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隻丹鳳依舊圍着樑辛上下翻飛,不停的攻擊。
第三隻鳳凰,纔剛剛振翅而起,還沒來得及加入戰團,就猛地引頸怒嘯,七片紅鱗從泥土中鑽出,按照北斗陣位,突然圍住了它。
一座丹鳳朝陽,就是一個六步初階的宗師高手,即便以紅鱗的鋒銳。也難以切入它的身體,而金色的鳳凰在長聲驚鳴之中,身上的金光大振,體型轉眼增大了一倍有餘,眼看就要衝出“七盅紅鱗,的包圍。結成北斗星陣的紅鱗倏然輕震,空氣中盪漾起七道漣漪;繼而,紅鱗的位置稍稍挪移,二震,十四道漣漪;再移個,三震,二十一道漣漪!
遠遠望去,一頭流光溢彩的丹鳳神鳥,好像陷入了無盡的水紋之中。周遭一串串漣漪不停擴大,轉眼間二十一道漣漪勾連成陣。
樑辛用七盅紅鱗,打出了北斗春陣。
就在一月、二月、三月。三隻北斗星陣成形的剎那裡,紅鱗彷彿活了過來,巨大的鱗片綻放出一蓬陰戾而陳腐的腥臭氣息,七道紅色圓刃同時急速顫抖,爆發出嗡嗡的如雷悶響。
被困的丹鳳神色倉皇而絕望。拼命掙動翅膀,想要阻擋住紅鱗的圍攻。可不過才堅持了一息,就猛地爆發出了一聲嘶啞的哀鳴。
藉着春陣之力,七盅紅鱗威力暴增,在彷彿撕裂敗革的怪聲裡,從七個方向斬入丹鳳的身體,交匯後疊成一摞,片刻後再度呼嘯旋轉,徒然加快了速度,從丹鳳的身體中激射而出!
寂靜突如其來,轉眼將剛剛趕到十里坡村後墳地的戰團凝固了,在場的所有人小丫頭青墨、朝陽老道。甚至樑辛自己,全都瞪大了眼睛。
片刻之後,半空中裡猛地爆發出聲嘶力竭的慘叫,一蓬血雨凌風潑灑。鳳凰周身凝聚起的金光,就彷彿一盞被擊碎的鏡子,裂紋蔓延之後轉眼斑駁、散碎,,
紅鱗急速旋轉,甩掉了身上的血珠。這七柄曠世兇器,彷彿一盞盞血陀螺!
七盅紅鱗第一次亮相,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就擊碎了一座丹鳳朝陽。
就連樑辛都沒想到,以七盅紅鱗施展三陣連打,威力竟然網猛如斯。要知道,他以星魂做三陣連打,威力比起六步初階已經不遑多讓。可這股力量雖然厚重卻無鋒銳,此囊有了紅鱗相助,就好像給一個空手的大力士配上了一柄趁手且鋒利的偃月寶刀,戰力增加了又何止一倍。
空着手的大力士,最多隻能算是個壯卒,可有了寶刀相助,他便是勇冠三軍的猛將。
同時樑辛還隱隱感覺,當星魂融入紅鱗之後,力量比着原來,莫名其妙的更磅礴了些。在加上第三隻丹鳳只重攻卻不重守,被打了個猝不及防,諸多原因揉在一起,這才一擊成功。
血雨翻飛,作爲陣眼而被裹在丹鳳祥光中的愧儡長老,也被紅鱗割碎。殘屍噼裡啪啦的摔落於地。人頭上雙目緊閉,終於失去了成爲傀儡後永遠也不曾改變的微笑,雖已死。神情中卻隱隱有解脫模樣。
青墨的小臉上顯出了些不忍的神情,
樑辛明白她的心意,搖頭道:“除了朝陽,所有人都變成了愧儡,死了反而是解脫。”
青墨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片刻之後似乎想通了些,臉上有顯出恍然的神氣,一下子又輕鬆了起來。
朝陽真人愕立當堂,盯着樑辛的目光,有些渙散了,他想不通,這個。光頭小子怎麼可能進步得這麼快。
官道之戰,樑磨刀也不過有個詭異的身法,對上四步高手遊刃有餘。只要注意到他的身法,五步中階的高手穩穩吃定他。
一年前,樑磨刀大鬧乾山。在蒂山二十位精英弟子的圍攻下仍重創了五步大成的太師叔。但那時如果有六步初階的高手出手,樑辛必敗無疑。
現在呢?粱辛的身法能從容應對兩頭鳳凰,樑辛的紅鱗轉眼誅殺了一頭鳳凰!三座丹鳳朝陽,就是三個六步初階的高手啊!除非麒麟復生,否則還有誰能對付他?
直到一滴從半空灑落的血珠,翻滾着砸到臉上,朝陽真人才一驚而醒。可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言片語,只見樑辛豁然大笑,身形詭異的一轉一扭,眨眼間掙脫了兩頭鳳凰的糾纏。高高的躍至半空,而七片巨大的血色圓刃在震顫中。猛的一字排開,趁在了樑辛的身後!
幾乎是下意識的,朝陽低低的驚呼了一聲,身形急速後退。
青墨哈哈大笑,伸手在粱辛的光頭上一拍:“回去之後,我要把這一瞬畫下來,送給那個白衣小汐!”
樑辛也笑了:“那我多擺餘…”
朝陽臉色難看,有心罷手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含了醜娃娃,深吸了一口氣,強自鎮定心神,對樑辛微微的點頭:“勝負未分小樑大人也不用笑得那麼驚人。”話音落處,伸手一指。餘下的兩頭丹鳳空半空裡猛地翻起,竟然含了樑辛,振翅並肩攻向紅鱗!
他身旁的太卑叔也同時大喝,指揮着飛劍奔襲紅鱗。而朝陽自己則捏起劍訣,引劍而遁,只見半空裡一道精光閃爍,向着描金峰上的乾山重
朝陽老道不是無智之輩,眼看着樑辛的紅鱗可怕,明白這一仗要想贏。最好的法子就是集結手下的兩頭丹鳳、一個宗師,先毀掉粱辛的法寶。同時他怕自己修爲低微,會被一羣六步修爲的怪物惡鬥所傷,遁劍退到門宗之內,遙遙觀戰。
如果贏了,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能回來;萬一輸了,他便開動護山法陣。就算敵人有六步中階的修爲,想要突破乾山道的千年禁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朝陽飛退,依仗的是自己遁劍身法,雖然遠不如樑辛靈活,但勝在速度奇快,只要能讓自己飛起來,樑辛就別想追到。這一來他已立於不敗之地,可朝陽卻不知道,他以爲不過是個普通修士的青墨,是貨真價實的六步宗師!
小丫頭青墨一看朝陽要逃,素手一翻也不知道從哪拽出來一面青黑色的大旗,裹住她和粱辛就要追下去。不料樑辛卻搖頭笑道:“不追不追,本來今天也沒想殺他”。
說話的功夫裡,在場的其他那些東海乾愧儡,也隨着主人一起逃回了門宗。青墨也不廢話,雙手搓了搓。青黑戰旗又消失於空氣中,粱辛看的兩眼發直小聲問道:“這個隨身帶着、又隨身藏着的法門,能交給我不?。
此刻青墨的兩隻眸子早就飄上天空了,全神貫注的看着七盅紅鱗大戰三位初階宗師的好戲。
樑辛也想了解自己新收的寶貝究竟戰力如何,當下也不再多想其他事情,專心指揮紅鱗。
半空裡的惡鬥,一開始便進入了白熱化,太師叔和兩頭鳳凰,不停迴盪起熾烈金光,引着一道道威力強大的神通與法寶,毫不留情的轟擊紅鱗;而七盅紅鱗則結成北斗星陣。旋轉、穿插於敵人之間,所過之處無數漣漪攪亂空氣,勾連成陣之下巨力跌字。
鳳凰振翅急鳴、老道引動風雷、紅鱗旋轉呼嘯,各種震天價的異響交織成串,數十里外清晰可聞。
官道上的茶累裡,老闆面色慘敗,都不敢去看遠處天空中的惡戰,聲音顫抖着一個勁的低聲唸誦大慈大悲菩薩保佑。捕頭六爺比着老闆可要鎮定的多,眯着眼睛喃喃道:“莊不周和敵人動手了?”
自始至終樑辛也沒自報姓名,老闆和六爺在他“死。後,乾脆以莊不周相稱。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帶着幾分陰慘慘的寒意響起:“墳地中的那個“莊不周,是你們兩個下葬的麼?”話音落處,一個身體已經微微有些佝僂的老者,緩步走進了茶察。隨即噹的一聲,老頭子將一面青衣命牌扔到了桌上。
老者看上去已是煮譽之年,眉宇間凝着些虐戾之色,長相還算不錯。不難看出這老頭年輕時,應該是個陰狠歹毒的“小白臉。
六爺心中驚訝,舉起命牌端詳,只見上書:九龍司轄下人字院部州金事曲青石,,
青墨要探乾山找粱辛,曲青石小汐、老叔甚至鄭小道都要跟來,可又怕人多會引起東海乾的注意,最終只有心機最深沉的曲青石跟來了。
小丫頭假裝屍體的主意就是他出的。
因爲東海乾的人認識自己,所以到了山腳下曲青石便不再露面,直到青墨被抓上來山,他纔到墳地去查探敵人留下的痕跡,全沒想到,除了宋恭謹的墓碑之外,還看見了莊不周之墓,這下子曲青石可是又驚又笑,輾轉打聽,總算找到了“家屬。這才找上門來詢問情況。曲青石做起事情來有條不紊,墳地裡早打成了一鍋粥,但他明白自己幫不上忙,就專心追查“莊不周之死。
六爺見前腳上去了個青衣遊騎。後腳又來了個青衣全事,當下裡不敢怠慢,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如數告知,連樑辛擺一字長蛇品茶大陣都說了。
重新有了樑辛的下幕,曲青石心裡高興,拼命憋着臉上的笑容,翻起眼睛望向茶察老闆:“樑”莊不周沒給你茶錢麼?。
老闆立刻就忘了菩薩,大聲回答:“是啊!”
“哦曲青石答應了一聲。假裝沒事人,擡頭望向了半空裡的激戰,,
星魂與紅鱗相得益彰,融合之後威力大增,可畢竟力有極限,面對一個六步初階時能夠從容取勝;可對上兩頭鳳凰就略顯吃力了,此刻被三個宗師圍攻,時間不長就盡落下風,幾次都險些守不住北斗陣位。反觀太師叔和兩頭丹鳳卻越戰越勇。晃晃金光之下,盡顯宗師風範,每一出手便是一道足以讓天地變色的大神通!
青墨仰得脖子都酸了,更因爲戰況不利急的咬牙切齒,從樑卓身上跳下來:“我上去幫忙!”說話間神色躍躍欲試,沒想到網要亮出法寶。樑辛卻擡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緩緩搖頭道:“不用,”
攔住了青墨,可樑辛自己啥也沒做,皺着眉頭低頭琢磨了一會,乾脆蹲到了地上,用手指頭在地面上戳出一個個小洞。
樑辛把小洞戳的又圓又直,全神貫注,到後來甚至連半空裡的惡戰都不管了,七盅紅鱗沒有了他的指揮,就變成了傻子呆子,一起微微震動了半晌之後,就此懸浮在半空。也不動了。代着個不知所謂的傻小子。天卜懸浮着七片失魂落魄的盟兇口”彼此交相輝映。
樑辛不打了,可東海乾的愧儡還專心致志的執行着主人的命令,一見紅鱗不再稍動,太師叔和兩頭鳳凰一起精神大振,奮起神通拼命根擊。
連串的轟擊之下,愧儡們表情不變。可遠在描金峰上觀戰的朝陽卻大吃了一驚!他手下三座最厲害的宗師傀儡已經竭盡全力,但是變成了呆頭鵝的紅鱗卻絲毫無恙!
修士高手相爭,無論使用什麼法術,歸根結底就是兩個手段:一是打碎敵人的法寶,法寶與修士元神相連,一旦破碎,修士必受重傷;二則是直接殺傷修士本人。
可紅鱗結實的匪夷所思。即便只捱打不還手,也根本沒有要損壞的跡象;而紅鱗主人的身法更是能氣死千年成精的泥鰍怪,一瞬間裡,朝陽只覺得心肺憋悶欲炸,這一仗還讓他怎麼贏!
這時,樑辛突然跳了起來,對青墨笑道:“看好了,這個也要畫下來!”
青墨正低頭看着樑辛戳在地面上的那百多個小洞小丫頭曾經正經修行過,頗有些見識,有些奇怪的擡頭問道:“你剛剛在做星圖?都是北斗拜紫薇!”地面上的小洞,每八隻爲一組,分別是每月初一,北斗拜紫薇的星圖大陣,其中樑辛最熟悉的三座春陣,更被他戳了幾遍。
青墨話音落處,樑辛的身形已經兜轉半空,七盅紅鱗也隨之迴盪,這次再不是呼嘯着衝向敵人,而是以北斗列位,圍住樑辛緩緩打轉!
早在解鈴鎮惡戰之後,粱辛就明白了,他體內的七盅星魂能夠施展兩套陣法,其一是七星轉圈之陣,其二則是將紫薇也加入星陣,化作威力更龐大的“北斗拜紫薇,之陣。
不過那時候他的本源弱一旦加入七盅星魂的運轉,就會星陣間引斥之力的影響,很容易走火入魔。所以樑辛幾乎從沒用過第二層大陣。
可是在深海中,他把本源之力煉入身體,自己變成了紫薇,之後與星魂的呼應仍在,但是引斥巨力卻消失了。只有呼應,沒有影響;七盅星魂俯身紅鱗,從體內之陣變作體外陣法,有了這兩點,樑辛便要試試真正的北斗拜紫薇了。
見樑辛突然竄了來,朝陽真人嚇了一跳,立刻指揮三個愧儡後退出一箭之地,結成陣勢小心防備。這是朝陽最後的力量了,不由得他不小心,現在回想起那頭死的不明不白的丹鳳,他還心疼的直哆嗦。
半空裡,粱辛面露微笑,穩穩踏住帝星之位。旋即,只見他咧開血盆大口,怪叫了一聲又直挺挺的落回到地上,”他還不會飛,怎麼跳上去怎麼掉下來。
還好臉蛋子上的白堊還不少,看不出臉紅。
別說青墨、朝陽,就連紅鱗似乎都愣了愣,這才呼嘯了一聲,追着粱辛的一起回到地面。樑辛再度佔住紫薇星位,紅鱗在他的心意指揮下,列位成一月北斗大陣,各自緩緩旋轉。就在中宮八星各佔其位之後,一股難以言喻的窒悶,毫無徵兆的瀰漫而起!
七盅紅鱗,在旋轉中不帶起一絲風聲,原先它們身上散發的無盡虐戾也蕩然無存,就好像遊蕩已久的狼崽子終於回到了自己的窩裡,一下子收斂了所有的狠性。
而下一刻,樑辛便已帶着七盅紅鱗。兜起了一條詭異的弧,合身撲向敵人。
他在撲擊之中帶起的聲勢,絕不比一個耍盤子的雜耍藝人來的更大!
三個愧儡怪物同時咆哮,在主人的指揮下,喚起早已準備好的神通道法,一起迎向了粱辛。
樑辛卻並未指揮着紅鱗去反擊。只是展開身法,在三個初階宗師的狂轟亂炸中游走穿梭小心的躲避着。
在地面觀戰的青墨先是皺眉不語。但不久之後,眉心漸漸的舒展開來,她隱隱看明白了,樑辛在做什麼。
樑辛躲避着三個敵人的圍攻。同時指揮七道紅鱗,時時刻刻與自己嚴守“北斗拜紫薇,的一月大陣。
樑辛是紅鱗的紫薇,他的所在之處便是帝星之個,在敵人的迅猛攻勢下,他要不斷的遊走躲避,位置時時復刻在變,而他現在正做的事情。便是要“北斗七星。與自己合拍。隨着自己身個的變化而一起移動。不管他縱躍、撲到甚至打滾、狗爬,每時每刻,他都要七盅紅鱗與自己結陣而行!
不久之後,樑辛自忖一月大陣已經演練純熟,心念流轉之下,七顆鱗片位置挪移,開始演練二月大陣。繼而三月大陣。
“老三在幹嗎?”青墨正瞧得目瞪口呆之時,耳邊傳來了哥哥的聲音。
曲青石終於忍不住了,遠遠的來到墳地邊緣,看到妹妹正在觀戰,便走了上來。
青墨想也不想的回答:“他要把乾爹天下人間的身法,和自己的七盅星魂融合在一起!”說着,伸手椅住了曲青石的胳膊。
小丫頭的話纔剛說完,粱辛終於爆發出了一聲清冽長嘯,七盅紅鱗也隨之激越震鳴,發起了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