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劇烈的沖刷。
不斷拍打着林幕遮那張姣好而蒼白的臉頰。
除了方浪第一劍漫入她的心口,讓她神色發生變化以外,後面幾劍,林幕遮剩下的只有平靜和淡漠,她淡漠的看着這完全超乎她想象的少年。
她陰溝裡翻船了,但是她無可奈何,因爲,方浪的劍氣已經震斷了她心口周圍的大部分經脈,隔斷了她的靈念和氣旋丹田之間的聯繫。
她來複仇,本以爲十拿九穩,她一位東魯劍宗的老弟子,最有天賦的弟子,得了劍仙傳承的弟子,結果依舊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嘭!
兩人飛墜砸入滿是泥濘的地面,猶如巨石投入湖,炸起千層混着泥色的水浪。
方浪的手臂抵着林幕遮的脖頸,血水暈染開來,歪歪扭扭,像是在大地上切割出溝壑。
天地都陷入了死寂,一片寂靜和清冷。
“當初,我也是在下雨的天,用劍捅死他的。”
“這下子,就整整齊齊,這個禮,如何?”
方浪看着面色被雨水拍打着蒼白至極的林幕遮,和煦笑道,他的笑容永遠都這麼和煦和暖心。
林幕遮嘴角淌出血,眼眸依舊平靜的盯着方浪,許久,林幕遮笑了起來:“你這一劍……怎麼來的?”
方浪的這一劍,她看不懂。
爲什麼能夠擊潰她丹田中吐露出的一縷劍仙劍氣。
難道真的只是憑藉一把蓮生嗎?
那一股力量,不像是太華劍仙的劍氣纔對。
雨水轟鳴不斷,更是有云後驚雷,驚動整個密林,驚得許多妖魔獸於密林中亂竄。
方浪看着林幕遮,今日,方浪若是沒有手段,若是沒有能夠在獸潮中堅持中,他就死了,劍蜀宗的希望也將徹底埋葬。
儘管這個女人只是想要爲林雲復仇,但是,方浪對於林雲的事情,沒有任何的後悔。
那時候,死的如果不是林雲,那便是他。
至於林幕遮所問的這一劍。
這一劍來的的確不容易,方浪一人獨擋獸潮,殺了三百多頭妖魔獸,殺到精疲力盡,殺到只剩下麻木的揮劍動作。
方是開啓了獎勵,方是獲得了一個獎勵蛋,開出了借力卡,而且開了借力卡後,借力溫教習,利用溫教習的力量,爆發出了那一劍。
以身飼劍十年意,哪怕劍仙亦可斬。
說起來霸氣,但是,方浪此刻的氣息,都衰退到了九段劍徒,當然,方浪已經感覺到力量在緩慢的恢復,這只是暫時的,因而問題不大。
但是,他這一劍,只是借了溫庭的幾分力,不得其真意,所以,方浪有些難以想象,溫教習若是真的爆發出了一身的實力,能有多強!
這一劍,說實話,有幾分運氣的成分在裡面。
方浪不喜歡運氣,因爲運氣不可控。
但是,只能說,眼前這個女人,運氣不好。
見方浪沒有給她解釋的意思,林幕遮繼續笑了起來。
“你會殺我嗎?”
“你應該不敢殺我吧,殺了我……”
林幕遮繼續談笑風生。
不過,剛發出聲,她絕美容顏上的談笑風生便僵住了,瞳孔緊縮,帶着幾分不可置信和麪對死亡終究會浮現的驚懼。
方浪沒有拔出紮在她心口,震斷她經脈,斬斷她與氣旋丹田聯繫的蓮生劍。
而是反手握住斜指蒼穹的黑曜劍劍柄,如黑色閃電般抽出,抵在了林幕遮染了血泥水的脖頸處。
暴雨傾瀉。
映照在林幕遮眼眸中的,只剩下那一身血衣的少年狀元郎。
噗!
劍劃過,血水暈染,林幕遮那絕豔的面容定格,臉上的面容猶自帶着臨近死亡的驚恐。
原來,她並不是真的那般談笑風生。
“是誰給了你這樣的迷之自信?”
“你背後那位貴人?”
方浪嗤笑了一聲,從林幕遮身上爬起來,提着她的腦袋,哪怕有借力卡的效果,方浪依舊是感覺到一陣空虛。
那是施展了溫教習的劍後的空虛。
那是一種一劍遞出,便感覺身體被掏空的獨特空虛感。
這時候,若是有一口溫熱的枸杞茶,那該多好……
方浪嘴角一抽,趕緊收起這個該死的恐怖的想法。
他方浪才十五,他還年輕!
枸杞茶……這東西還不能出現在他的人生中!
雨一直下,林幕遮的屍體被雨水逐漸拍打的流淌出鮮血,鮮血於方浪的腳下,綻放成一朵雨幕中的血蓮。
黃瑛呆呆的佇立在大樹樹幹上,看着方浪一劍割下林幕遮的頭顱,竟是莫名有些震撼和不可思議。
林幕遮,東魯劍宗最耀眼的天之驕女,這位被劍聖南業火視爲最有希望踏入劍仙之境的女弟子。
被方浪一劍削去了頭顱,暴屍於暴雨之下。
三品殺四品,一劍斬天之嬌女。
黃瑛心頭滿是複雜,她身形一閃,落在了林幕遮的屍體旁,取出一粒丹藥塞給方浪。
這是療傷丹藥,能夠些微補足氣血。
黃瑛有些恍惚,在方浪身上似乎看到了軒轅太華的影子,或許,劍蜀宗的希望,在這位狀元郎的身上。
方浪吃了丹藥,感覺身體中的虛弱感稍稍消失了些。
提着林幕遮的頭顱,方浪摘下了林幕遮的空間戒指,靈念涌入,靈錐砸出,直接砸爆林幕遮的空間戒指。
嘭的一聲脆響,空間扭曲,隨後一大堆的靈晶以及林幕遮的一些私物,爆了出來。
掃了一眼,中品靈晶有一枚,下品靈晶有五十七枚,還有一些瓶瓶罐罐的丹藥。
黃瑛倒吸一口氣,好富有。
方浪撇嘴:“窮。”
黃瑛:“……”
這還窮嗎?這若是窮,劍蜀宗弟子那是什麼?
方浪一掃,將東西毫不客氣的收納起來,隨後取出了一枚求援符。
輕輕拋起,砸在林幕遮的屍體上。
隨後,方浪一縷劍氣砸出,求援符頓時炸開,一股奇異的波動頓時擴散。
“走。”
方浪隨後沒有再理會,與黃瑛一同離開了此地。
兩人離去後差不多七八息的時間。
便有破空之聲撕裂雨幕而至,兩位大理寺的強者飛速趕赴而來。
他們落下,站在林幕遮的屍體旁,雨水沖刷着他們的斗笠,斗笠邊緣雨幕連成了一片。
“這求援符……應該是死之後兇手捏爆的。”
一位大理寺強者聲音沙啞道。
“這是對我們的挑釁。”
“挑釁個屁,剛纔密林中有獸潮涌動,應該就是林幕遮搞出來的……這就叫做一報還一報。”
大理寺另一位強者冷冷道。
隨後,他們沒有再繼續爭論,提起林幕遮的無頭屍體,離開了此地。
……
……
長安城,太極殿。
冷寂的可怕,百官們皆是無言,噤若寒蟬。
呂太玄眯着眼,李浦一眉頭緊蹙。
大皇子老神在在,三皇子則是臉上帶着疑惑。
懸浮在廣場上的古鏡還在不斷的變換着畫面,但是,負責變換畫面的術修額頭上已經不斷的滴淌下冷汗。
“大膽!還不速速換至劍蜀宗參賽隊伍的畫面!”
高公公臉色冷厲,蒼白的雙鬢蘊絲絲劍意,厲聲道。
三皇子蹙眉,大皇子冰冷說道:“還不快更換畫面!”
終於,那位術修切換了“萬里鏡”內的畫面,畫面一陣閃爍,隨後,出現了一地屍體。
暴雨澆灌下,血水扭曲,一具又一具的妖魔獸屍體堆疊了滿地!
暴雨,血水,滿地獸屍。
而妖魔獸屍體中,姜靈瓏,倪雯,柳不白還有哥舒月華四人的身影呈現於其中。
譁然之聲瞬間在白玉廣場中上炸開!
“如此多的妖魔獸……這是遭遇了獸潮?”
“幽州妖闕中還能遭遇到如此獸潮?而且是在外圍?可笑至極!”
“有意思……看這滿地獸屍,這羣小傢伙是殺了多少妖魔獸?!”
百官之中,有人怒叱。
呂太玄眉頭緊皺,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朝小劍豁然起身,卻是怒笑鼓掌出聲:“好好好,在幽州妖闕外圍遇到了獸潮,我劍蜀宗的幾位弟子,可真的是運氣驚天啊!”
“陛下!請爲我劍蜀宗做主!”
太極殿中深邃無比,似乎有一雙眼眸冷漠無情的注視着白玉廣場上的一切。
朝小劍白衣白髮飛揚:“往屆我劍蜀宗在資源戰中遭受針對也就罷了,但都還在可接受範圍內,不會超出規則之外,我劍蜀宗的弟子不敵,那我朝小劍雖然氣,但也忍了。”
“但是,這一次,沒法忍了,我朝小劍這若是都忍下去,便愧對白髮劍魔之名!”
朝小劍聲音在白玉廣場上,越來越高漲,越來越響亮。
“週一元主導此次資源戰,以他的實力不可能會感應不到獸潮的發生,所以,週一元在幹什麼?”
朝小劍聲音炸裂當空。
禮部尚書週一元……
此時此刻,大家亦是想到了週一元,的確,如朝小劍所說,獸潮發生,以週一元的實力,不可能感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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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週一元有問題。
驀地。
太極殿前。
大皇子李天麟邁步而出,單膝跪地,拱手作揖,神色嚴峻道極致:“父皇!”
“於父皇壽辰之際,竟是發生這樣的事情!不可饒恕!兒臣協管大理寺,願率大理寺衆員一同前往,調查此案,還劍蜀宗一個公道!”
大皇子李天麟神色嚴肅無比,面色陰沉,聲音縈繞在太極宮的長廊間。
三皇子李連城神色微微變化。
李天麟單膝跪地,天地間在飄雪,一切似乎都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的安靜。
彷彿過了一瞬,又彷彿過了漫長歲月一般。
太極殿內,傳出了無喜無悲的一句話。
“可。”
“兒臣遵旨!”
李天麟聞言,神色愈發的肅穆,站起身,四爪蟒袍紛飛高揚,朝着白玉梯走下。
“裴寥!”
“準備隊伍,前往幽州妖闕!”
PS:第二更來晚了,主要是今年在媳婦家過年,所以事情太多了,還被拉去喝酒,喝了一點就偷偷溜回來,寫完趕緊發,祝大家新春快樂哈~老李給大家拜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