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漸漸西下,在木樓外的一片草色已經枯黃的空地上,徐飛雨收鞭站定。接過一旁丫鬟遞來的香帕,拭了拭額角的香漢,一邊往木樓裡走,一邊問道:“他還子外面打坐嗎?”
那小丫鬟點了點頭,道:“他自從在那牆角坐下,就再也不曾起過身。”進了木樓之後,那小丫鬟又問道:“郡主,用叫他進來嗎?”
徐飛雨銀牙暗咬,沒好氣地道:“叫什麼叫,既然他那麼喜歡打坐,就讓在哪兒打坐好啦。本郡主倒想要看看,那能不能在那兒坐一夜!”
徐飛雨心裡實在是鬱悶的很,自從知道卓不凡以後將要在她麾下效力之後,她心中就暗自得意了很久。想了無數個將要用來整治卓不凡,這下馬威,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若是卓不凡惱羞成怒大吵大鬧甚至是去壇主趙定都哪裡去告狀,都是正中徐飛雨的下懷。只會,徐飛雨卻是沒有想到,卓不凡居然會表現出如此淡然的樣子,頓時讓她有一種一拳打空的感覺。
徐飛雨越想越是不甘心,緊緊抿着的嘴脣微微嘟起,將手中的長鞭狠狠地扔在了一旁的小桌上,轉身悶悶不樂地窩進了鋪着絨毯的軟塌之中。
****************************************
趙定都房中。
金堂堂主瞿秋末提起酒壺給趙定都斟了一杯酒,開口笑道:“那小子還在外面坐着呢,在郡主門外打坐一下午了。
趙定都喝了那杯酒,夾了一顆花生米放入嘴中,苦笑道:“由她去吧,郡主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讓她出了這口氣,以後還有那小子受的。”
瞿秋末在趙定都面前的位置坐下,問道:“壇主,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都看得出來,郡主確實是很討厭那姓卓的小子。讓那小子在郡主手下,不知道會不會鬧出事情來。不如,將他掉到屬下這裡,如何?
趙定都放下手中的筷子,搖頭道:“郡主心裡有分寸的,頂多是給那小子些顏色看看。再說,若是郡主存了心的想要折騰那小子,咱們把那小子調走,郡主能高興?”
瞿秋末點了點頭,深以爲然地道:“還是壇主考慮的周詳,屬下自愧不如啊。”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拍馬屁了?”趙定都笑着虛指點了點瞿秋末。他今日談性很濃,又道:“其實這樣也好,郡主長了白臉,我再去唱唱紅臉,還怕那小子不對我忠心耿耿嗎?”
聽到這句話,瞿秋白微微一怔。隨即想到,也就壇主和郡主的關係,纔敢如此。換了其他人,若是讓郡主知道被利用,不扒了他的皮纔怪。
嘴上雖然說要讓卓不凡在外面坐一夜,但徐飛雨畢竟不能真的這麼去做,快天黑的時候,她終於出來見卓不凡了。
徐飛雨內着一件裁剪合體的白色勁裝,外面罩了一件湖綠色的披風,腳上蹬着一雙鹿皮半統靴。那英挺上揚的黛眉,更加給她增添了一絲颯爽的味道。
徐飛雨出了院門,雙手捏着披風的兩邊,緩緩向卓不凡走去,她腳步很重,故意將腳上的小蠻靴跺得“噔噔”作響,以吸引卓不凡的目光。
不過,直到徐飛雨跺着步子站到了卓不凡的面前,他卻依然是盤膝而坐,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沒有任何動靜。
“咳咳……咳咳……”徐飛雨狠狠的咳嗽了兩聲。
卓不凡依然沒有任何的動靜。
“卓不凡!”徐飛雨再也按捺不住,輕叱了一聲。
卓不凡這才悠然睜開眼睛,看到面前的徐飛雨,做出一副吃驚的樣子,驚呼道:“徐堂主?”
徐飛雨柳眉倒豎,氣呼呼地俯視着面前的卓不凡,沉聲道:“你沒看到本堂主出來嗎?”
卓不凡這才從地上慢悠悠地起身,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回堂主的話,屬下在這裡等堂主,無事可做,索性就在這裡打打坐,卻沒想到,居然神遊物外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只是,眼中的那絲一閃而過的戲虐,卻被徐飛雨盡收眼底。
徐飛雨這才猛然醒悟,這混蛋分明就是想要故意激怒自己,若是自己真的怒了,豈不是正中他的下懷?哼哼,你想讓本郡主動怒,本郡主卻偏偏不讓你如意。
想到這裡,徐飛雨穩了穩心神,壓住了心中的那一絲怒意,沉聲道:“本堂主公務繁忙,忘了你還在外面等着見我。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要真不好意思,那纔是怪了。卓不凡心中嘀咕了一句,抱拳道:“屬下不敢,堂主您的公務要緊,屬下些許小事,多等一會兒無妨的。”
雖然卓不凡面上恭敬,但是他的話,卻讓徐飛雨怎麼聽都覺得彆扭。但是,卻又挑不出他的任何毛病。
徐飛雨覺得,若是再說下去,自己恐怕又要忍不住暴走了。她實在是有些想不通,自己的脾氣雖然不怎麼好,但也不是那種會隨意發火的人。可最近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一見這個可惡的混蛋,心中的那絲憤怒就怎麼都壓不住呢?
徐飛雨粉拳緊握,這才剋制住了心中的那絲不耐,故意道:“卻不知,你來找本堂主,到底所爲何事啊?”
聞言,卓不凡微微一怔,沒想到,徐飛雨居然會裝傻。他就不相信,徐飛雨不知道他是來幹什麼的。
卓不凡抱了抱拳,道:“稟徐堂主,屬下這次去漢中府,單槍匹馬拼死刺殺了馬雄。完成了壇中交代的任務,壇主許諾在下香主之職,讓在下特來向徐堂主報道。”
“哦?這樣啊?”徐飛雨淡淡地道了一句。
卓不凡雖然也很是看不慣徐飛雨,但是人在屋檐下又哪兒能不低頭,仍得做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笑道:“是啊!以後在堂主手下辦事,還望堂主多多關照。”
徐飛雨只是想要刁難刁難卓不凡,讓卓不凡不要那麼得意,卻也不是要拒絕趙定都的任命。見卓不凡如此低眉順眼,也有了臺階下,她淡淡地點了點頭,向身後的一個心腹手下問道:“咱們水堂,還有哪個分堂的香主之位空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