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鍾離辭別朱元璋和馬秀英朝揚州進發。
馬秀英對鍾離這樣居無定所的漂泊頗有微詞,但又無可奈何;馬秀英知道鍾離不停的奔波都是爲了濠州的安危,所以也只有忍痛千叮嚀萬囑咐的和鍾離告別。
由於張士誠在泰州起兵,讓江南的形勢一下子緊張了起來,集慶和揚州首當其衝。
當鍾離到達揚州時,城門口布滿了兵士,一個一個嚴查進出城門的人和物。
好在鍾離有揚程幫的令符,城門口的兵士也沒有過分爲難,認真檢查過後,放行讓鍾離進城。
爲了不必要的麻煩,鍾離圍着揚州城兜兜轉轉的繞了很遠的路,慢慢的靠近宋濂的府邸。
鍾離叫門後,開門的還是老宋,鍾離壓了壓帽檐低聲說道:“宋叔,是我鍾離!”
老宋聞聽急忙拉開門鍾離進來,然後又急忙關上府門。
老宋一邊禮讓鍾離前行,一邊在旁說道:“現在市面上緊張了很多,聽說張士誠在泰州又起兵了。這些日子老爺也很少出門,也讓我們多多注意,沒事就在家呆着。您這次來外面情形如何?”
鍾離邊走邊說道:“正如宋叔所言,外面檢查的異常嚴格;在街面上也時常見到兵士查驗證件。”
老宋邊走邊嘆氣道:“哎~,這如何是好!都不敢出門了,好在衣食無缺,否則揚州也要亂了。”
鍾離答道:“宋叔放心,除了日常,儘量不外出就是。一時間揚州還是沒什麼事情的。”
老宋頻頻點頭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平安是福啊!哎~”
二人邊說邊走,很快到了宋濂的正屋門口,老宋噠噠敲了敲門,裡面傳來宋濂讓進去的話聲。
老宋推開半扇門,示意鍾離進去,自己仍站在門外。
鍾離邁步進到屋內,老宋從外面關上屋門,站在門外伺候。
正在鍾離納悶的時候,聞聽屋內宋濂驚呼道:“鍾離?哎呀,可算是知道你的消息了。快快過來,讓我看看。”
宋濂邊說邊從書桌後面站起來,快步朝鐘離走來。
宋濂快步走到鍾離面前,雙手把住鍾離的雙臂,眼睛不停的上下打量着鍾離。
鍾離笑着對宋濂說道:“宋先生,您這是幹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了嗎!”
宋濂聞聽哈哈笑道:“是啊,是啊,沒想到啊,我聽說之後一直心倒懸着,日夜期盼消息又害怕有人來報告消息,唯恐聽到的是關於你不好的消息。哎~,這種煎熬和期盼的感覺實在是令人煩惱。”
男人不善於表達感情,鍾離看着宋濂由於激動而溼潤的眼睛心裡也頗爲感動,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合適。
還是宋濂對情緒的管理更爲成熟,片刻之後,宋濂拉着鍾離到椅子上坐下,對着門外喊道:“老宋,上茶來!”
老宋在門外答應了一聲,鍾離聽見腳步逐漸遠去,老宋這是到旁邊的廚房給二人準備茶去了。
宋濂看着鍾離說道;“你是不知道,克揚告訴我你的情況之後,我萬萬沒想到會如此兇險。後來說連夜把你送到大都去療傷,我就一直掛念着;克揚也爲她當初讓你去看情況內疚不已。阿彌陀佛,天見可憐,總算是有驚無險!”
鍾離笑着說道:“有勞宋先生惦記,現在已經完全沒問題了。”
正說着,老宋端着兩杯茶進來,給鍾離和宋濂的旁邊分別放上一杯。
當老宋正要出去,宋濂把老宋叫住,說道:“老宋,你現在去碼頭一趟,到揚程幫讓他們給克揚傳個話,方便的時候讓她過來一趟!”
老宋答應一聲,關上門後簡單收拾了一下,邁步朝碼頭而去。
鍾離和宋濂二人邊喝茶邊閒聊,都沒有說什麼正事;鍾離也知道,很多事情也需要孔克揚在的時候才能敞開的去交談,也正好是個休息的時間,在這個空檔下,宋濂是心情大好,鍾離是藉機歇歇腿腳,二人閒情逸致的隨意說着話,渴了就喝兩口茶。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有腳步聲從門外傳來,緊接着只聽屋門一響,孔克揚邁步進到屋內,緊接着人影一閃,又有一個人邁步進到屋內。
鍾離擡頭觀看,孔克揚身後赫然是久未相見的楚仲月,鍾離見此連忙起身笑臉迎接,楚仲月也是滿臉笑意,兩人走到近前互相用雙手把住對方的雙臂,不由的哈哈大笑,互相端詳着對方。
孔克揚在一旁見此撇着嘴說道:“呵呵,鍾離,你這有點目中無人吧!我先進來的,你竟然看不到我,真是氣死我了。”說完,氣呼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楚仲月用力把着鍾離的雙臂搖了搖,說道:“好兄弟,終於見到你平安回來了。哈哈。。。”
鍾離也笑道:“好久未見楚兄,今日一見,楚兄一如往昔啊!”
楚仲月聞聽也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宋濂看了看孔克揚,又看了看鐘離和楚仲月二人,說道:“行了,行了,你們沒看到克揚還在生氣嗎,一點眼力都沒有!”
二人知道宋濂也在說笑,趁機笑呵呵的分開,互相謙讓着到座位上坐下。
宋濂招呼老宋重新上茶,屋內立刻熱鬧起來,一時間笑聲不斷。
等老宋上了茶出去後,宋濂招呼大家喝茶,孔克揚一邊喝茶一邊用眼狠狠的瞪着鍾離。
宋濂喝了口茶,對鍾離說道;“行了,人都到齊了,給大家說說吧!免得讓他們還擔心。”
孔克揚放下茶碗,把身體靠在椅子上準備聽鍾離說當時的經過。
鍾離知道這些事情關係到方方面面,甚至可能還有自己不知道的東西,於是從自己醒來到重新回到揚州的經過仔細的跟大家講了一遍。
鍾離講完後,屋內一片安靜,大家都在思索其中的關聯情況。特別是孔克揚,當鍾離說道下山的時候小沙彌告訴鍾離鐵木方丈圓寂的時候開始,孔克揚的臉色就變得特別陰沉。
過了良久,孔克揚長出一口氣,說道:“鐵木方丈圓寂,讓我們失去了一個重要的人,可能在未來事情會變得更加複雜,這點也是我沒有想到的,後面的事情該怎麼辦,需要認真考慮一下才行。”
鍾離也沉聲說道;“說到底鐵木方丈是因爲救我才圓寂的,如果需要我做些什麼,我義不容辭。”
孔克揚搖搖頭說道:“現在還到不了讓你報恩的時候!只是鐵木方丈的圓寂會打破事先的一些安排,我擔心的是會發生什麼不可預測的變數。”
宋濂接口說道:“克揚,具體事情你來統籌就是,但鐵木大師的故去已經是事實,緬懷鐵木大師也不是現在,中間協調工作你該進行還是要及時進行纔好!別耽誤了大事!”
孔克揚點點頭,說道:“先生,我知道的,只是聽到這個消息有些傷感罷了,具體做什麼我懂的。”
宋濂點頭表示知道,也不過多的再說什麼,孔克揚多年的歷練已經很成熟了,很多事情只要點到即可,不需要多言。
不知道楚仲月是出於什麼目的,對宋濂和孔克揚的對話不表示絲毫興趣,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就端起茶碗喝茶或者把注意力放到一旁其他的東西之上。
孔克揚愣了愣神,回過頭來對鍾離說道:“你這次來揚州除了告訴我們這件事,還有其他事情嗎?”
鍾離點點頭說道:“是的,有件事還要請教先生和你!”
孔克揚動了動身體,說道:“什麼事你說!”
鍾離挑起大拇指,露出帶着的鐵環戒指說道;“當時在龍興寺的時候,鐵木方丈說這枚戒指關係到道門的寶藏,而這枚戒指又是開啓寶藏的關鍵鑰匙。我想問問先生和你,這件事情你們是什麼意見?”
孔克揚搖搖頭說道;“我剛纔說了鐵木方丈的圓寂會牽扯到很多事情,其中就有你這枚鐵環戒指,至於你問我如何處置它,我現在無法答你;但我想說的是,鍾離,這枚戒指關聯甚廣,按說這枚戒指現在在你手裡,你完全有權利自行處置,但我希望你慎重一些;現在不光是朝廷大禧宗湮院的人在找這枚戒指,道門全真教的完顏掌教也在尋找它,而它還有其他很多關聯之處,原諒我現在不方便告訴你,所以我作爲個人希望你能妥善保管好它。至於將來如何變化,我現在也無法答你,還請你多多見諒!”
鍾離聞聽皺眉說道:“雖然我知道這枚戒指不簡單,沒想到會有這麼複雜的嗎?”
孔克揚點點頭說道;“其關係到的東西,遠超過你的想象,所以說你還要妥善保管好它纔是。”
鍾離聽孔克揚說的嚴重,但心中並不以爲然,只是認爲最多就是關係到一些金銀錢財和經書之類的東西,而這些東西鍾離並不以爲會有多麼重要,但孔克揚嚴肅的再三囑託,鍾離也就慎重起來,答應孔克揚會認真保存。
此事說完以後,孔克揚又問道:“你來揚州是不是還和濠州的事情有關。”
鍾離不得不爲孔克揚的信息暢通表示歎服,於是接過話說道:“的確如此!不僅僅是濠州和朱大哥,還有張士誠大哥。”
孔克揚答道:“濠州各帥之間的分歧我知道,至於他們分歧的原因我也知道,甚至郭子興被囚禁的事情我也知道,你來此的想法我也能猜測到一二,說說你具體的想法吧,看看我是否可以給你一些建議和幫助。”
孔克揚的話讓鍾離大爲驚訝,原先知道孔克揚可能背後有很大的勢力存在,但沒想到孔克揚在情報信息方面把握的也這麼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