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方天的想法是很簡單的,他是指望有趙布他能擋住月行,而自己等人則藏身在陣中。這樣的話,有了趙布他在一邊牽制,月行就不可能全力出手對付自己等人。即便月行覓得機會,出手三兩下攻擊,自己等人藏在“困仙陣”中,也足以支撐得住。
要想藏身在“困仙陣”中當然得有趙布他隨時策應這個前提了。
方天也非常清楚,真要藏身在“困仙陣”中,任憑月行全力攻擊的話,“困仙陣”所蘊含的力量就會強大到連月行都攻之不破的地步,那樣的話,他們就會被困於其中。這樣的後果就相當嚴重了,陣法中一旦穩固到連元嬰期都攻之不破的地步時,他們想要破陣而出就千難萬難了。就算真有強如大妖的高手前來相助破陣,陣法破開時濤天的靈氣,也會把他們撕成碎片。
可現在呢,趙布他的影子都看不到,只能說明他被什麼事情纏住了,很有可能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幫不上忙。這樣的情況,對方天他們來說可就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方天沒有猜錯,趙布他確實是一時幫不上他們了。
當月行被趙布他暗襲後,他就心中不忿的追着趙布他走了。
吃了大虧的月行當然是肝火衝頭,他都忘記了還有月天凡要自己保護的事兒了。
被偷襲後的月行是怒氣不止,他本來就生了一幅鬚髮皆張的狂相,再加上他的一雙微黃的眼睛,看起來更像是要冒火了一樣。月行怒瞪着這時看着意定神閒的那個無恥小人,恨不得要把他挫骨揚灰。月行也不顧重傷,騰身而起就如惡虎般的撲向趙布他,並與他戰在了一起。可是他與趙布他無論功力修爲,還是境界上都是差相彷彿的,重傷之下,又是倉促之中那裡能打得敗趙布他的?
這一怒氣攻心,剛受過趙布他偷襲體內靈氣運轉就越來越不順暢了。鬥了幾百合後,月行就越打越是心驚。兩人你追我逐的惡鬥了半日之後,月行的傷勢就開如惡化了。滿腔的怒火不但沒有助長月行的功力,反而讓他沒有了往日的水準。很快月行就又被趙布他覓機攻了個措手不及,又再受了幾下重擊,這樣一來他的傷勢就不但沒有減輕,反而在趙布他不停的重擊下又加重了數分。
再受幾記重擊後,月行也開始冷靜了下來。冷靜下來的月行很快就想起了月天凡。
想到月天凡,再想起趙布他的舉動後,月行是越想越怕,他也頓知不妙了。想來趙布他就是故意要引走他,以免他醒悟過來後不惜代價的耗費精元,帶着月天凡逃生。趙布他應該還有後手佈置的,那麼月天凡就有危險了。久經征戰的月老魔一冷靜了下來,隨即就冒出了冷汗。
“自己被趙布他設計引開了。”
“月天凡身邊沒有一個人”
“趙布他如此陰險,怎會任憑月天凡逃得生天?”
“月天凡如果有難,自己就是“玄月門”的罪人,尋就真是百死莫贖了啊。然而此時有趙布他在側,他如何能輕易折回,就算折回了,趙布他如果舍他而取月天凡,屆時他也只能疲於奔命的。”
月行手下稍慢,趙布他很快就發現了月行的異常,他不再閃避,與月行硬拚起來。而月行反而開始遊鬥着,並尋找起脫身的機會了。
月行雖莽撞,卻也不是一個沒有腦子的人。他遊鬥了一會,在發現趙布他卻開始加快了攻擊力道後,他就只是虛接了幾式,就轉身向綠洲深處衝了過去。
趙布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當然是奉了黑石公之命,定要取了月行的性命的。就因這個原因,他纔會放下元嬰期的面子,不顧他人恥笑下了陰手暗襲。趙布他也已經佔據了上風,見月行還想逃,他又那裡肯舍。趙布他就也不停手的不時彈出一道道法訣,同時他也馭使着飛劍,腳下靈氣催動下,緊跟着月行的身形直追而去。
趙布他緊隨在月行其後,兩很很快就直飛入到了綠洲中來。砂海與綠洲中的地形並不太複雜,但是身在這裡的人很難辯別方向,但月行畢竟在這裡生活過近兩年了,對這裡他也算是比較熟悉了。
才一衝入綠洲月行竟是毫不停留,也不顧已經越來越近的趙布他,就如一道流星般的,馭劍毫不猶豫的直衝入了大妖的洞府中去。
大妖的洞府此時已經遠非昔日了,大妖吸盡了血池靈力,他的洞府中無處不在的威壓也降低到了微不可查的地步了。這讓月行幾乎沒有費什麼力氣,就衝入大妖洞府的最深處了。緊隨其後的趙布他也隨之衝到了洞府外,只是他一見這洞府,就知道其中必有兇險。
趙布他看到洞口處還隱約可見攻破“困仙陣”時暴裂開來的陣法轟出的大小不一的深坑,他就有些心驚膽顫的。
這些大小不一的深坑四周的砂粒硬得即使是元嬰期高手全力一掌也留不下一絲痕跡來。
看到這種程度的可怕的破壞,看到這些炸處波及處蘊含的毀天滅地的力道,饒是趙布他修爲驚人的他也遲疑了起來。
眼前的一切近乎神蹟,讓趙布他也沒有了氣定神閒,智珠在握的高人樣。
趙布他也是不敢輕易追入這座洞府中,靈識外放探出尋找着月行,趙布他本人卻在洞外猶豫了很久。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再咳嗽了幾聲,沒有發現有什麼異狀時,不甘心的趙布他這才緩緩向洞中行去。
與趙布他的謹慎不同的是,早就來過大妖洞府的月行卻身形毫不停留,並且一入洞府後,他就挺身直衝入大妖曾佈置過的“移木赤晶喚識法”與血池的地方。
月行希望這裡還和以前一樣,當然他更希望大妖已經不在這裡了。
月行幾乎是抱着必死之心,飛速的衝近了血池的位置。當他馭劍站在血池上空時,月行就驚喜的覺得自己的靈識一凝,接下來他的身體就是一沉。對這種情況他沒有絲毫不安,反而極高興的收起法劍,跨步站在了血池中。月行發現自己猜的果然沒有錯,雖然看上去大妖的“移木赤晶喚識法”已經破碎無疑了,但這裡仍存在着對靈識使用的種種限制。即便是血池不在了,他的靈識還是無法及遠,只能用自己的肉眼觀察四周的環環境,不過這正是月行最希望看到的。
“移木赤晶喚識法”的妙處也正在於此了。
雖然其中赤晶盡數化灰,但還真境大妖的“移木赤晶喚識法”的餘威卻仍在。“移木赤晶喚識法”善能內蘊外養,即便是大妖強大的妖識在“移木赤晶喚識法”中也只能緩緩的流轉,並在赤晶所化靈晶滋潤恢復他的妖識,修者的靈識又遠不如妖識凝練,到了這裡修者的靈識在這裡那敢輕易離體的?
月行曾進來過這裡一次了,他就早知道這裡的古怪之處。
當感覺到自己的靈識一凝欲散時,月行也不驚疑,只是稍放出一點靈識試探了一下後,他就開始一意小心的收束起自己的所有靈識與靈氣,並快步向前走去,最後他才跳出血池,隨後悄悄地藏在一巨巖後只等着趙布他的到來了。
月行同樣沒有猜錯的是,即使到了這個無比兇險之地,趙布他也不捨放過受了重傷的自己安然離去的。
趙布他在洞口處猶豫了好一會兒後,又騰身而起,在洞府周圍細細觀察了一番。在沒有發現其他異狀後,趙布他才又試探着,向洞府中走去。
這座洞府雖然直徑幾達數十米,它的內壁卻是光滑如玉,除了曲折拐彎處需要注意,其他的地方都一目瞭然,所以趙布他也不怕月行會偷襲自己。
而且進入洞府前,趙布他就將自己的五枚“隱靈針”一一放出,眼下這些就“隱靈針”暗藏在距他身周百餘米的地方。有了這幾枚“隱靈針”,趙布他就很有自信。只憑着月行的修爲和功法,想偷襲有“隱靈針”護體的自己恐怕還是差點道行的。
趙布他越深入越是膽寒,等他看到那座“移木赤晶喚識法”形成的巨峰後,更是心靈震動,更知道此處兇險無比了,所以趙布他更是加了幾分小心,以防陰溝裡翻了船。趙布他再提靈識,並將靈識紛紛聚在體表,同時他體內功法飛快的摧動了起來,將龐大的靈氣佈於身周,這還不算,趙布他甚至還在自己的身上施放了好幾個護體法盾,以防備着月行偷襲。
不過他以這種狀態行入到洞底血池中,趙布他就算是着了月行的道了。
也是正因爲他準備的如此充分,纔會更加吃虧的。
一走近“移木赤晶喚識法”形成的巨峰處時,趙布他外放而出的靈識,及他護在體表的靈識就如潮而動,紛紛向體外不可控制的疾涌了出去。這種從未有過的異狀,讓趙布他也大吃一驚,他不由自主的靈氣狂摧,就要急速向後飄飛而去。
月行見趙布他果然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吃了大虧,他也是心裡一喜。可就在月行正欲動手,他就看見趙布他以極快的速度騰空而起,並向後直飄而出。
月行遂又放棄出手,緩緩的坐了下來。
因爲在這裡他的靈識與靈氣也不敢輕易放出,如果偷襲也會因爲離得較遠而無法傷敵。看到趙布他飛速退去,顯然是吃了個大虧,月行卻仍然不敢輕舉妄動,他要繼續等一個更好的機會。在這裡他也無法全力攻擊,如果輕易動手的話,一旦被趙布他纏住,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就會一去不復返了。
趙布他退到了很遠處後,還能感覺得到,自己的靈識還隱隱的不受控制。趙布他心裡一陣驚惶。
這裡究竟是什麼所在,竟然如此可怖?
不過趙布他也不是笨蛋,他那裡肯信這是月行能佈置得了的?
月行有幾斤幾兩趙布他很清楚,他也不甘心就這樣空手而歸。
退到大洞中央時,趙布他才感覺到自己的靈識與靈氣重新穩住了。
趙布他清楚,從靈識靈氣失控到重新穩定這麼一段時間,足夠藏身在一側的月行一舉擊殺自己了。可月行並沒有偷襲自己,這是爲什麼呢?
趙布他驚疑不定的停在原地站立了良久,他也有點明白了過來,這座洞府別有蹊蹺。趙布他也判斷出了,藏在洞府中的月行的情況應該和自己是一樣的。想必月行也一定無法輕易動用靈識與靈氣,所以纔沒有利用這個機會偷襲自己。如果只憑着肉體的力量的話,趙布他同樣也不懼重傷在身的月行。
想明白了這些,趙布他也是緊守着自己的靈識,再次小心翼翼地向着洞府深處漫步而來。
情形果然與他所料的一般無二,只要謹守靈識、靈氣不離身體,這裡看起來還算是正常的。
不過靈識不能使用的話,也代表着修者無法使用他們的法器,更無法動用自己的法訣,而且還無法察覺稍遠一點地方是否會有伏擊偷襲者。
趙布他再次走進洞內,這一次他也更加仔細了起來。走到“移木赤晶喚識法”附近後,他不由也是倒吸一口涼氣。只這座巨峰就籠罩了數十里方園的地面,巨峰上密佈着大小不一的孔洞。這些孔洞看起如同一個個巨口,每一個孔洞中都似是藏着無窮的殺機。
趙布他到底也是修爲精深,定力超強的元嬰高手,仗着藝高人膽大,他堅定的向着血池處繼續慢慢地走着。小心的避開幾處巨大的孔洞後,趙布他就看見了血池了。到了這個地方後,即使是在趙布他的全力收束下,他體內的靈識也仍在不安地涌動着。
趙布他不得不再次寧神而立,飛快的將所有的靈識全部束於紫府之內,同時他屏息調運起六識之力,向四周小心的打量起來。他知道月行就藏身於這附近,眼下一定也正想找個機會要偷襲自己呢。
月行想偷襲趙布他,趙布他也在緊張的尋找着月行的蹤跡。
熟悉地形的月行不斷的移動着身體,小心的避開了趙布他的目光。他甚至有一次曾經與趙布他的距離不過十米。只是當他看見趙布他雙目炯炯,守護的絲毫不露破綻,月行不得不放棄想要偷襲的想法。月行也不敢再在這裡久候下去,當他看到趙布他慢慢地轉過巨峰一角時,月行就靜悄悄地繞過血池,並小心地向洞口處潛行了過去。
如同一個小賊一般的躲着趙布他這麼走出來,連他自己心裡也覺得十分窩囊。如果不是心繫師叔祖的安危,月行絕對不會這麼做。可月天凡是關係着玄月門萬世基業的人,他月行那敢輕忽?
趁着趙布他在洞府內尋找着他的時候,月行也轉出了洞口,一出洞月行也不再向洞中探察,就直接馭劍而起,轉身向着來處奔去。擺脫了趙布他後,月行就飛速的馭劍而回,讓他高興的是月天凡並沒有什麼大礙。可是月行卻看見月天凡一臉蒼白地站在那裡,雖然他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勢,他的狀態顯然是有些不妥。
順着月天凡的目光,月行也向對面的人看去,他發現,站在月天凡前面只是有幾個無名小卒,他們正是方天、方礫陽、王建、與朵兒。站在月天凡對面的幾個人除了方天與朵兒外,其他人都是一臉的蒼白。
月行打量了一眼方天,就看這小子還是那一幅樣子。
這幅樣子其實就是沉靜,可是別人看到方天的這種表情,會認爲那是不卑不亢,但這神情落在月行這個元嬰期老怪的眼中,那就是不恭。
一個築基期的小子,見了他月大爺就是低頭哈腰的,那是必需的吧?
所以一直以來月行纔會看方天不順眼。
月天凡之所以一直覺得方天很奇怪,根源也就在這裡了。方天本人卻從未發現這個問題;他始終認爲自己是很低調的;對所有的人都是一樣,咱不張揚,而對高手呢,他也就不過表現的更客氣一點。
只是更客氣一點就足夠了嗎?
對月行與月天凡這樣的主,光客氣當然是不夠的。
話說方天這個築基頂期的螻蟻,如果是未入砂海之前,月行即使是看到了他,又那裡理會得他?也只是個一隻手指就滅了的角色,如何能入得月行他老人家的法眼?
但是經歷瞭如此多的事後,方天竟真的做到了能讓月行刮目相看的地步。月行甚至認爲方天雖然年紀尚小,卻有如此修爲,更有如此膽識,加上他不知多麼高深的陣法造詣,這些都是讓月行暗底裡十分佩服的。
有許多次在看到肖嚴真人與天劍老人他們與方天交談甚歡時,月行也竟生此些欲與方天同輩論交的想法來。不過這話要是說了出去,玄月門中知道月行底細的人怕是要爆掉一地的眼珠子。
月行當時就有些奇怪了,就憑這幾個人麼?
這就是趙布他的伏手麼?
這樣的小人物,月天凡不是該伸手就能料理了?
月行想不明白下,也是靈識放出,小心的在月天凡身上探測了一下。確定了月天凡只是受了一點輕傷後,月行也鬆了一口氣,他的心情頓時也輕鬆了起來。
師叔祖還是很安全的嘛!
可他的傷是怎麼回事?
是眼前這幾人做的?
月行瞪眼看着眼前四人,兩個金丹頂期,一個金丹初期,一個築期頂期。這樣的幾個人竟然也敢傷我家師叔祖?這簡直是在找死啊。
一想到這些月行頓時心裡大怒,他就直向方天那處看去。
看見方天仍是一幅坦然的樣子,月行心裡雖然十分憤怒,也還是仍強自剋制住了自己將要暴發的怒氣。
瞪着一雙環眼,月行對似乎是平視着自己的方天責問着道:“誰敢傷我師叔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