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宏達夫妻兩人最先帶着買好的菜食回到了嚴家,兩個人一回到嚴家,也不用嚴禮強說什麼,就開始動手做起飯菜來。
隨後是周勇與劉強買着紗布和酒精回來了,嚴禮強也開始忙碌起來,親自動手把兩個人買來的紗布拿到嚴家鐵匠作坊裡的大鍋裡煮上一遍消消毒,然後掛在院子裡開始晾起來備用,隨後又給嚴德昌的牀上換上新的乾淨的牀墊被褥。
最後,在中午之前,則是趙奇峰帶着青禾縣城東街的濟仁堂醫館的洪大夫回來了。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嚴禮強錢花到位了,來到嚴家的洪大夫也盡心盡力的開始治療起嚴德昌來。
洪大夫治療刀劍創傷的殺手鐗就是他私自配置的兩種藥,那兩種藥,一種是半透明的液體膏藥,塗抹在傷口上,據說可以讓傷口加速癒合和減輕患處的疼痛,還有一種則是暗紅色的藥丸,洪大夫說那藥丸合着水吃下去之後可以補充人體流失的氣血。
雙管齊下,再爲嚴德昌換了一遍藥和喂藥之後,嚴禮強發現嚴德昌那煞白的雙脣,終於有了一絲血色,呼吸也平穩了一些,心中不由安定了不少。
就像前輩子一樣,鄉鎮醫院治不好的病,區縣一級的醫院就未必不能治好,區縣一級的醫院治不好的,三甲醫院或許就有辦法,大家的能力水平不一樣,對就醫者的判斷也就不一樣,最早來的鎮上的醫生沒有辦法,不代表其他醫生也沒有辦法。
到了中午,所有人剛剛吃過飯,嚴家外面的院子裡,就又傳來一陣車馬喧囂的聲音,嚴禮強和周勇他們走出院子,就看到錢肅,陸佩恩,周鐵柱,還有陸文斌與陸家的七八個護院家丁一起騎着犀龍馬來到了嚴家。
“錢叔,六爺……”嚴禮強連忙迎了上去。
錢肅會來嚴禮強並不意外,在自己到匠械營中的那一刻,他和自己父親的恩怨,早就和解了,讓嚴禮強沒有想到的是,陸家居然也派了人來,而且來的人還是陸家的這位六爺,帶着管事和家丁護院,聲勢不小,在陸家帶來的那幾個人中,嚴禮強看了一下,發現其中至少有兩個人氣勢沉穩,目光銳利,似乎是高手。
在這些人騎着犀龍馬來到柳河鎮的時候,早就把柳河鎮上的許多人驚動了,此刻,就在嚴家的外面,就有不少人在探頭探腦的往院子裡面看。
“德昌怎麼樣?”一臉風塵僕僕有些疲憊的錢肅一跳下馬,就抓着嚴禮強的手臂問道。
“剛剛找縣城的大夫給我父親換過一次藥,我父親的情況,要比早上好了一些……”
“走,到房間裡面看看,希望我們還來得及……”陸佩恩沉聲說道。
嚴禮強看了錢肅一眼,發現錢肅對着他使了一個眼色,嚴禮強也就點了點頭,帶着二人來到嚴德昌的房中,至於其他的人,都知趣的留在了外面,沒有跟着進來。
看到躺在牀上的嚴德昌,錢肅的眼睛也紅了,陸佩恩則摸了摸嚴德昌的鼻息脈搏,又看了看嚴德昌包紮起來的傷口,然後一下子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放鬆的神色,對着嚴禮強點了點頭,“還好,還來得及,多虧錢兄及時來告知陸家嚴公子家中出事,我們一路趕來,總算沒來晚!”
“六爺,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佩恩微微一笑,然後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個布包,然後又把布包解開,露出裡面的一個完全用蠟封住的半個拳頭大的東西,他把那層封蠟捏碎,下面是一個白玉製成的玉盒,打開玉盒,裡面有一顆龍眼大小的火紅丹藥,同時一股奇異的香味就在房間之中飄散開來。
那香味輕靈,飄逸,讓人嗅上一口,就感覺神清氣爽。
嚴禮強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這個時候,哪怕是白癡,他也知道這顆丹藥絕對不一般,“六爺,這……這是什麼丹藥?”
“這是陸家收藏的返生丹,這返生丹可是天下最負盛名的療傷聖藥,傳說只要有一口氣在,心跳不絕,吃了這返生丹,就能起死回生,這顆返生丹,還是老爺子當年六十大壽,老爺子的一個相識多年的故友所贈,老爺子的那個故友是天下四大宗門之一靈山派的內門弟子,曾經爲靈山派立下功勞,由此才獲得這靈山派的聖藥!”陸佩恩大有深意的看着嚴禮強,“今天老爺子一聽說陸公子家裡出了事,就讓我把這顆返生丹帶來了……”
“天地爲證,我嚴禮強今日在此發誓,陸家和陸老爺子的大恩大德,嚴禮強今生沒齒難忘,將來必有所報!”嚴禮強鄭重的對着陸佩恩抱拳說道,激動得眼淚都下來了。
不在這種至親之人陷入絕望的境地之中,實在體會不到在這種時候被人雪中送炭的滋味,這個時候,只要能救活嚴德昌,不要說報恩,要讓嚴禮強給陸家賣身爲奴,他恐怕也會同意。
看着嚴禮強激動的樣子,陸佩恩一臉正色,“嚴公子當日救嚴家一條人命,今日嚴家有難,陸家怎麼可以袖手旁觀!”
“禮強你別客氣了,要感謝也等後面,現在先讓你爸爸服下這返生丹,早點恢復過來纔是道理!”錢肅在一旁開口說道。
“對,對,對,錢叔說得對!”嚴禮強抹了一把眼淚,問陸佩恩,“不知這返生丹應該怎麼服用,需不需要我去弄一點水來?”
“不需要水,只要嚴公子把令尊扶起,讓令尊仰着頭,張開嘴就可以!”
聽着陸佩恩的話,嚴禮強也就小心翼翼的把嚴德昌扶了半坐起來,靠在自己懷中,然後輕輕的把嚴德昌的口捏開。
陸佩恩拿起玉盒內的那顆返生丹,放到嚴德昌的嘴面前,然後又從那個玉盒之中拿出一根小小的玉針,輕輕在那顆返生丹上一刺,霎時間,一縷如頭髮絲一樣粗細的蒼翠欲滴的液體就從那顆返生丹中流淌了出來,落到嚴德昌的口中,在那一縷液體流出來的時候,整個房間裡的香味,又瞬間增加了幾倍。
隨着液體的流失,那顆返生丹越來越小,越小越小,最後就像被放了氣的氣球一樣,留下一層薄如蟬翼的紅色的丹皮,被陸佩恩輕輕的放到玉盒之中。
嚴禮強小心翼翼的把嚴德昌重新放在牀上躺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嚴德昌的情況。
說來也神奇,只是服下了那顆返生丹中的液體後不到兩分鐘,嚴德昌那慘白的面容,慢慢就有了一絲紅潤的氣息,呼吸也更加的平順和穩定了。
嚴禮強一直懸着的心,到了這個時候,終於落在了肚子裡。
“吃下這返生丹後,令尊最短一個時辰,最長兩個時辰就會醒來,身體也會慢慢恢復,只要好好休養就可以,這個玉盒之中的丹皮,也不是普通之物,等到令尊完全醒來,就可以用熱水把這層丹皮化開,讓令尊服下,令尊就能更快痊癒!”陸佩恩說着,就把手上的玉盒遞給了嚴禮強。
嚴禮強什麼也不說,只是重重的對着陸佩恩長揖到地。
……
三個人走出房間,房間外的人在知道嚴德昌吃了靈藥無事之後,一個個都高興起來,嚴家那壓抑的氣氛,瞬間一鬆。
“師傅人這麼好,我就說師傅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周鐵柱一邊笑,一邊抹着眼淚,同樣激動無比。
“鐵柱哥,我們到客廳裡,我問你一點事!”
在讓兩個人守在嚴德昌的房間門口,關注着房間裡的動靜之後,嚴禮強把周鐵柱叫到了旁邊的客廳之中,細細詢問起昨日發生的事情經過,特別是那個動手砍傷嚴德昌和周鐵柱之人的長相。
事情的經過周鐵柱可以娓娓道來,說得一清二楚,一個細節都不遺漏,而至於那個人的長相,光靠嘴的話,那就很難描述清楚了,周鐵柱也只記得那個人最明顯的相貌特徵是長着一雙三角眼,左邊的臉上還有一顆黑痣,其他的,哪怕周鐵柱能說出來,別人也未必能想象得出是什麼樣子。
說不清那個人的長相,這讓周鐵柱急得抓耳撓腮,滿頭大汗。
要靠着一雙三角眼和臉上的一顆黑痣這點信息去找一個人,無疑於大海撈針。
看到周鐵柱實在說不清那個人的長相,嚴禮強讓幾個人在客廳裡稍等一下,自己去了一趟廚房,幾分鐘後,嚴禮強回來,手上拿着一塊一尺見方的木板,拿着一根削好的炭芯,還拿着一把小小的刮刀。
就在周鐵柱的述說中,就在那塊木板上,嚴禮強一邊用炭芯畫着,一邊用小刀颳着,不斷的修改,終於,一張清晰的人臉,慢慢就在那個木板上成型。
當嚴禮強手上的最後一筆成型,看着木板上最終呈現出來的那張帶着陰狠氣息的面孔,周鐵柱的眼睛一下子就像鬥牛一樣的紅了,指着嚴禮強畫出來的人像,咬牙切齒的說道,“是他,是他,就是這個人昨天砍傷了師傅……”
至於旁邊的錢肅和陸佩恩,看着嚴禮強就在木板上畫出來的那張生動無比的寫實面孔,早已經目瞪口呆,看嚴禮強的眼神,簡直驚爲天人……
不說陸佩恩,就說錢肅,這個時候嚴禮強在他眼中,甚至比他前些日子看到嚴禮強馬步功成的瑞相更加震撼。
這樣的“絕技畫藝”,又何曾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