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場中掃視一圈,衆人的表情已經一個不落的印入方天眼中腦裡。
方天最在意的還是那位黑甲壯漢。
以方天看來,這黑甲壯漢雖然甲式簡單僕素,又帶着極度的緊張,可觀其氣度神情,就知此人定然是武卒在這裡的最高長官。
方天稍看了眼壯漢,心下就略明白了些此人的性子。
黑甲壯漢此人廣額隆鼻,雙目深沉,一看就知他必然是心志堅毅無比的人物。
再觀他高顴而削頤,顯然就是一個行爲自有法度,做事極有章法,只是多半會恃才傲物,對上敬而不妄從,對下稍刻薄寡恩的主子;
眼光落在他薄如紙般的脣上,這是個令行禁止的人物;再看法令,有如刀刻幾乎夾脣而起,括頤而止,這相看來,連身份高貴之人,也要聽其言遵其事,這是何等人物,這時方天略一皺眉,也猜到他就是虎驃黑騎大將軍趙天諾了。
趙赫都來了,趙天諾來此方天也就一點都不意外了。
可趙天諾這樣的人都緊張了,這事情當然就很大。大到了這種人物都緊張的地步,心裡安定下來的方天開始鐃有興致的想像起來。
方天早知紫堇局勢不妥,趙赫與趙天諾這般人物,怎會看不出來?
兩人同至此處,難道武卒與步卒要攤牌了?
方天想到這,立刻就放棄了這種想法,趙天諾要攤牌,王城纔是最佳選擇,“舉義旗、清君側”雖然老套,卻最能迷惑人心,再加上順水摸魚的人。大事可期。即然兩人來到這地方重鎮,當然是合手之勢。
方天還在推測中,就見慎玉仙子眼神中閃過異光,看向趙赫。
慎玉仙子的目光移向黑甲壯漢時。方天也同時豎起了耳朵。
眼下首先還是要搞明白黑甲壯漢的身份。明白了他的身份,就能大致猜到這廝究竟意欲何爲。
果然。方天就注意到慎玉仙子看向黑甲壯漢後,似是思索了一會,很快慎玉仙子的目光似是一凝,靈識輕輕掃赤。方天也注意到慎玉仙子在黑甲壯漢看向她之前,飛速轉開目光,她卻開口對肖思雅小聲介紹着道:“這就是虎驃黑旗大將軍趙天諾了,聽說他也修到焚體境至境了。”
肖思雅好奇的看着趙天諾問道:“焚體境就是魔修與元嬰境相同的境界了,那他也達到元嬰頂期相同的境界了?”
看慎玉師叔祖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再次將目光瞟向方天處,肖思雅心裡竟然有了一點幸災樂禍的感覺來。“這個光頭佬太可恨了,都到這種下場了,看他那得意勁。”
對兩人的對話方天毫不在意,通過慎玉仙子確定了趙天諾的身份後。方天越發好奇起趙赫與趙天諾究竟欲爲何事。
當然這時,方天心裡已經確定,趙赫與趙天諾當然是有協議的,而看來趙天諾正在兌現他的那部分,就是眼前這件事情。
方天已經隱約捉摸到虎驃黑騎的這位大將軍趙天諾的意圖了。
黑甲壯漢也是先遊目四顧了一圈。
這黑甲壯漢雖然面上不動聲色,脣上法令卻爲之一顫,這是他發現該來的人都到了,是他做最後一步的時機了。
在方天緊蹙眉心,還在根據趙天諾的性子,爲他的推測尋找依據時,這黑甲壯漢卻不容方天多想。
只見黑甲壯漢拍了拍在仍以極規律的步伐,在原地轉動的無涯。
黑甲壯漢輕拍了拍無涯長長的脖頸後,無涯就“極安靜”的打了個響鼻,似是配合着趙天諾的發言一樣,打完響鼻就停下了輕移的步子。
黑甲壯漢也不回頭,張口輕聲對着身後一名將軍打扮的漢子吩咐幾句,就冷着臉打量起方天來。
在黑甲壯漢的示意下,他身後一個衣甲鮮亮的高大漢子先是對着黑甲壯漢施了個軍禮,這才起身躍下馬來,挺身站在黑甲壯漢身前。
這漢子腰挺背直,躍下即鄭重的抱拳向四周一揖。
漢子目光銳利的掃視四周一圈,以新聞發佈人的招牌大聲宣佈:“昨夜此地,驚天一擊,我十餘名虎驃黑旗的軍士,在此化爲滿天血塵。”
宣佈完此事,漢子面容一變,轉眼就從鄭重變爲莫名痛恨。
在撲鼻的腥氣中,這漢子瞋目昂首,怒髮衝冠的戟指點着方天,口中高呼着道:“這位少年,你如此年少,怎的有如此狠辣手段?即然做了這事,你是不是要當着大家的面,給我百萬武卒,給我十萬虎驃黑旗將士們一個交待。”
雖然離着二百餘米,這衣甲鮮亮的漢子高呼一聲,就有氣浪如潮而生。
聲浪撲來,方天右手揚袖而起,他卻順勢轉肘,將右手負於背後,瘦削的身形挺撥之意盡顯。
渾不在意的擋開衣甲鮮亮漢子的聲浪,方天嘴上噙起一絲冷笑。
目光稍向上看了下,正主虎驃黑旗大將軍趙天諾已經開始閉目養神。
此時不能急於擺脫嫌疑,否則不明真相的人會更疑心。
可方天也知道這個身有重任,心繫大事的大將軍趙天諾也不可能有心思等他沉吟良久,時間就一定要掌握的極其精確。
方天先盯着大將軍的臉,看了三秒。
當目光緩緩從衆人臉上掃了一圈後。
方天也才帶着戲謔的表情,轉頭看向這衣甲鮮亮的漢子。
盯視着這漢子,等到這漢子神情明顯開始波動起來時,方天拂袖而起,口中輕聲責問這衣甲鮮亮的漢子道:“不知道百萬武卒,十萬虎驃黑旗將士此來是要找到兇手呢,還是要找我龍某人的麻煩?”
方天這話一出口,閉目養神的趙天諾雖然仍不動聲色,身上卻也發出了“格”的一聲輕響。
這一聲輕響別人沒有注意到,他身前的衣甲鮮亮的高大漢子卻聽的分外清楚。
知道大將軍是在摧他回話,這漢子神情猶豫了一下,也纔再次大聲回道:“我虎驃黑騎即然來到這裡,當然是要找兇手的。”
說到這裡,漢子也恍然察覺,他這一席話已然弱了虎驃黑騎的偌大的聲勢,羞惱的漢臉上作色,可臉色一變後,這漢子果然聲勢更弱了。
他不由得也再隨口加了一句廢話:“就是不知道你姓龍的怎樣才能證明自己不是兇手?”
漢子的表現越來越差,趙天諾的掃帚眉也深皺了一下。
這時方天反是更不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