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藝高人膽大,在進階大武師,練成了槍法的“真本事”之後,嚴禮強發現自己的膽子的確越來越大了,這所謂的膽大,最明顯的表現就是,哪怕面對諸如沙突七部之中的烏木部還有西北轉運衙門這樣的“龐然大物”,他也不會再被對方的名頭和聲勢給唬住,而是腦袋裡經常會想這麼一個問題——對方能派多少人來,我能不能吃得下他們?
能力變強,思維也會變得積極起來,要是以前,嚴禮強面對轉運衙門這樣的存在,遇到這種事,他想的恐怕也是怎麼調動自己身邊的資源關係來應對轉運衙門這條餓狼,而這一次,他自己則是直接抄起傢伙就上了。
在動手之前,嚴禮強心裡就已經明白,這次,不是什麼官對民,而是官對官,他是陛下任命的祁雲督護,轉運衙門要吞下製造局,那就是轉運衙門對他的祁雲督護府,在這種對抗之中,轉運衙門不可能得到帝京城和甘州地方的支持,所以,他要面對的,就是一個轉運衙門,就是一個西北轉運使和這個轉運使手下能動用的人馬。
說到底,最後比的就是誰拳頭硬,刀子鋒利,誰怕誰!
西北轉眼衙門能動用的可以威脅到製造局的那一千多的騎兵,在嚴禮強眼中,純粹從理論上來說,以一秒鐘八支箭矢的火力輸出值來計算,他可以在三分鐘之內將其殺光,只需要開三百次弓,身邊有一千多支箭矢就夠了。
雖然實際情況是轉運衙門的那些兵馬不可能排着隊來給他殺,但是,嚴禮強卻完全不把轉運衙門的那些兵馬放在眼中。
就在第二天一大早,在製造局開始一天的早餐之前,嚴禮強在製造局的飯堂之中,再次開了一次製造局的全員大會。
和嚴禮強想的一樣,雖然只是一天時間,而且錢肅也下了禁口令,但是製造局中的所有工匠和軍士還是都知道了昨天發生的事,知道嚴禮強在製造局中殺了西北轉運衙門的人,在這麼一個小地方,大家又都是熟人,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瞞得住人。
飯堂之中一片安靜,雖然大家不說話,但所有人,已經把各自的擔心的焦慮寫在了自己的臉上,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能笑得出來,飯堂的氣氛稍微有些凝重。
“昨天發生在咱們製造局中的事情我想大家都知道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嚴禮強的臉上,而嚴禮強則平靜的開了口,只是掃視了飯堂之中的那些人一眼,各人腦袋裡有什麼念頭,嚴禮強就已經一清二楚,“不知道的或者不清楚的,我簡單給大家說一遍,西北轉運衙門的一隊人昨天來了咱麼製造局,因爲咱們製造局現在在造四輪馬車,屬於交通工具,而轉運衙門有權徵用管理所有的交通工具,所以那些人想用徵調的名義,讓咱們製造局以後歸他們管,而且還想把製造局賺的錢拿走,以後我們製造局製造出來的所有東西,包括四輪馬車,都由他們分配,想讓我們變成他們的奴才,他們一來,就動了手,打了人,盛氣凌人,而且還準備殺幾個敢和他們作對不聽話的人,如果不是身上有一塊護心鏡,昨天守護着彈簧製造作坊的周勇現在就已經重傷,有可能甚至丟了性命!”
製造局的所有人呆呆的看着嚴禮強,人羣之中微微有一點騷動,除了錢肅之外,其他的人,估計都沒有想到嚴禮強今天一上來,就是如此坦白的開場,一下子就說到了大家最關心的事情上。
“我昨天給平溪郡守王建北王大人去了信,說有一夥人,冒充轉運衙門的人來我們製造局生事傷人,已經被我們拿下了,這是我們對外的說辭,外人問起,我們的口徑都說他們是冒充的,而實際上,在內部,對你們,則沒有什麼好隱瞞的,那些人就是西北轉運衙門的人,帶隊的人是西北轉運衙門的轉運副使鍾顯奎,從官階上來說,比郡守都要大,帶隊的另外一個人,是轉運衙門的甘州巡檢石之鰩,石之鰩已經被我殺了!”
“我爲什麼對這些人不客氣,敢殺他們,因爲他們雖然打着官的名義,但實際上,那些人卻是賊,在做着強盜在做的事情!他們看到我們製造局的四輪馬車賺到錢了,看到大家馬上能分到大筆的銀子,有好日子可以過了,他們就眼紅了,想要來把我們的東西搶走!”嚴禮強的語氣變得肅殺起來,“我爲什麼說他們是賊,是強盜,那是因爲製造局的前身是匠械營,這一點大家都知道,而匠械營之所以變成製造局,是皇帝陛下親口允諾的,皇帝陛下把製造局給了祁雲督護,算作是祁雲督護府的家底,祁雲督護府與西北轉運衙門風馬牛不相及,西北轉運衙門手再長,也管不到我們祁雲督護府的頭上,我們製造局雖然在平溪郡,但卻根本不受西北轉運衙門管轄,那些昨天來到咱們製造局的人,名雖是官,但實際上,卻是賊,是強盜,而且還是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強盜,是最讓人噁心的那種賊,他們利慾薰心,貪贓枉法,以正義之名行苟且骯髒之事,打着朝廷的旗號卻做着敗壞朝廷聲望的事情,而且敢欺負到我們的頭上來,我必殺之!這就像如果有一天有一夥強盜衝到你的家裡,要搶你的錢,要侮辱你的家人,要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讓你給他們做牛做馬,你是要當孬種還是要和他們拼個你死我活?”
“和那些雜種拼了!”聽着嚴禮強的話,幾個軍士在臺下怒吼了起來,然後越來越多的人就怒吼了起來,那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幾乎要把飯堂的屋頂給掀翻。
“我知道大家有人擔心西北轉運衙門會怎麼報復我們,我實話告訴大家,西北轉運衙門現在還不知道咱們製造局裡發生的事情,要是知道了,那一定是會想辦法報復的,但咱們也不是能任人欺負的,我這個祁雲督護的官職,是皇帝陛下封的,真要把官司打到帝京城,我根本不怕,而且刺史大人和郡守大人不會幫他們,西北轉運衙門代表的就是一羣土匪和強盜,他們代表不了朝廷,這一次,我們製造局代表祁雲督護府,就和轉運衙門幹到底!”嚴禮強大聲說道。
“對,對,和他們幹到底!”
製造局的匠人于軍士們都怒吼起來。
“我要和西北轉運衙門幹到底,但我不強求大家要和我一條道走到黑,我今天之所以在這裡告訴大家這些,就是告訴你們我們製造局現在面臨的危機和敵人,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機會,有想要離開製造局的,我絕不勉強,只要他現在站出來,說要走,今天就可以走,然後離開這裡,而要留下的,咱們就和轉運衙門的那些雜碎幹到底!”說到這裡,嚴禮強轉過頭,看着錢肅,“錢叔,咱們製造局過去半年每股股票可以分得到多少銀子?”
錢肅看了嚴禮強一眼,已經知道了嚴禮強的用意,他清了清嗓子,對着所有人大聲說道,“咱們製造局過去半年賺的銀子已經超過四十多萬兩,如果按股票分紅,每股最少可以分得五十多兩銀子,如果算全年的話,今年製造局中一股股份有望可以分到的銀子差不多有一百兩!”
這些數字,製造局的軍士工匠們沒有一個知道的,今天聽錢肅在這裡說出來,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只是半年多的時間,按照股份算,製造局中人事等級最低級的雜役都能分得到五十多兩銀子,而製造局中最普通的軍士和匠人,都擁有三股股份,一下子就能分一百五十多兩銀子,至於其他的那些小隊長和匠頭管事們,分的會更多,那些匠頭管事們,每個人分到的就是一千多兩銀子,這些錢,對製造局中的許多人來說,是他們人生之中從未擁有過的一筆鉅款,而這筆鉅款,還只是製造局第一年的股票分紅,只要製造局在,以後每年都可以分這麼一大筆錢。
“如果有人要走的話,咱們製造局仁至義盡,就把他過去半年多該得的股票分紅分給他,他也自動失去咱們製造局的股份,以後就和咱們沒有關係,既不能共患難,也無法同享福!”嚴禮強對着錢肅說道。
“好,你怎麼說就怎麼辦!”錢肅乾脆的點了點頭。
沒有人是傻瓜,那站在嚴禮強前面的製造局的一干人在心裡一計算,立刻就知道自己能分多少銀子——而現在,西北轉運衙門的那些狗賊,居然想要把自己手上的銀子全部搶走。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啊!而且轉運衙門的那些雜碎,不止要斷了大家的財路,還要把大家從老爺變成他們的奴才。
只是一瞬間,下面許多人的眼睛就紅了,心中充滿了對西北轉運衙門的憤怒和仇恨。
“殺了轉運衙門的那些狗賊!”
“對,殺了他們!”
“和他們拼了!”
無數的人大叫了起來,甚至就連剛纔還有一些恐懼和憂慮的人,這個時候,想想自己的那些銀子,也一個個發出了不屈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