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個夏天接着一個夏天過去,小女孩的小源卿漸漸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美少女。

看着和年輕的自己一般出衆的女兒,張羣想,屬於她們的夏天來了。

回想曾經與高文濤相遇的那段時光,彷彿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那個流傳學校裡的關於他們的王子與公主的故事,不知道被逸散了某個無人知曉的角落。

時光流逝,新一代人成長,他們這一代人就老去。

是的,現在的張羣已經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歐巴桑。

高文濤也老了,那個曾經英俊迷人的男子,在四十歲以後,身材已經漸漸走形,變成了一個普通的歐吉桑。

高文濤自從離婚後,一直沒有結婚,他一直在等張羣,等她原諒他以後與他復婚。

張羣卻沒有等高文濤,在好友鄒敏結婚不久,她也遇到幾個對她求婚的人。不過在她準備與一人結婚時,聽到高文濤醉酒出車禍的事,她就沒有了結婚的打算。

這麼多年過去,她雖然沒有原諒他,但是卻在意着他。

小源卿初二那年,鄒敏有了新婚後的第一個孩子。小孩子很可愛,源卿去抱她的時候,他一個勁的對源卿笑。

源卿高中讀的是寄宿學校,因爲她想獨立。

張羣很理解自己的女兒,所以她支持她。

源卿在高中交了一個好友,叫張佳麗。張佳麗出生在單親家庭,是個早熟的孩子。因此與早已是小大人的源卿一見如故。

源卿性格喜靜,張佳麗性格喜動,然而第一次見面她們就把對方視爲了自己的好友,無話不談。那天下午,她們聊了彼此的家庭,聊了各自的爸爸媽媽,聊了各自對校園生活的期盼。

暑假,她們會去彼此家玩。

假期快結束的時候,張佳麗邀請源卿和她去參加她同學的一個生日聚會。

張佳麗說,她們要穿着禮服去。

那是一個很熱鬧的聚會,一大堆子年輕人,一齊聚在過生日的那個少年的家裡。那個少年家是一棟很大的別墅,別墅裡有花園,有游泳池,還有一片給小孩踢足球的草地。

看到滿屋子的人,源卿問張佳麗,“這些都是你那朋友的朋友嗎?”

張佳麗點頭。

源卿嘖嘖稱奇。

源卿第一次參加那麼多人的聚會。

這堆人中,有一對少男少女最扎眼。女孩一襲黑色晚禮服,身材凹凸有致。她的臉精緻,眼睛帶着碧色的光芒。似乎有混血兒的意味。她的舉止,優雅得像只黑天鵝。男孩身材頎長,眼睛狹長,睫毛濃密,一身黑色禮服,魅惑迷人。

“她也來了?”張佳麗不高興地看着那個女孩。

“她是誰?”源卿問。

“她叫張春麗,她是我最不喜歡的人,總喜歡和我搶東西,從小搶到大。”張佳麗不高興的說。

“她身邊的男生是她男朋友?”源卿問。

張佳麗點頭。

“他叫什麼?”

“夏榮飛。”

源卿又問,“她家允許她高中談戀愛?”

張佳麗忽然笑了,“你似乎比我還關心她。”

源卿低頭微笑。

很快張春麗也看到了張佳麗。

她拉着她的男朋友,款款向她們走來。

“佳麗,好久不見。”

“呵呵,也不久,不過半個學期而已。”

“這位是你的新朋友嗎?”

張春麗看着張佳麗身邊的陌生女孩,忽然,她眼裡露出了吃驚的目光。

源卿沉靜,清麗,婉約如清月的氣質,讓張春麗忍不住對她行注目禮。

“是的,我們現在讀一個高中。”

“叫什麼名字?”夏榮飛問源卿。

源卿笑了笑,沒有說話。

張佳麗代答,“高源卿。”

“是個好聽的名字。”夏榮飛狹長的眼睛流光溢彩地看着源卿。

“是的,我也這樣覺得。”張佳麗說道,然後笑吟吟地看着張春麗。

此時,張春麗的表情已經有些難看了。

“我們先去找葉齊,一會兒再和你們聊。”張佳麗見好就收,拉着源卿,就像今天聚會主人走去。

走了一會兒以後,張佳麗開心的笑了出來,“真解恨。”

“你們這樣鬥着氣,好玩嗎?”源卿說。

“好玩,怎麼不好玩?”張佳麗笑着說,“這些年我真已受夠了她的氣,難得你今天幫我贏了一局,謝謝你啊,源卿。”

和葉齊打完招呼以後,張佳麗拉着源卿要去找張春麗。

不過,源卿拒絕去找張春麗,“佳佳,我們今天是來玩的,不是來淘氣的。”

“小卿,幫幫忙,我今天難得在那丫頭面前勝一回,你就幫我氣氣她嘛。”張佳麗拉着源卿的手央求。

“你知道我不是這種無聊的人。”源卿說道。

張佳麗別不過源卿,最終放棄。

黃昏聚餐的時候,張佳麗和源卿一起坐,那位夏榮飛老實不客氣地坐了源卿另一邊,張春麗十分不高興,一個人坐到了最遠的地方。

夏榮飛見狀,並沒有勸回她的意思。

一羣人已經感覺到好戲即將上演,一起安靜地等着劇情的發展。

源卿不動聲色。

夏榮飛坐到源卿身邊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的和她說話,有時源卿話很少時,他就會找隔壁的張佳麗說話。

向來春風得意的張春麗輸了這一局,臉氣得發白。

飯後,夏榮飛沒有安慰張春麗的意思,而是依然張佳麗和源卿他們。

“還不適可而止?”源卿對黏着她們的夏榮飛,說出了這句話。

夏榮飛一愣。

趁夏榮飛發愣的時候,源卿拉着張佳麗走向了別處。

夏榮飛這才發現,那清麗溫婉的女孩,有一雙讓人捉摸不透的眼睛。

聚會結束後,張佳麗送源卿回家。

出門去,別墅門前排着一列的名車。

張佳麗帶着源卿向一輛黑色的車走去,那是張佳麗向媽媽借來的車。

“高源卿,我送你回去吧。”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孩走到源卿身旁。源卿回頭看去,是那個像黑貓一樣魅惑的夏榮飛。

“春麗呢?”張佳麗向他身後看了看。

“她先回去了。”夏榮飛神色安然的回答。

“她很生氣。”源卿說。

“她經常這個樣子的,動不動就發脾氣。”夏榮飛毫不介意。

“我坐佳佳的車回去。”源卿說。說完,笑了笑,不待夏榮飛回答,低頭鑽進了黑色的車。

源卿進了車以後,張佳麗只好也進了車。

看到車後那個發愣的人影,張佳麗邊開着車,邊對源卿說,“你真行,你是第一個敢拒絕他的人。”

“誰都有被拒絕的時候。”源卿在車裡淡淡地說道。

“但夏榮飛不一樣,凡是被他看中的女孩,沒有一個能拒絕他的。就連那個傲嬌女王張春麗,也沒能逃脫他。”張佳麗佩服地看着源卿,說道。

暑假結束,源卿和張佳麗又回到共處一室的日子。

張佳麗的功課沒有源卿好,她總是喜歡抱着大堆CD聽個不停,張佳麗是一個非常喜歡音樂的人,她告訴源卿,以後她想去美國學音樂。

夏榮飛公然把車子開到了源卿和張佳麗所讀的學校。

源卿的學校雖然不乏這樣的事,但是她不喜歡有人爲她做這種事。所以,看到在校門口等她的夏榮飛,她常常板着臉孔,裝作沒看見。

“你是第一個敢漠視我的人。”夏榮飛說。

源卿指了指不遠處那些對夏榮飛看得眼睛變成心形的女孩,“你有那麼多熾熱的目光注視着你,何必在乎一個不在意你的眼光。”說完,微笑。

夏榮飛看了一眼那些小女孩,然後對源卿說,“你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孩。”

“何以見得?”源卿問。

“因爲,你居然不喜歡我。”夏榮飛說。

後來,夏榮飛依然把車開到源卿她們的校門口,不過這次他不是等源卿,而是等張佳麗。

週末,回家,源卿接受媽媽的訪問。

“聽說,最近有男生把車子開到了你們學校?”張羣問。

源卿點頭。

“是個什麼樣的男生?”張羣問。

看着老媽的架勢,源卿明白老媽誤會了什麼。

源卿笑,“那車不是等我,是等佳佳的。”

“哦。但這也不好,你們這個年紀應該讀好書,而不是談戀愛。”張羣皺眉說。

“咦,老媽不是在高中談的戀愛的嗎?”源卿微笑。

張羣嘆了口氣,“就因爲我是過來人,我才勸你們。”

源卿沒有說話。

過一段時間,夏榮飛不再開着跑車來源卿他們學校了。

他換了一輛腳踏車。

每次來見張佳麗,他都會帶來一束漂亮的花,有時候是波斯菊,有時候是鳶尾花,有時候薰衣草,有時候是滿天星。

好像是爲了應景一樣,他每次來的襯衫也有變化,有時是雲朵那樣白,有時是天空那樣藍,有時是小草那樣的綠。

不過不管他怎麼變,他的眼睛依舊魅惑迷人。

“小夏是針對而來的,源卿,如果你現在想要,我把他讓給你還來得及。”宿舍裡,張佳麗認真地對源卿說道。

源卿笑了笑,“他是張春麗的男朋友。”

張佳麗聞言,滿不在乎,“管他呢!”

“太危險了。”源卿告誡她。

張佳麗說,“大家有選擇朋友的自由。”

張佳麗再一次問源卿,“你真的不要小夏嗎?遲些時候你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源卿搖頭。

自從張佳麗經常和夏榮飛出去以後,源卿就養成了去圖書館的習慣。每天放學,她就會選一個靠窗的桌子,然後拿一本書,一呆就是好一段時間。

有一天,源卿從圖書館出來,遇到了一個人。

是張春麗。

那個好久不見,優雅如黑天鵝的女孩。

“他在什麼地方?”張春麗攔住源卿,生氣地問道。

“我不知道。”源卿說,她確實不知道。

“誰都知道他天天來這個學校找你,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在哪?”張春麗憤怒地說。

“他確實每天來我們學校,不過他並不是來找我。”源卿冷靜地看着她。

“除了你還有誰?”張春麗情緒激動地說道,“難道會是張佳麗嗎?”

忽然她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麼。她眨了眨眼看着源卿,“他是來找張佳麗的?”語氣帶着冷峻。

“你爲什麼不打電話問他?”源卿面無表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