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手忙腳亂。
等崔玥和陸顏冬扶着江歇去休息後,花君才終於放下心來,坐回椅子上,將桌旁的茶水拿起來一飲而盡,眼角盡是熬夜的血絲。
這一夜狂風暴雨的,好歹是雨過天晴了。
她蹙了蹙眉,放下茶杯,卻聽旁邊的喬氏忽然嘟囔一句:“死丫頭,這麼晚纔回來,叫咱們爲她擔驚受怕的。”
花君側過頭去,冷屑道:“擔驚受怕?我看夫人坐的挺踏實的。”
喬氏見江淮這個手握實權的走了,花君在她眼裡,不過是一個嬌生慣養的丫頭,名聲還特別放浪,自然不恭敬,冷冷道:“郡主知人知面,卻不知我這心啊,這一晚上被她熬的猶如火烤啊。”
花君瞥眼:“我怎麼看不出來。”
喬氏也不站起身來,更不顧陸譽那警告似的目光,被江淮蹂躪了一晚上,可不得好好撒撒氣,索性也不看那人眼睛,說道:“我們陸家好心撿了她回來,給她吃給她喝,給她穿給她住,到頭來,養出這麼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
陸譽想了想,倒也沒管,畢竟江淮明擺了不和他聯盟,那現在亦是無所畏懼。
可花君聽完這一席話,壓了一晚上的火可算是受不住了,直接兩步逼過去,凌厲的眉頭嚇得喬氏一下跌坐回椅子上,不安道:“郡主想做什麼?”
花君憤恨道:“給她吃給她喝?給她穿給她住?你把她當什麼?當成你們家養的流浪狗嗎!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說罷,狠推了一把手足無措的喬氏,再次斥道:“我告訴你們,沒有陸顏冬在前朝撐臉,你們陸家早就完蛋了!”再一指陸譽,“她這些年做的夠多了!全當是報答了你們家的養育之恩!等崔太醫那邊處理好了,人我帶走!”
陸譽一駭,怒視一眼旁邊那個不知深淺的婦人,這才趕緊回頭給花君賠笑臉道:“郡主,您別生氣,都是老夫拙荊不懂禮數,您別往心裡去。”
喬氏拉不下臉來,但一聽花君要帶陸顏冬走,又有些慌神,畢竟她現在是陸家唯一的搖錢樹和頂樑柱,遂硬撐道:“可這裡纔是那丫頭的孃家。”
陸譽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她,果然花君又怒了,斥責道:“孃家?狗屁孃家!”再上前一步,恨不得扇喬氏兩個巴掌,“你把她當自己的女兒了嗎?人心都是肉長的,同是兩個不更事的孩子,你爲什麼就不能一視同仁!她們都是一個腦袋兩條胳膊,又沒人三頭六臂,怎的陸文玉就能吃穿金銀,陸顏冬卻不能!”
喬氏被罵得啞口無言,紅着臉不說話。
花君不解氣,又指着她的鼻子揚聲道:“虎毒還不食子,你身爲人母,怎的那麼狠心!我早聽說你自小就凌虐陸顏冬,我還不信,現在是由不得我不信了!”
喬氏氣的大汗淋漓,伸手哆嗦的指着她:“你……血口噴人!”
花君鳳眸微眯:“你敢指着我。”
喬氏在氣頭上,沒反應過來,倒是陸譽連忙打開她的手,對花君又是點頭,又是作揖,嘴上盡是好言好語,只盼着她消氣。
回頭,瞪眼對喬氏道:“丟人的東西!還不快給老夫滾回去!”
喬氏孃家再怎麼勢大,也沒辦法和花君抗衡,畢竟那人身後站了太多未知因素,只好一咽口水,忿忿的跺着腳跑回去了。
陸譽微鬆了口氣,這也就是江淮不在,若是那人在場,喬氏膽敢對花君放肆至此,怕是現在已經是橫地的屍骨一具了。
閻羅手下走不起啊。
花君深吸了口氣,又重重的呼出。
一通教訓的喬氏啞口無言,她也算是泄了憤,斜睨着陸譽,語氣中滿是不可置否:“待會兒弄完,我就帶着陸顏冬回海棠府,從此以後,她和你們陸家再無任何瓜葛,生老病死,婚姻嫁娶,都由不得你們干涉。”
陸譽面露爲難,遲疑道:“郡主,這……”
花君瞪眼,威逼道:“要不然,我叫江淮回來跟你說?”
陸譽火燒似的擺手:“不必不必。”頓了頓,到底是難爲情道,“只是,這長安城人言可畏,您今日就這麼把她帶走了,還說什麼和我們陸家……”
花君不耐煩的打斷她:“私底下私底下!”再一擺手,“明面上不會發作!”
陸譽眉間鬆泛開,無力道:“多謝郡主。”
花君冷冽拂袖,甩開他,去了後面陸顏冬所在的院子。
而陸譽瞧着她的背影,眼前一花,直接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蒼老的手死攥着桌沿兒,痛嘆道:“作孽啊”
花君進了後院,四周的景色越蕭索,她的臉色就越難看。
從前不覺得自己的海棠府有多奢華,如今一比,說是仙境也不爲過。
正要拐進那個院口,忽見裡面走出來一人來。
花君眼底一凜,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她也認出了那人:“陸文玉?”
那人沒想到被花君堵個正着,躲了她們一早上,眼下猶如潮蟲被暴露在陽光之下,恨不得直接找個地縫鑽進去,索性要跑。
花君哪裡肯,直接攔住她,不及對面人反應,甩袖摑了她一巴掌。
‘啪——’
一聲重響。
陸文玉的臉上霎時間開花。
那清晰的指印留在右臉之上,紅的分明。
她不可思議的捂着臉頰,怒視着花君。
那人則抱臂冷笑,輕蔑道:“陸文玉,你是有手段,可我告訴你,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別叫我看到第二次,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陸文玉生平桀驁,被這樣當面羞辱,恨不得咬舌自盡。
但正如江淮所說,她並非池中之物,算是個能成大事的人,所以理智的將這一切自作的苦果嚥了下去,沉默兩秒,撞開花君的肩膀跑開。
崔玥正好從院裡面出來,蹙眉道:“出什麼事了?”
花君這回算是消了大半的氣,瞧了一眼裡面,問道:“怎麼樣了?”
崔玥淡淡道:“陸顏冬沒事,江歇的燒也退了。”用袖子擦了擦額間的汗,“江淮不在,你來安排吧。”
花君早已經拿好了主意,說道:“先把這兩人送回侯府,等晚點兒的時候,我帶陸顏冬回海棠府,這陸家是待不下去了,但也不能一直待在侯府,孤男寡女的,未結親禮便住在一起,會被人說閒話的。”
崔玥握了握她的手臂,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