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是醫院收費室接收的金額,所以這點醫生並不清楚。
我怕被發現肚子隆起,就穿了件寬鬆的衣服去,哪知道剛進病房,才瞧見精神頭變好的我爸,我媽匆忙過來把我拉出了病房,我還沒開口,她就着急着說:“思思,你怎麼能麻煩人家呢!”
我納悶麻煩誰了,我媽說:“前幾天晚上你男朋友過來了,說是他馬上要出國工作,這幾天在忙着準備一直沒過來很抱歉,說什麼都要把你爸的醫藥費給付了,還說是要準備帶你出國一年,國外環境好利於你安胎,他也好照顧你,我一看這小夥子面善又熱情,跟他聊了一會兒,看他樣子是真心要待你好的,爸媽也就放心了。”
我腦子第一反應那人是陸禮承,還是晚上來的,那我媽可能真見到他了,出國一年這藉口剛好避開我懷孕生產的尷尬時期,只要不出現在他們面前就不怕事情敗露。
這些一直煩惱着我的困惑突然就解開了,我心頭一熱,說不出來的感覺。
跟我媽說了一陣,她似乎對陸禮承真的很滿意,說他談吐禮貌各方面都沒得說,笑得合不攏嘴,再看我爸的狀態好了許多,我慢慢放下心來。
等我出到門口時候,看見小白站在一輛車旁邊,等我過去後一看,左徵在駕駛位上衝我揮了揮手,等我坐上去之後,他突然說道:“怎麼樣思思,你爸媽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開心嗎?”
……
所以,來醫院幫我爸繳醫療費,被我媽誇讚看起來是真心待我好的人,並不是陸禮承。
“怎麼了?看上去不太高興的樣子,我有什麼沒做好的地方嗎?”
我想笑,可嘴角像灌了鉛始終擡不起來。
“謝謝你,你做的很好左徵,我沒想到的好,謝謝你。”
回想一下,可真是糟糕,下意識的只想到那個人,也沒有起疑心,當時聽後的感動現在就像一個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
我到底,在奢求什麼。
“對了,晚上帶你去看場表演,賞個臉吧。”
左徵的提議我沒反對也沒答應,緊緊閉着嘴。
整整一天心情都空落落的,一點提不起勁。
吃飯時候小艾笑嘻嘻的坐在我對面像個沒事人一樣。原本還想乘熱打鐵激她兩句,可怎麼也提不起興致。
吃完飯後我叫住小艾,對她說感謝她和她姥姥高擡貴手賞我一場好夢,哪知道小艾臉上本能的閃過幾分詫異,奇怪了,難道不是?
那是葛老太的臭符水失效了?無論那樣都好,有好覺睡我就謝天謝地。
小白見我臉色不好,問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搖頭說沒事,到了晚上九點,一出門就見到左徵的車。
爲了不被婆婆發現我是帶着小白偷跑出來的,在門口的左徵彷彿不意外我的出現,他的笑容深了一點。
“看什麼表演?”我以爲是舞臺劇一類的,就換了條優雅的長裙,怕夜風會冷,還穿了件薄薄的針織外套。
“到了你就知道了。”
左徵的故作神秘也沒提高我多少興致,等到了地方下車,我才注意到是一間廢舊的工廠,左徵過來示意我挽他的手臂,他抱歉的笑笑:“外面雖然破舊,但裡面很精彩,走吧。”
進去之後才發現裡面真的別有洞天,特地裝飾成電影院的樣子,裡面的豪華座椅已經坐了稀稀拉拉的人羣。
是故意搭建的話劇場地麼?跑到這種地方來看話劇,真是有錢人的閒情逸致。
左徵撿了個角落的位置示意我坐進去,他坐我旁邊,小白坐我背後,沒多久人又來了幾個,頂上的燈突然熄了,只留一隻聚光燈打在前面的舞臺上。
紫紅的幕布被拉開,一個巨大的籠子被推了出來,我詫異的盯着不動神色的左徵,又回頭去看錶情古怪的小白。
這麼說來,又是個飼養人被拍賣?!
爲什麼還要選擇帶我過來這裡?我盯着左徵,左徵卻把食指貼在脣邊,“噓”了一聲後,輕鬆的說道:“我只是陪你來看好戲的,別擔心,繼續欣賞。”
他眼底劃過的一絲興奮讓我特別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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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叫我來這裡是爲了什麼?
我盯着臺中央的籠子看,渾身赤裸的女孩兒蜷曲坐下來,雙手抱着腿,把臉埋在雙腿中間,海藻般的長髮搭攏在她肩上,多餘的又滑了下來。
完全看不着她臉,但她的身體明顯在瑟瑟發抖,我的不安越來越濃,下意識的就用手貼在肚皮上。
就在這時候肚子裡的寶寶突然踢了我一下!
我捂着肚子,擠了擠眉頭,是在提醒我要走嗎?不知怎的,越是不安我越想留下來看到結尾。
跟別墅地下室差不多流程,到了拍賣環節,這次的比小白的開價還要高,加價的人更是喊出了越來越高的價格,每個人的聲音裡透着一種興奮。
我回想起小白和左徵都提到過一句,後面還有更好的,說的就是她嗎?
正在價格飆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突然一聲譁然從門口邊上傳來,只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大搖大擺的出現並利落的走上了臺,站在聚光燈下的他才完全暴露在衆人視線下,他臉上居然帶着白色面具!
主持人要去阻攔,男人淡定的順勢把主持人的手臂往自己方向拽,又輕輕一擰,主持人吃痛的嚎叫響徹整個廢工廠,人羣喧騰。
越來越多的安保人員要來攔,可男人一點不着急,把主持人甩到一邊,一腳踢在朝他靠近人的肚皮上!那人弓着腰倒在地上再站不起來。
後面的人也一點沒討上好,哀嚎聲重疊刺耳。那白麪具下的視線透着嗜血的狠,彷彿正要大開殺戒!
坐席上的人羣慌張逃竄,目睹這一切,我比想象的平靜,或者寒冷。
男人收拾完阻撓的人,脫下外套搭在手臂上,走到鐵籠邊,兩隻手竟生生的把鐵欄扯斷。
他進到鐵籠,把外套輕輕的搭在女人的肩上,動作溫柔的把她抱起來。
兩個人對視着,女人眼眶裡充斥着盈盈淚水,隔再遠都能感受到她化不開的愛意。男人側背對着我,看不清他情緒,只見他一把抱起她來,女人的腦袋順勢枕在他臂彎裡,嘴角牽起深深的弧度。
彷彿進展到這裡,王子拯救公主的故事已經快要結束,可正當男人沒走兩步,他擡起的一隻腳突然停滯,轉了個方向落下。
這角度正好,夠我對上他面具下的那雙眼睛。
我平靜的坐在角落裡,卻在這刻變得侷促不安。
白麪具遮住了一大半張臉,只留出兩個圓圈,深藏在面具背後的眼神,我竟看不懂他情緒。
棱角分明的下巴乾淨的沒有一點鬍渣,他皮膚呈現通透的紙白,彷彿剛從冰棺裡走出來。
明明隔得遠,他渾身透的寒氣卻凍住我全身的溫度。
他直勾勾的盯着我,一動不動,他懷裡的女人怯生生的擡頭看了他一眼,又順着他視線朝我看了過來。
我緊張的拽進了衣襬,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心像被狠狠剜了一刀,痛得我說不出話來。
原來我在夢裡看到的是真的,冰棺中的他真的睜開了眼睛。
原來我在想方設法應付小艾和葛老太算計的時候,他遲遲不出現的原因是在等待今天。
原來是我年紀不輕還愛異想天開。
原來飛上枝頭當鳳凰,真的要本來就是鳳凰。
“等我長大,我娶你。”
“好,我等你。”
真是美好又精彩的一場戲。
原來昨晚的並非我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