你!但是秘書大人可就難說了,她以爲是你在自我炒作,嘖嘖,寶藍,接下來的日子不好過呢。”
寶藍抱着大堆資料靠牆而立,呈虛脫狀態。陳佩菲比劃出加油的手勢,然後Saygoodbye揚長而去。
寶藍把資料從辦公室裡搬到倉庫後,拿了小巧的筆記本,走進了洗手間。
她比較少關注網絡,聽陳佩菲這麼一說,心裡也着實好奇網上說了些什麼,纖細的手指點擊進了貼吧,找到熱門排名靠前的“盛大某女“的相關帖子,點擊進去一看,頓時就愣住了。
包-養、墮胎、私生活糜爛,這類晦暗的字詞衝擊力相當大,寶藍咬着發白的脣,眼眶一熱,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腦海裡浮現出許多往事,心又變得沉甸甸的,說不出的苦澀。
寶藍在無人的洗手間裡使勁地搓手,實在忍不住,索性將洗手間的大門鎖了,自己在裡面爲所欲爲。
洗手間不時傳出水的嘩啦聲與踢牆壁的悶哼聲。
寶藍的腳猛地踢上堅硬的牆壁時,鞋底已經斷裂的帆布鞋完全報廢,寶藍深刻地體會到雞蛋碰石頭的滋味。
她疼得面容扭曲,腳輕輕放在地上,深呼吸,然後試探性走幾步。地板上的水跡顯現出鞋底的倒影,寶藍一踩,摔倒在地。
她扶着受傷的臀部,帶着烏青的傷痕坐在馬桶上,努力安撫翻騰的情緒。
或許禍不單行就是形容這樣的情況。
寶藍沒有再做出損人害已的事情,但是她無端的產生強烈的恐懼感。恐懼感來自身體的警示。她忽然意識到什麼,拿起放在一旁的包包,她迅速地關上門。
脫褲子一看,果然見紅。
腹部的混沌痛感開始蔓延,寶藍冷汗淋漓,手腳無力,無形的利器攪拌式的刮磨軟柔的子宮內壁,等待一波強烈的痛感過去後,她站了起來,緩慢地走出洗手間。
寶藍坐在樓梯道上,忽然十分想念唐澄闊。很久以前,他在身邊的時候,自己從來不擔心有天會在街上暈倒。他總是細心地爲自己做好一切防範措施。止痛藥,紅糖水,暖宮貼,還有徹夜未眠守護在旁的安全感。
他對她那樣好。可是她卻做了很殘忍的事,在他面前接受了簡臨熙,還在他的眼皮底下和他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