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後來趙曉楠對鄒敏展開了各種感天動地的懺悔,但是鄒敏已經對這個人沒有了興趣,甚至對二婚她也沒有了興趣。

“我早說過,趙曉楠不適合。”聽到好友的事情後,張羣在電話裡對鄒敏說道。

“是我還傻,相信着所謂的愛情。”鄒敏說道。

張羣在電話那頭笑了笑,沒有說話。

“小羣,忽然間我覺得我很失敗。”鄒敏說道。

“爲什麼這麼說?”張羣問。

“因爲和你比起來,雖然我們都沒有留住男人,但是你留住了孩子,而我卻連孩子也沒有留住。”鄒敏眼神空茫地說道。

“怎麼能這樣說呢?”張羣安慰道,“有一樣東西你不是還留在身上嗎?那是現在我所沒有的。”

“我這裡還有什麼你沒有的?要錢,你也有錢,要房子,你自己在浙江那邊就有房子,我還有什麼是你沒有的?”鄒敏笑了笑。

“你的氣質,從大學保留到現在的氣質,那是我所沒有的。”張羣說道。

“有了這個能怎麼樣?”鄒敏苦笑,“它並不能爲我招來愛我的人。”

“會的,”張羣微笑,“相信我。”

徹底的拒絕掉趙曉楠以後,鄒敏過了一段特別寧靜的日子。

這段時間,她不再赴任何一個人的約會,也不怎麼參加她們那個圈子的交際活動。

鄒敏安心的在她家裡給小源卿當個好乾媽。

“乾媽最近出去的越來越少了。”小源卿對鄒敏說道。

鄒敏笑了笑,“因爲,乾媽不再想在無聊的人身上浪費乾媽的時間。”

“無聊的人?”小源卿想了想,“乾媽是說那些來了又走的叔叔嗎?”

“對,就是那些來了又走的叔叔。”鄒敏忽然發現,她乾女兒的這句話總結的很精闢。

小學暑假放假後,張羣也結束了她的西藏之旅,回到了青島。

去機場接張羣的時候,小源卿給了她這個久別重逢的媽一個大大的擁抱。

回到家,張羣把各種各樣的紀念品扔給女兒後,然後對鄒敏說道,“我要去當老師。”

“當老師?”鄒敏意外地看着張羣。

“是的,我決定了,我要在青島找一家中學當老師。”張羣微笑。

“我們都離開學校那麼久了,你又當了那麼多年的家庭主婦,你能行嗎?你打算教什麼?”鄒敏搖頭。

“放心,我在西藏當了半年的英語代課老師,我教英語沒問題。”張羣自信地說道。

鄒敏驚訝地看着自己這個好友,那個鋒芒畢露的女子,似乎漸漸回來了。雖然她外表變成了普通的歐巴桑。

於是乎,新學期開學,鄒敏的家就有了兩個要去學校的人,一個是去學校讀書,一個是去學校當老師。

“我要成了你們媽媽啦,”鄒敏開玩笑的說,“專門每天守在小門前,眼巴巴地等着你們回來。”

“去,”張羣白她一眼,“裝什麼可憐,你不是還可以穿着你的漂亮裙子,去參加那些舞會嗎?”

“早不去了。”鄒敏微笑。

張羣有些吃驚。隨即,想到什麼,她明白過來。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學校教書?”張羣說道。

“我能教什麼?”鄒敏搖頭。

“美術啊,”張羣微笑,“你當年的那些畫不是在國內拿過很多獎嗎?雖然你有很多年沒畫了,但是練一練,當年的感覺還是能找回來的。”

“但我結婚後幾乎就很少畫了,差不多有十年沒動筆了。”鄒敏猶豫地說。

“沒關係,反正你閒在家裡的時間多,你拿些時間練練慢慢就能找回來了。”張羣鼓勵道。

受了張羣的鼓勵,鄒敏終於拿起了她放棄了十年的畫筆。

由於每天都有事情可做,鄒敏的家漸漸變得熱鬧起來。

這個熱鬧是與以往不同的熱鬧。以前,她們的熱鬧是一大堆朋友過來聚會,吃茶,打牌,聊天。

現在是,“快來看快來看,我今天的這副畫畫得怎麼樣?”,或者,“張羣,你朗讀的聲音能不能給我小一點,吵得我都不能安心畫畫了,小心我把你畫成一條蟲子啊。”,要不是,“小敏,卿卿,我今天淘到了一部電影,正宗倫敦腔,要不要看?要不要看?”

又或者,“乾媽,我媽今天把你給我的零食偷吃了,快幫我教育教育她。”

……

小源卿四年級的時候,鄒敏拿到了某高中美術老師的工作。

小源卿再也不用每天和媽媽回家,然後在門口看到某婦人哀怨地喊道,“我的兒啊,你們終於回家了啊。”

從此,每天早上,三人拿好保姆做好的早餐,每人去每人的學校,然後下午放學後,你等我,我等你,一起手拉手的回家。

這是很快樂的日子,因爲,小源卿看到媽媽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

又是一個夏季來臨,那時,小源卿已經讀初一。

在某個星期六的下午,出去採風回來的鄒敏,穿着白色棉裙,笑眯眯的對着正在埋頭啃西瓜的母女,說了一件讓她們吃驚的事。

“什麼,有人向你求婚?”張羣來不及擦掉嘴邊的瓜籽,驚訝地站起了身來。

“是的,你當年對我說的那句話靈驗了,我找到了愛我的人。”鄒敏露出貝齒的笑道。

“那人是做什麼的,我認識嗎?”張羣問。

“你當然認識,你來我們學校看我的時候,他還請過我們吃飯呢。”鄒敏笑眯眯地說道。

“小張?他可比你小五歲啊,”張羣驚訝地說道,不過想到什麼,她又換了口氣,“當然,他的人品確實不錯。”

“你覺得他可以給源卿當乾爹嗎?”鄒敏緊張的問。

“可倒是可以,就是年紀有點小了。”張羣說道。

“也就是可以了?”鄒敏開心地說。

張羣點頭。

不過小源卿有點不高興,“可是,這樣一來乾媽就要離開我們了。”

張羣摸摸女兒的頭,“我們不可能一輩子陪在乾媽身邊,乾媽也要有自己的生活。”

聽到媽媽的話,小源卿收起了小脾氣。

後來,鄒敏和她學校的那個張老師結了婚。她沒有住在她原來這個別墅,而是搬過去和那個張老師一起住。雖然自己搬走了,但是她沒讓張羣母女倆搬走,她說,那是她們共同的家,她要張羣母女幫她好好看着這個家。直到張羣也找了伴,她們誰也不需要這個家爲止。

時光一晃一晃,過去了好幾年,張羣發現,這世間沒有誰離不開誰,離開以後,她們依然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