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6日,嚴禮強進宮面聖,隨後,8月17日一大早,嚴禮強就正式離開了太醫院,帶着一堆太醫院送給他的丹藥,返回鹿苑,把鹿苑的差事做一些交接,也和李鴻途與紀逍遙做一番告別。
既然嚴禮強要離開帝京,有了新的任命,要接任祁雲督護這個職位,所以,他那個鹿苑副總管的頭銜,也算是到頭了,成了過去式,此刻的嚴禮強,只有一個御前五品帶刀侍衛的榮譽武職的頭銜。
對此,嚴禮強反而感到一身輕鬆,祁雲督護無品無級,可進可退,正合嚴禮強的味口。
皇帝陛下給了嚴禮強十年的時間來看看他在這個職位上的成績和能力,而對嚴禮強來說,四年之後大漢帝國就要面臨鉅變,到了那個時候,皇帝陛下如果還活着,恐怕就再也顧不得他這個遠在甘州的小人物了。
在鹿苑折騰了一天之後,18號,嚴禮強離開了鹿苑,和方北斗等人見了一面,也做了一些交代。
方北斗想跟着嚴禮強離開帝京返回甘州,但被嚴禮強說服了留了下來,嚴禮強雖然離開帝京城,但這帝京的《大漢帝國時報》卻是萬萬不可放棄的,這幾年的時間,方北斗在帝京的任務,就是在嚴禮強離開帝京之後,背靠劉公公,然後牢牢把《大漢帝國時報》的主導權抓在手上,讓《大漢帝國時報》的影響力,遍佈京畿地區。
嚴禮強告訴方北斗,這關係到將來他們能否拯救大漢帝國的那場災難,有了嚴禮強的話,方北斗也就以一種決然的使命感,留在了帝京。
此刻的帝京城,其實已經有了兩份報紙,除了嚴禮強他們的《大漢帝國時報》之外,另外一份《帝京時報》,也在八月初,悄然出現在帝京城的大街小巷和茶館酒樓之中,《帝京時報》的版面設計,裡面的內容分類,甚至是發行方式,都和《大漢帝國時報》一模一樣,完全就是複製了《大漢帝國時報》的成功模式,而《帝京時報》的老闆,正是槐香書坊的顧掌櫃,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而知道內情的人卻明白,《帝京時報》背後真正的老闆,其實就是宰相林擎天一黨,既然《大漢帝國時報》在皇帝陛下的手上,那麼,林擎天的手上也一定要有一份可以與之針鋒相對的報紙才行,這兩分報紙,也成了帝京城權力鬥爭的一個縮影。
而在早上與方北斗等人見面之後,嚴禮強在18號的下午,親自去了一趟甘州會館,和陸佩恩與尤掌櫃見了一面,雖然陸佩恩和尤掌櫃之前就知道嚴禮強有了返回甘州的打算,但是當兩個人聽到皇帝陛下居然讓嚴禮強接任祁雲督護的這個職位之時,兩個人還是大吃一驚,有些不敢相信,因爲這樣的任命,絕對出乎任何人的預料,沒有人知道皇帝陛下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果要用一個前世嚴禮強知道的詞來形容的話,許多人聽到這個任命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無厘頭”,簡直就像是在開玩笑一樣。
特別是尤掌櫃,在聽着嚴禮強說完之後,看着嚴禮強的眼神,簡直就像嚴禮強是個外星人一樣。
“禮強老弟,這祁雲督護的職位,可不是一個好差事啊,古浪草原和祁雲山那邊的情形早已經不比當初,現在的情況是,只要出了白石關,有人敢打出這個旗號,那個人絕對難以活着回來,不知道嚴禮強怎麼會接受這門兇險的差事?”
嚴禮強淡淡一笑,因爲念蛇的緣故,心裡對尤掌櫃腦子裡正在轉着的念頭可謂洞若觀火,瞭如指掌,他之所以提前讓尤掌櫃知道這個消息,自然也有他的用意,尤掌櫃這裡一知道,用不了幾天,在他返回甘州之前,尤掌櫃背後的西北豪門鍾家也就知道了,鍾家知道,大半個西北也就知道了,在自己回到西北和甘州之前,先讓這個消息在西北發酵一下,放個煙霧彈,熱熱場,讓各方有個心理準備,省得自己回去才宣佈的話就顯得太突兀,這就是嚴禮強做事的策略,其中考量,外人難以體會。
“我也沒想到陛下爲會給我這個職位,當時我問陛下,朝廷是否近期有對沙突七部用兵的可能,陛下對我搖了搖頭,非常肯定的說近期,十年之內,朝廷不可能對沙突七部用兵!”嚴禮強這麼一說,他就感到尤掌櫃心裡一下子鬆了一大口氣一樣,這個消息對別人來說沒有什麼,但對尤掌櫃和尤掌櫃背後的勢力來說,卻價值巨大,特別是出自嚴禮強之口,“我又問陛下我到甘州之後是否要帶兵,陛下對我說不會給我一兵一卒,也不會讓甘州軍配合我瞎搞,只是看在我把《大漢帝國時報》和龍旗山的莊子獻給他的份上,念我忠心,就把平溪郡匠械營賞賜給我,作爲回報,說我能折騰,有點機關格物的本事,給我個虛職,嚇唬嚇唬沙突七部,也算是表明朝廷的態度,其餘的就讓我去折騰好了,將來不濟也能做個富家翁!”
“這樣就說得通了!”尤掌櫃一下子明白了過來,臉上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重新任命祁雲督護,的確是表明了朝廷對沙突七部的態度,這些年沙突七部在西北折騰得的確有些過了,估計陛下是有意要敲打一下沙突七部!”
“誰說不是呢!”嚴禮強人畜無害的笑着,“要不然陛下也不會任命我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去做什麼祁雲督護,還不給我一兵一卒,讓我光着膀子去幹這要命的差事,這也是一軟一硬,給沙突七部吃顆定心丸,要是陛下任命甘州刺史之類的人爲祁雲督護,那可真說不定是要動手了,任命我的話,那就沒關係,既敲打了沙突七部,又不會太刺激沙突七部,反正我這次回甘州,輕易不會踏出白石關半步,我這小胳膊小腿的,還想多活幾年呢!”
“這就好,要是禮強你真要一個人去白石關外折騰,我是怎麼也要攔着你的,不能讓你去送死!”陸佩恩也一下子鬆了一口氣一樣,放下心來。
尤掌櫃鎮定了一下,眼睛靈動的轉了一下,眨眼就一臉笑容,“不管怎麼說,禮強老弟能被陛下看中,年紀輕輕就出任祁雲督護的職位,這也算得上是一件大喜之事,禮強老弟現在在甘州就已經有了偌大的名聲,就算在這藏龍臥虎的帝京城,也不是無名之輩,爲咱們甘州人掙了臉,這次禮強老弟以祁雲督護的身份再次回到甘州,將來絕對大有可爲,大有可爲啊,我就在這裡先恭喜禮強老弟了!”
“哈哈哈,多謝尤掌櫃吉言!”
“今晚禮強老弟就在會館吃飯吧,我讓會館的廚師給老弟好好做一桌好菜,算是給老弟你餞行!”尤掌櫃熱情的說道。
“我今日就是來給六哥和尤掌櫃辭別的,馬上要走了,我在帝京城還有幾個朋友,也要去給他們說一聲,見上一面,所以今日就不叨擾了,若是尤掌櫃改日回甘州,咱們再聚如何!”
“既然禮強老弟已經有了安排,我就不強求了,不過禮強老弟這次榮升祁雲督護,我卻是要表示一下的,這次禮強老弟回甘州,我就送禮強老弟一輛馬車吧,路上拉個東西,休息也方便,也算是一個心意!”
“哈哈,那我就多謝尤掌櫃了!”
……
從甘州會館出來,嚴禮強也沒有在帝京城再逗留,直接就出了帝京城,因爲嚴禮強遭遇的刺殺事件,這幾日帝京城不少人跟着倒了黴,嚴禮強自帶的瘟神光環,讓不少人望而生畏,所以這幾天,難得的,沒有尾巴在他身後跟着了。
離開帝京城的嚴禮強並沒有返回鹿苑,而是順着官道一陣轉悠,最後來到了帝京城北郊七八里外一個他從來沒有到過的叫梨花鎮的小鎮上。
在鎮上轉悠了一圈之後,問了一個鎮上的大嬸,嚴禮強終於來到了鎮子西邊一個叫十步橋的地方,就在橋邊不遠的一顆樹下站着,安靜的等着。
十步橋顧名思義,只是一座十步就能跨過的小小石拱橋,橋下有一條清澈的小河流過,河邊還有幾階石階,一羣鎮上的婦女,就在這裡洗衣服或者是洗菜。
在太陽將要落山之時,等到這裡洗衣服和洗菜的鎮上婦女們都走得差不多了之後,一個身材瘦弱,看樣子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吃力的揹着一個差不多有她半個人高的大揹簍,揹簍裡面裝滿了衣物,來到了十步橋的河邊,小心翼翼的一步步的走下石階,把背上的揹簍放在了地上,倒出揹簍裡面的衣服,準備捶洗……
“那個把全家人都剋死的掃把星來了,我們離她遠一點,省得倒黴……”
原本還有兩個婦女還在河邊洗着衣服,但是看到那個小姑娘到來,那兩個婦女互相看了一眼,各自都往遠處挪了挪,離那個小女孩遠遠的,一臉嫌棄和厭惡……
聽到旁邊的議論,小女孩的臉色有些蒼白,她咬了咬牙,一語不吭,然後拿起揹簍裡比她胳膊還要粗的洗衣服的木棒,開始吃力的在河邊捶打起衣服來……
這個小姑娘姓於,叫于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