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桂蘭聲嘶力竭的痛哭聲引起了蘇顏靈魂深處的共鳴,心底裡似有個聲音也跟着嗚嗚悲鳴了起來。
她感同身受,眼淚不受控制的涌了出來。
照着她對這個年代歷史的瞭解,這是一九八零年,恢復高考的第二年。
頭兩年考上大學的大學生中凝聚着沉澱了十年的無數精英,他們後來都成爲了改革開放的熱情建設者,成爲了社會的棟樑之材和中堅力量,他們將來的社會地位,堅如磐石,後無來者。
所以村長確實沒有說錯,李春花撕掉的,是原主蘇顏的前程和命運,儘管,她現在已經不在了......
這對母女的哭聲太過於悲慼,以至於原本只是看熱鬧的村民們紛紛討伐起了李春花的惡行不地道。
蘇長瑛也是眼淚汪汪,她心疼壞了,抹着眼淚走出來抱着侄女兒,低聲安撫道:“顏顏,咱不哭,咱再復讀一年,再考一次,下次,咱不考津大,咱考北師大。
大姑供你讀,不哭,不哭,那些壞心眼喪良心的,等着天收......”
蘇芳和蘇長貴趕到的時候,看熱鬧的已經散了大半,村長也不想把事兒擴大影響,只能儘量往小了處理。
太較真了,人家說破天那是一家人,別以後那口氣下去了,回過頭來回味尋思,他倒成了禍害人家庭和諧的罪人。
教育完只能勸說着,家庭矛盾該怎麼解決,還得主事人蘇牧生去幹,他可不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兒。
“都散了吧,散了吧。
回家都教育着孩子們好好唸書,學習好的,甭管自家條件咋滴,只要能下苦功夫讀,咱村團結一致友愛相幫,鐵定能湊出讀書的錢來,可別再幹傷孩子心的蠢事了......”
村長揚了一嗓子後,留下一衆應和感激叫好的村民,揹着手搖着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走了。
蘇芳覷了眼哭紅了眼的娘和蘇顏,抿脣往後退了幾步,捂着嘴小聲抽泣了起來。
蘇長貴也掉了淚,可他老實慣了,不知道該怎麼勸慰妻子女兒,只能煩躁的蹲下來,埋着頭,雙手抓撓着頭髮。
許久之後,蘇牧生深深嘆了一口氣,看着蘇顏開口道:“顏顏,這事兒......是你奶做錯了,是她對不住你。”
蘇顏擡起臉蛋,兩條斑駁的淚痕已經風乾了,有些鹹澀的淚水刺激着皮膚,讓她感到不舒服。
她擡手抹了抹臉,微微扯着嘴角,笑道:“她是我奶嗎?
那是親奶能幹的事兒?
要是蘇紅兵考上了大學,她能撕了錄取通知書?”
蘇紅兵是蘇有發和高秀蘭生的兒子,今年十五,跟蘇芳同歲,讀同個年級,還同班,倆人學習一個德性,一桶水不滿,半桶水亂晃,混箇中下等。
高秀蘭一聽蘇顏這麼問,當即不樂意了,她兒子要是考上了大學,婆婆要是撕了他兒子的錄取通知書,她鐵定拼命。
“瞎掰掰啥呢?親奶能這麼做?”高秀蘭沒腦子的脫口道。
蘇顏冷笑,點頭應道:“你也知道是親奶不會幹這種缺德事兒吧?
爺爺,你自己看到了,是我奶先不當我是孫女,我小姑姑先不當我是侄女。
一個撕了我的大學錄取通知書,一個推我進池塘想要淹死我,都恨不得我死了得了,這樣親人我不敢要。
從今以後,我不認她們,也請爺爺做個見證,以後放過我們一家,我爹我娘我大哥,我妹妹,從此後,與你們這老蘇家,再無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