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日益悲傷的時間裡,我就特別想念鴻爾和塵悅,回想起來那個時候有她們在身邊,偶爾說兩句損我的話也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事。11月11號的時候我給鴻爾打電話,我說:“親愛的,今天是光棍節,這個節怎麼讓我過着這麼心酸呢?”我沒有告訴他我知道呂程結婚的事,我想或許這應該是我心裡的秘密,我不想去提及,因爲每提及一次都會在我的心上多增加一條傷口。鴻爾和塵悅都在N市讀大學,他們兩個填的一個學校,我和木子填的一個學校,她們說有木子在很放心我離開他們呆在Q市,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裡變得好柔軟,我想在這個世界上一定有除了愛情還值得我們去珍惜的東西,比如親情、友情。鴻爾嘆了口氣說:“我說半夏同學,過了快20年的光棍節了也不差這一年吧,再說了,等你找到你們家呂程了你就再也不用過了啊,你還着啥急啊你,趁還單身多幹點壞事!”鴻爾說完我的眼淚就流出來了,呂程,我曾經以爲是我的呂程,而現在才發現從來都不是我的,過去不是,現在不是,未來也不會是。鴻爾似乎感覺到了我的反常,沒有再說下去。我說:“親愛的,我掛了……”掛了電話我又是一陣抽泣,我都開始討厭現在的自己,到底要爲呂程流多少眼淚纔算是對得起這份傻瓜式的單戀。我又想起了木子的眉,那抹霸氣已經快要被我折磨得飄散了。
05年11月11日那天,木子一個人去了酒吧喝了很多酒,醉意正濃厚的時候他給我打電話,說了很多很多……他說:“半夏,從02年到現在,認識了你三年多,你每次和我在一起看我最多的就是我的眉,有時候我都想賭氣把我的眉給剃掉,但是我沒有,因爲我知道或許你要用它來寄託什麼。半夏,夏天的時候去你老家,我們坐在田埂上,你因爲看到我後背的針孔哭了,你知道我當時心裡有多幸福嗎?我想這個女孩子第一次爲我哭泣,第一次不是因爲看到我的眉笑得開心,而是因爲我說的話笑了。陪着你來大學,跟着你一起騎車四處看風景,看你傻里傻氣的樣子看你因爲一張照片就哭得顫抖着肩膀在我懷裡。直到那晚你一個人出去喝酒最後打架受傷,你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麼心痛嗎?半夏,如果你心裡那個人註定是你生命裡的劫,那麼你就註定是我生命裡的劫……”木子的話讓我心裡更加翻江倒海的,他的愛很深沉,一直都是那樣的,在我身邊,照顧我看我哭和笑,長着和呂程一樣的眉,每天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問木子在哪裡,木子說好像是“香草滋味”。我記得那裡,上次我也是在那裡喝醉的。我掛了電話就去了“香草滋味”。酒吧的氛圍還真是不敢恭維,木子喝醉了趴在吧檯上一動不動,我走過去準備扶起他。這個時候一個女孩子走到我面前,樣貌熟悉,在酒吧紅紅綠綠的燈光中若隱若現一抹在眼角的純潔。我想起來了,她就是小西。小西一眼就認出我來了,她說:“半夏,我們又見面了!”我看着她,依然畫着煙燻妝,穿的是一雙綠色的絲襪和接近10釐米的高跟鞋,衣服很暴露,看得出小西的身材很好。我笑着說:“小西,怎麼會是你,你在這裡上班嗎?”說這話的時候木子在我肩膀上囈語着,我聽不清他說的什麼,酒吧的聲音很吵很大。小西幫着我扶着木子走出了“香草滋味”,木子很沉,以前還一直沒有發現他是這樣的壓人。我先開口問的小西我說:“小西,那些人還有沒有找你麻煩啊?”小西笑了笑說:“在我們這種地方工作,這種事情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我都習慣了,就算他們再回來找我,我也得硬着頭皮和他們幹一場。”小西的話很江湖,不過我聽着倒覺得很舒服,我想小西真的是一個很豪爽很堅強的女孩子。我一臉同情的看着小西,沒有說話。小西去幫我叫了輛車,木子在我肩膀上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回學校的時候我給木子寢室的打電話,讓他們下來接木子回去,大學雖是開放,但卻沒有開放到男生女生可以隨便串寢。
我一直在木子寢室門口看着他們室友扶着他上樓,在他們消失很久後我都還站在那裡,我在想木子說的話,我到底對這個男孩做了些什麼?原來我一直貪戀他的眉他都知道,原來我每次在他懷裡哭泣是因爲心裡的那個人他也知道,我一直以爲自己隱藏得很好,至少說對木子隱藏得很好,可是那個時候我才發現,喜歡一個人是沒有辦法隱藏的,不管你怎麼僞裝,總是會給有心的人留下點蛛絲馬跡。
我回寢室後很早就洗漱完睡下了,一直在牀上輾轉反側,我的人生,以及我這快得讓人措手不及的青春,應該怎樣去經營,關於呂程的點點滴滴又該以怎樣的方式去收藏?
那晚我又做夢了,我還夢到我和呂程相遇,結果我在夢中哭着就醒了。半夜我摸着眼角的淚不禁覺得自己可憐到了極點。爲什麼偏偏我和呂程遇到了而偏偏我們相遇的時間是在我的15歲,一個情竇初開的年紀,給不起愛情,給不起婚姻,什麼都給不起……,而呂程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第二天我腫着眼睛就去上課了,林子沒有問我怎麼了,我想相處了那麼久,林子應該還是多少有點了解我了,她應該知道,我是爲誰傷心難過,而那樣的憂傷是沒有辦法用任何東西彌補和替代的。寢室的其他姐妹也沒有多問,又或者這就是大學,不管你有多少值得萬人同情的事,永遠都是你自己的。別人不是無視,而是覺得在現在這個年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悲傷,街上抓着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問了那悲傷一樣在,而保持沉默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我在下課的時候給木子打電話,我想問下他怎樣了,酒醒了沒有,木子的語氣很含糊聽得出還在睡覺被我吵醒了,我說木子,你繼續睡吧,我下課了,騎着車出去溜達會。木子沒有攔我,說好的我繼續睡。
我又一個人騎着車在Q市瞎逛,我看着路上的行人應着Q市的節奏在生活着。在路上我遇到了呂程俱樂部的一個騎友,我們隨便聊了兩句。我問他,我說呂程的傷還沒有好嗎?他說已經好了,估計下週就會回來和俱樂部的一起騎車。我聽了心裡一陣欣喜,他終於要回到大隊伍了,我好想告訴這個朋友,謝謝你給我帶來這麼大個好消息,我好想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我接着問他,我說:“呂程的妻子也騎車嗎?”他很自然的吐出一句讓我更加欣喜若狂的話,我發誓是我這輩子聽到過的最好聽的話。他說:“呂程沒有妻子,早就離婚了,只是出於很多原因沒有告訴俱樂部的人,所以大家都公認的呂程已經結婚好幾年了。”我不知道我當時在他面前是一個什麼樣的形象,我只知道我笑得眼淚都留下來了,我真的差點就給他一個擁抱了。我的呂程,他現在沒有妻子,他還是一個人,不管他是不是曾經有過婚姻,我都來不及去顧及,我清楚的知道,我要的,是他的未來。我激動的問騎友叫什麼名字,他說我叫沈浩,你叫我阿浩就是了,呂程都是這樣叫我的。聽得出他和呂程關係很好,我萬分感謝這個朋友,我想以後我和呂程在一起了,我一定好好謝謝他。
那天回去後我就每天都開心得不得了,連上廁所我都在唱着小曲兒,在木子面前更是笑得傻瓜一般,木子很嚴肅的問我是不是那天騎車出去中邪了。我就翻他一個白眼,我故意壓低了嗓音說:“木子同學,今晚我要來你寢室找你,睡你牀底下,我們背對背好溫暖。”木子被我搞得哭笑不得,他說:“半夏,你真的發瘋了。”我對着木子一直笑不停,我看着他的眉,那抹霸氣依然在,那時候我忽然好想告訴木子,我這麼多年的春天終於來了……kudushu www.kud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