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初她不那麼狠心,就因爲村裡頭那些人的閒話就對自己的丈夫下毒手,如果不是心裡不憤把火氣都撒在顧連喜和她的身上。
那她現在應該也還活得好好的在跟着她享福吧。
簡單的收斂了李領鳳的屍骨顧憂回到家,顧洪江帶着村裡幾個人也過來了,孫赤腳聽到消息也趕了過來。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就出了這麼大的事?”孫赤腳說到。
顧憂嘆了口氣,給大夥拿了凳子,來的人全是往日裡對顧憂多有照顧的,顧洪江三兄弟就不說了,還有田勝利,以前給顧憂種草藥的幾個小夥子,
都不是什麼看笑話的人,顧憂也就沒什麼好遮掩的,把事跟大傢伙撿着簡單的說了說。
“那這麼說,連喜人跑上山了?”孫赤腳說到。
顧憂點點頭,“對啊,跑上山了,朋鋼和志宏兩個人去追了。”
“村長,那咱們幾個打了火把去迎迎吧,這會外頭都黑天了!”一個小夥說到。
顧洪江一看也是,已經是十月中的季節,晚上山上冷的能凍死人,要是顧連喜在山上哪裡貓一宿,怕是會凍死。
幾個人趕緊找來東西制了幾個火把打上一路往墳地後的山上尋去。
等人都走了,孫赤腳才嘆了口氣,
“憂,這種病怕是不好治啊!”
顧憂緩緩擡眼看向孫赤腳,“師父,你是不是知道這是什麼病?”
孫赤腳搖搖頭,“這種病俺沒見過,但是卻在俺父親的手札裡見過。”
“見過?”顧憂一驚,算來孫赤腳的父親應該跟馬老頭的父親差不多一個時代,這絕對不可能是個巧合。
“是,你等着,俺回去給你把手札拿來。”孫赤腳說着就出了屋,片刻工夫孫赤腳就把手札拿了回來。
那手札還是用線裝的本子寫的,紙頁也都泛了黃,有些地方還有些黴斑,
“頭兩年下雨,俺正趕上沒在村裡,等回來一看這老東西都發黴了,好在裡頭的字還能看得清。”孫赤腳小心亦亦的把手札遞到顧憂的手中。
這手札對孫赤腳來說,就是特別珍貴的東西,顧憂拿在手裡也覺得沉甸甸的。
“就在前頭幾頁,你翻着看看,這手札是當年俺爹一路走着行醫一路記錄的,都是些他覺得有意義的病例,俺有時就當看他的遊記一樣看,挺有意思的。”孫赤腳看着手札眼裡閃動着思念的光。
顧憂緩緩翻開第一頁,手札是用毛筆寫的,整齊的蠅頭小楷,字跡工整漂亮。
河西村一行,已有八日,這裡天逢大旱民不聊生,餓孚遍野。一路行來,救治百餘人,卻依舊是杯水車薪……
手札裡記錄的是孫赤腳的父親行至一處正趕上天災時節,顧憂似能看得到當時的慘狀,
繼續翻下去,在孫赤腳的父親離開河西村的第二天,遇到了一個病人,手札中對病人病症做了很詳細的記錄,與顧連喜的病症可以說完全一樣。
與馬老頭父親當時的情況不同,孫赤腳父親遇到的這個人已經是顧連喜這樣發病的第二週期。
只是情況要比顧連喜的情況還要嚴重,這個病人是個屠戶,以殺豬宰羊爲生,病發後,瘋起來那真是拿刀見人就砍,
先是砍死自己家的一家十多口,又躥到村裡到處砍人,而孫赤腳的父親到村裡時候正趕上,這人被村民囚於鐵籠之中要用火燒死。
按村民當時的話說,這人是被惡鬼上了身,傷了十餘條性命,可在孫赤腳的父親眼裡,這人不過就是一個心毒入腦的病人。
這種病孫赤腳的父親也是第一次見,於是向村長求情,讓他試一試看能不能將人治好。
村長迫於村民的壓力,只給了孫赤腳的父親三天的時間。
三天治好一例從來沒見過的病,這對顧憂來說都是不可能的事,可當時孫赤腳的父親還是答應下來。
但這種病要用什麼藥,怎麼治,他當時也沒頭緒。
但事情也就在這三天裡出現了新的變化,孫赤腳的父親在手札裡記錄到,他當時用的也是一些以毒攻毒的方子,但下的藥量並不重。
但在這人關到第三天的時候,就發生了怪事,在孫赤腳父親的手札裡是這麼寫的,
已至最後一日,病情尚不能控制,卯時此人目光呆滯身上黑色盡褪,卻牙關緊閉。
辰時此時氣息微弱,兩眼圓睜,施針已經無效,時至未時氣絕!
氣絕!顧憂心裡咯噔一下,這麼說來這種毒確實是會死人的,只是不發作到一定的毒性時不至於傷命。
想來這次她也是走運,得到馬老頭的幫助,不然這一拖再拖,像她那樣將心毒封死於血脈當中,這些人當中很快就會沒命。
“這麼說,這病到最後只能死路一條?”顧憂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
“不知道連喜發病已經到了什麼程度,也許是俺爹當時用的藥不對。”孫赤腳說着從顧憂手裡接過手札小心亦亦的放好。
“不行,我得去找我哥,他已經發病好幾天,不能再拖着了!”顧憂騰的起身衝出家門就往墳後的山上衝去。
剛到山腳下,就見賀朋鋼和張志宏還有顧洪江一幫人返了回來,賀朋鋼和張志宏兩個人架着個人,正是顧連喜。
“哥……”顧憂衝上前去。
“走吧,趕緊回去,哥的情況不太好!”賀朋鋼急急說了句。
顧憂擡起顧連喜的頭一看,心就涼了半截,顧連喜的情況跟孫赤腳父親手札中記錄的情況一樣,身上黑色已經褪了,但卻牙關緊咬。
“人扶上來我自己背!”張志宏說到。
賀朋鋼趕緊將顧連喜扶到張志宏的背上,背起顧連喜一路小跑回了家。
將人放到炕上的時候,顧憂摸了下顧連喜的手,手已經冰涼僵硬跟個死人沒什麼區別,再看手指尖,已經是一種暗紫色。
這種情況顧憂再熟悉不過了,這是心臟病發作時的症狀,這說明顧連喜的心臟功能已經近乎衰竭!
“哥!”顧憂又喊了一聲,眼淚就撲簌簌的掉了下來,但這時候真不是傷心的時候,她得想辦法把哥哥從死神手裡拉回來纔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