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背叛我?”蘇青黎眼中精光大盛,他不去看楊子椴,反而望向楊夕槿,雙目睜裂,彷彿要用眼神殺死對方,他大叫道:“枉我這般信任你,你居然聯合他們兩山四川一起背叛我?你當我做的這一切究竟是爲了誰?我爲了誰要搶奪龍血丹?我爲了誰要屠滅兩山四川給三絕劍傳人正名?你現在居然要背叛我?”
“我沒有,我沒有,”楊夕槿大哭着搖頭,她想努力爬向蘇青黎,但身後看守她的人卻死死的將她拽住,她只能撕心裂肺的叫嚷着:“壞哥哥,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你!”
蘇青黎卻毫不領情,徒自在一旁冷笑不止。任憑她如何叫喊,卻始終不肯多看她一眼。
蕭非言重新站回身子,擋在蘇青黎面前,笑道:“既然你已了卻心願,也沒有理由爲了不存在的目標而死不開口,不如將對付魅魔的辦法告訴我,咱們皆大歡喜不好麼?”
蘇青黎像是喪失了鬥志,癱軟在地上,雙目迷離,良久,纔像是反應過來,用下巴指了指楊夕槿說道:“你讓她過來,我有話要對她說,說完我便將魅魔的秘密告訴你。”
蕭非言面露狐疑,“什麼話非要面對面說?在這說不成麼?”
蘇青黎冷哼道:“夫妻之間的臨別贈言你也有興趣聽嗎?”
蕭非言皺了皺眉,雖然他能夠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但蘇青黎好不容易開口,他自然不想錯過這個機會,而且現在兩山四川的高手悉數在場,而蘇青黎和楊夕槿均已是身殘傷重,縱使有什麼貓膩,也捲不起什麼驚濤大浪來。
他想了想,終於選擇妥協,揮了揮手,示意將楊夕槿帶過來。
楊夕槿傷重幾不能起身,被身後兩個看守生生拖拽到了蘇青黎的面前。
她的一張不足巴掌大的臉蛋上淚痕覆了幾層,混合着泥污暈染成一塊塊黑斑黏在臉上,明亮的眼睛裡水波盪漾,只一眨眼,便有豆大的淚水滾落,看到蘇青黎,想要開口說話,卻發現嗓子喑啞哽咽,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蘇青黎亦不比她好到哪去,本想要起身接她,身子剛剛站起一半,卻又重新癱回地面,只得招了招手,說道:“你再靠近些,我有些話想告訴你。”
楊夕槿聽言,連忙繃直身子,又向前湊了湊,側過腦袋,只將一邊小巧玲瓏的耳廓貼在蘇青黎的脣邊。
蘇青黎猛然變色,聲音宛如九天玄冰:“從今晚後,你我恩斷情絕!”說罷,張開嘴巴,狠狠的咬在了楊夕槿雪白的脖頸之上,楊夕槿毫無防備,鮮血瞬間噴涌而出。
“糟了!”蕭非言大驚,連忙擡手一掌拍在蘇青黎的腦袋之上,但蘇青黎卻咬的極緊,蕭非言擔心傷到楊夕槿性命,又不敢使出全力,慌忙之間,大叫道:“快點將他們分開!”
陸明哲離得最近,也看的最清楚,他下意識的把住蘇青黎的腦袋,想要扭斷他的下巴,但蘇青黎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任憑他如何發力,都無法撼動他分毫。
情急之下,陸明哲忽然摸到蘇青黎齒間的一道縫隙,他心中一動,連忙順着縫隙將手指塞了進去,緊接着雙臂同時發力,猛地一拽,叫道:“快拉!”
蕭非言聞言連忙拽着楊夕槿的頭髮,用力一拉,這才生生將其從蘇青黎口下救出,饒是如此,楊夕槿原本白嫩修長的脖頸,此時也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蕭非言還未待鬆一口氣,卻聽陸明哲一聲慘叫,再擡頭看去,卻見他狂嚎大叫,舉着的雙手滿是鮮血,定睛細看,才發現,兩隻手的食、中、無名指皆被生生咬斷,只留兩根粗短的大拇指突兀的豎在掌上。
蘇青黎“呸”的一聲吐掉血肉,冷聲大笑道:“果然父親的力量由我來繼承才最爲合適。”
說話間,他緩緩的站直了身子,將插在手掌上的寶劍用嘴拔出,試着握了握拳,雖然掌心傷口依舊流淌着鮮血,卻絲毫不影響自己的使用,磅礴強壯的力量漸漸從體內涌現出來。
若說之前他自己的力量是涓涓細流的話,那從楊夕槿身上獲得的力量便如洶涌波濤一般,僅一瞬,便將躁動不安的邪血馴服,力量如同潮水一般隨着他的一呼一吸在體內來回流轉,每繞一週,便感覺自己比之前強上數倍,身上的傷痛也迅速的恢復着。
“蕭非言!”蘇青黎大吼一聲,眼前的空氣如水波般蕩起層層紋理,排山倒海的真氣將蘇青黎面前的所有人、雨滴、落葉、泥土一起掀飛了出去。
蕭非言站在最前面,最先被波及,身體如遭重錘一般,他強壓體內沸騰的真氣,在空中擰身,落於數丈之外,踉蹌後退三四步才堪堪站穩了身子。
蕭非言口中溢出一抹鮮血,來不及多想,順勢接住飛過來的陸明哲,將他攬在臂彎之中,卻見他雙目緊閉,七竅皆有血水淌出,顯然是傷及了內臟。
蕭非言將他緩緩放平在地上,四下看去,衆多兩山四川的弟子皆橫七豎八的倒在空地之中,不知死活,蘇青黎一聲怒吼之下,能夠依然站立的寥寥無幾。
蘇青黎吼聲之時,卓長青站的較遠,所受波及也比較輕,但仍是雙頰泛紅,氣喘吁吁,半俯着身子,站在自己旁邊。
見蕭非言看他,卓長青也回過頭來,一臉關切的問道:“你怎麼樣?傷的重嗎?”
蕭非言吐出一口血沫,罵道:“他孃的,老子還是大意了,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一招,恐怕楊夕瑾那一身恐怖的內功已盡數轉移到了蘇青黎的身上,六相古神功加魅魔邪力,咱們這次沒準要玩完了。”
卓長青比他要冷靜的多,他努力壓制着自己的喘息,說道:“別急,你現在身負絕巧棄利式,加上我的絕聖棄智式,縱使蘇煥雲在世,也未嘗不能一戰,勝負還遠未可分。”
“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蕭非言盯着不遠處的蘇青黎,惡狠狠的說道:“你忘了他也會絕巧棄利式,憑他現在這身功力,已然處於不敗之勢,而且若是戰的久了,你用了太多次絕聖棄智式,沒準反倒讓他給學了去。”
說到這,蕭非言一愣,像是明白過來什麼一樣,大叫道:“果然,我早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卓長青見他神色異常,急忙問道:“你想到了什麼?”
蕭非言嘆道:“現在想來,陶幫主之所以會敗在蘇青黎的手裡,只怕也是因爲他吸收了楊夕槿的一身內功,這才能用剛學的三絕劍打敗陶幫主吧?”
聽蕭非言提起陶仰春,卓長青眼神中閃過一絲哀傷,不過轉瞬即變得堅定起來,說道:“陶兄爲我們探的路,我們不能白白浪費掉,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將蘇青黎徹底剷除,只有這樣才能對得起陶兄的在天之靈。”
蕭非言不由苦笑,漂亮話誰不會說,但現在的情形顯然對他們極爲不利,不過見他鬥志昂揚,自己也不好意思出言駁斥。只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你最好暫時先不要使用三絕劍,先探探他的底再說。”
見他點頭,這才高喊一聲,道:“各位,蘇青黎惡貫滿盈,一會兒大夥一起出手,斷不可留其活路。”
衆人紛紛應和,只不過聲音卻稀稀拉拉,蕭非言擡頭望去,除了自己與卓長青之外,還能站的起來的只有儲溪瑤、莫無暇、徐瑜、蒼空山的文正華與青雲觀的何安典。
蘇青黎朗聲大笑,輕輕躍出數丈,眨眼間便已來到了衆人面前,紫色的雙眸精光閃動,橫掃衆人一眼,臉上滿是輕鬆得意之色:“蕭非言,你剛纔意氣風發之時,是不是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蕭非言冷笑道:“我並非沒算到,只不過不曾想你竟會如此殘忍,捨棄摯愛之人的性命不顧,也要殊死一搏。”說着,他指了指昏倒在地上的楊夕槿,此時她沒有了雄厚內力的抵抗,邪血已然侵蝕入骨,俏臉上大片腐肉堆積,露出森森白骨,宛如千年乾屍一般。
“嘖嘖,”蕭非言輕蔑的望着蘇青黎道:“剛纔好一齣悲歡離合的戲碼,看的我甚是心動,若非見到你現在這副可憎的嘴臉,怕是已經把你當成了深情之人,蘇青黎,你不去做戲子演戲,當真是可惜了這一副天賦異稟的面孔。”
蘇青黎被蕭非言一陣明譏暗諷,卻也不生氣,聳了聳肩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而且被邪血侵身也並非會立即死亡,只要我能在一個時辰之內將真氣返還與她,她自然會恢復如初。”
“一個時辰,”蘇青黎冷笑道:“對付你們,怕是連骨頭的能碾成粉末了吧?”
蕭非言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越過蘇青黎朝他身後看去,卻見剛剛將他的手掌釘在樹上的寶劍,被蘇青黎胡亂的扔在了地上,他不禁皺了皺眉,心中升起一絲疑惑:絕巧棄利式應該是他最厲害的招式纔對,他爲何要捨棄寶劍不用,赤手空拳與自己這邊對壘,難道說他還有更厲害的招式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