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逍遙與嚴禮強的盲比絕對是來真的。
兩個人就在前些日第一次比試的竹林外的那片空地上,相隔百步站定,嚴禮強的眼上蒙上幾層厚厚的黑布,紀逍遙則不用蒙,就睜着眼睛,然後各自用五石的強弓對射。
嚴禮強手上用的是實打實的箭矢,而紀逍遙用的箭矢卻是拆了鐵質箭簇,而且箭桿的頭部位置還包着一團布的“訓練用箭”。
嚴禮強睜着眼睛都射不中紀逍遙,更別說現在蒙上眼睛了,所以他用真箭也沒有事,而紀逍遙射出的那些沒有箭簇的布頭箭,卻讓嚴禮強在一早上的時間吃足了苦頭,一次次的體會到了死亡的滋味,訓練中的紀逍遙,簡直就像一個魔鬼教練。
布頭箭射在嚴禮強的身上,不會洞穿嚴禮強的身體,也不會見血,但是因爲箭矢上傳來的力道非常大,哪怕是在訓練的時候,被那樣的箭矢射中,給嚴禮強的感覺,也像是被一個大漢狠狠的打了一拳一樣,更有點像是那種穿着防彈衣被子彈射中的感覺。
哪怕是嚴禮強的金鐘護體神功已經完成了一層的修煉,但是,一個早上下來,嚴禮強的全身,依然被射得青一塊紅一塊,渾身痠痛,就像被一羣人圍着暴打了一頓一樣。
嚴禮強之前完全沒有想象過自己需要蒙着眼睛和人比試箭技,所以從來就沒有經歷過這樣的訓練,在真正開始和紀逍遙比試的時候,嚴禮強才發現這樣的比試有多難。
在閉上眼睛之後,他捕捉外部信息的唯一手段,就是耳朵,唯一能捕捉到的信息,就是聲音,他必須通過聲音來判斷對方射出的箭矢的方向,落點,還有對方的位置,方位,有用的聲音有兩個,一個是箭矢在空中飛行的聲音,還有一個就是對方開弓時弓弦震動的聲音。
道理說起來很簡單,但是真正練起來,嚴禮強才發現,當自己的耳朵聽到聲音,再交給大腦分析,發出指令,自己的身體再反應過來的時候,節奏上,已經慢了一拍,而真正在盲比的時候,這慢下來的一拍,絕對就是生與死的區別。就是這一拍的節奏,當你聽到對方的箭矢聲音的時候,你的身體接着就已經中箭,而你想要根據對方的弓弦之聲射出箭矢的時候,對方卻已經不在原地。
雖然被虐了一早上,不過嚴禮強卻也並非完全沒有收穫,至少通過一早上的訓練,他已經掌握了盲比中最重要的節奏——那就是千萬別讓自己的身體靜止下來,要無時無刻都要讓自己的身體在運動之中,同時,自己身體的運動速度,還不能完全固定在一個速度上,要有所變化,不能有任何的規律,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中箭的機率降低。
盲比這種東西,幾乎沒有人會去刻意訓練,因爲這樣的場景和實戰的情況相去甚遠,真正在戰場上,誰會蒙着眼睛上戰場?也正因爲大多數人不會刻意去訓練,所以如果在盲比的時候遇到過那些刻意訓練過盲比的人,之前沒有訓練過的人在盲比之中吃虧和失敗,乃至是死完就成了正常的事情。
軍中之盛行盲比,那就有點像是上輩子嚴禮強在電影裡看到的那些玩命之徒喜歡在左輪手槍之中裝入一顆子彈玩俄羅斯輪盤賭一樣,實力相近的兩個人玩盲比,考驗的已經不是技藝修爲,而是膽色。
嚴禮強敢肯定,那個石敏章,一定是專門訓練過盲比的,如此,纔有恃無恐。
蒙着眼睛,在不知何時到來的死完的威脅之中,整個人的身體在快速的移動着,耳朵的感觀被調動到了極致,同時大腦也像是超頻的CPU一樣,無時無刻都在迅速的判斷着周圍任何的風吹草動的變化和空氣中傳來的哪怕最輕微的聲音,在完成這樣的判斷和感知的過程之中還要不斷髮出指令,調整着自己的移動速度和攻防的變化……
一早上的訓練,雖然嚴禮強在體力上的消耗不算大,但那種時刻緊繃着的精神上和腦力上的巨大消耗,還是讓他有一種精疲力竭,感覺自己整個人的腦袋都有一種要被掏空的感覺。
嚴禮強第一次發現,原來這樣的訓練會有這麼大的消耗,訓練了一早的嚴禮強,感覺就像自己揹着幾千斤的重物在水底下抖了一早上的大槍一樣,這完全是另外一種形式的極限運動。
再次扯開蒙着眼睛的厚厚黑布,哪怕沒有照鏡子,嚴禮強也能從紀逍遙的眼中看到自己那蒼白的臉色,同時感覺自己的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盲比訓練對人的精神和腦力的消耗非常大,一般人進行盲比訓練,一次能堅持兩刻鐘已經不容易,沒想到你一次能堅持兩個時辰,而且進步很大,實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從今天起,一直到你盲比之前,我們就每天早上在這裡進行同樣的訓練,下午你自己休息靜養,總結早上訓練的收穫!”
“是,多謝師父指教!”
“今日第一次訓練,我用的箭矢都沒有箭簇,箭頭用木杆包住了,這樣的箭矢,射出後的速度沒有真的箭矢快,破空聲也和真的箭矢有些不同,這些都會影響你在盲比之中的反應和判斷,今日就先讓你適應一下,等過三日之後,還是要換成真的箭矢,你才能在這樣的訓練之中培養出正確的判斷力和反應!”
“師父,要是你換成真的箭矢,那我被射中一箭,豈不完了,如果像今天早上這樣,我這身體,早就到處是窟窿了……”
“到時候你身上穿一套軟金甲,只要不讓箭矢射穿就行!”
“軟金甲?”嚴禮強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這是一種貼身穿戴的珍貴護甲,只要你開口,那個姓劉的太監一定可以給你找一套軟金甲過來!”
……
離開紀逍遙,嚴禮強拖着疲憊的步伐,直接去找了劉公公,果然和紀逍遙說的一樣,在聽說嚴禮強在全力準備盲比,需要一件軟金甲的時候,那個劉公公一口就答應了,說是明天早上,就給嚴禮強找一套過來。
回到自己所在的小院,感覺着自己那依舊還有些發暈的腦袋,嚴禮強突然心中一動。
“自己之前的精神和腦力好像從來沒有經歷過這麼大的消耗和透支,那易經洗髓經不是在自己的體力和眼力透支後可以用天地靈氣來強化補充麼,不知道這易經洗髓經的強化效果對腦力和精神管用不管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