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
病房裡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壓抑,左思睿也不敢大聲講話,只能小心翼翼的喚了墨銜之一聲,然後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手掌裡面忽然傳來又小又軟的觸感,墨銜之有一瞬間的牴觸。
畢竟他所接觸的東西,除了冷硬的生活用具之外,其他的向來不碰。
這柔軟溫熱的感覺,一瞬間就讓他想起來在維也納那個旖旎的夜晚,雖然女人長什麼樣他沒有看仔細,但是感覺竟然出奇的相似。
“墨總?”周卿瞳輕聲的喚回墨銜之的回憶,“裴總那邊我已經派了專人去監視,就連……”說着她看了看正抓着墨銜之手的小蘿蔔頭,“那個病房我也已經安排了特護過去,一邊照顧左小。姐,一邊也可以暗中保護,以防裴總報復而傷人。”
墨銜之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些事情你自己看着處理,要時刻掌握裴總那邊的動靜。”
“是。”
走到門口的周卿瞳,不由自主的扭頭看向病房裡面的一大一小。
小蘿蔔頭似乎一點也不害怕墨總,抓着他的手好像什麼好玩的玩具一般,反覆的把玩着,而一向冷淡漠然的墨總竟然一反常態,沒有惱怒,只是目光柔軟的看着他。
這一幕在周卿瞳的眼睛裡,竟然非常溫馨和睦,如果不是知道墨總沒有結婚娶妻,她都要誤以爲這是對父子了。
畢竟眉眼裡面的光澤相似的讓人難以分辨。
推開門走了出去,周卿瞳忽然自嘲的笑了笑。
真是見鬼,她竟然覺得墨總和一個小蘿蔔頭看起來像父子,光是想想都覺得是個笑話。
助理離開之後,房間裡的氣氛有所緩和。
憋了半天的左思睿這纔敢開口問出心裡面的疑惑。
“叔叔,剛纔周阿姨說的那個裴總,是不是就是他傷害了媽咪?”
“你怎麼會忽然這麼問?難道想要給你媽咪報仇?”
“這怎麼可能?”左思睿眼睛滴溜溜的轉着,思考的樣子和左未未簡直是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報仇是你們大人的事情,我嘛,嘿嘿,我纔不管呢。”
話雖然這樣說着,但是左思睿卻在絞盡腦汁的想着,如果見到了這個所謂的裴總,他肯定得想辦法給他送一個“大禮”。
墨銜之瞥了他一眼,不打算拆穿左思睿。
他也想知道,這小鬼會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左思睿還沒有想好送什麼樣的“大禮”給那個裴總,病房的門忽然被人敲響。
“進。”
左思睿扭頭看去,只見一個長的高高壯壯的男人走了進來。
“墨老弟……”
鑽石王一臉尷尬的走了進來,墨銜之微微一驚,他撐着身子坐起來,“丟丟,去把我的衣服拿過來。”
光是用手撐着起牀的那個動作,就已經扯的背上的傷口差點要裂開。
左思睿震驚的看着叔叔面色不變的坐起來,而他轉身的一瞬間,他清楚的看到白色的繃帶上瞬間就被沁上了鮮紅的血液。
一點也不敢耽擱,他趕緊拿了墨銜之的西裝,笨手笨腳的幫他穿好。
自始至終,墨銜之眼皮子眨也沒眨一下。
“裴總能來,真是稀客。請坐!丟丟,給你裴叔叔倒茶。”
“哦。”左思睿嘴上答應着,腳卻站着卻不動。
盯着鑽石王看了足足有半分鐘的時間,他緊了緊口袋裡的零錢,轉身往外面走去。
被一個小孩子看的頭皮發麻,鑽石王不自然的笑了笑。
“墨老弟這話就太見外了,你受傷這麼大的事,作爲重要的合作伙伴,我怎麼能不過來看看。”說着,不時的把目光朝墨銜之的脊背掃過去,而他不僅脊背挺得筆直,就連表情也一點看不出來痛苦的樣子,“不知道墨老弟的傷怎麼樣,還嚴重嗎?”
墨銜之淡淡一笑,“我還好,一點皮肉傷而已,沒什麼大事,很快就好了。”
“沒事就好,其實我這次來呢,是替你嫂子給你道個歉,她就是一個沒什麼見識的家庭婦女,犯了什麼錯,你就別跟她一般見識了。”
“裴總這話把我說糊塗了。”墨銜之揣着明白裝糊塗,“嫂子她怎麼了?”
鑽石王嘴角微不可見的抽了抽,“關於左小。姐,我感到很抱歉,畢竟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你看你想怎麼處理,只要能放過你嫂子,我都答應你。”
“裴總,我想你找錯了對象。嫂子出手傷的不是我,而是左未未。重二度燒傷需要長時間的修養和調整才能康復。”
鑽石王臉色鐵青,但他也不好發作。
誰讓自己的老婆做錯了事情,如果不是看在她手裡面還捏着她爹留下來的那一筆鉅款的面子上,他才懶得管這個女人。
平常囂張跋扈也就算了,沒想到在外面也敢口出狂言。
“墨老弟,你說吧,怎麼樣你才能讓人放了你嫂子?”他也沒耐心在這裡繼續耗下去。
再怎麼說也是身價不菲的男人,讓他去跟一個小員工賠禮道歉,這面子無論如何他是不會拉下去的。
這時左思睿端着一杯水遞給鑽石王,“裴叔叔,您喝水。”
然後他乖乖的走到墨銜之旁邊的沙發上,挨着他坐下來。
鑽石王現在沒心情喝水,只是客氣的接了過來,然後放在桌子上。
“叔叔,您別不喝啊,病房裡面沒有熱水了,我特意跑最東頭的熱水房裡給您打的水呢……”
說着,爲了顯示背後的靠山是多麼的強大,左思睿又在墨銜之的懷裡蹭了蹭。
當着墨銜之的面,鑽石王不得不在倆人的注視下,一口氣把水喝了個精光。
左思睿濃眉一挑,在心裡興奮的比了個勝利的動作,耶,壞人中招嘍!
“裴總,左未未就在不遠處的病房,您看,用不用我幫您帶個路?”
墨銜之根本就沒有打算放過他。
不光他,就連他老婆也不想放過。傷了他的人,還想就這樣了事,世界上那麼這麼容易的事情?
鑽石王臉色一變,差一點拍桌而起!
但是想想老婆手裡的那筆鉅款,咬咬牙同意了,“那就麻煩墨老弟帶個路。”
……
“你怎麼來了?”
看見鑽石王,左未未就沒有一個好心情,又想到他肥腸一般的手曾經在她的脊背上摸過,心裡就一陣惡寒。
“未未小。姐,我來是替我老婆跟你道個歉的。她做事衝動,如果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你多擔待一點。”
鑽石王只覺得自己豁出去了,只要能達到目的就行。反正在墨銜之面前,他連裡子都沒有了,更何況面子?
提到這個,左未未就來火,“我可擔待不了!”
這件事情她明明就是最最無辜的那個人,先是被下藥,還差點被人強*暴,沒想到到頭來,竟然還被倒打一耙,被罵成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還被潑了熱咖啡。
她到底哪裡做錯了,要受這種罪?
見左未未不好溝通,鑽石王求助的目光看向墨銜之。
“墨老弟,你看這……”
墨銜之攤攤手,“裴總,我能幫你的只有這麼多,受害的人是她,不是我,我沒有辦法幫她作出決定。”
鑽石王不得不拉下面子,低聲問道,“未未小。姐,你說吧,只要能放過我老婆,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反正只是一個口頭上的東西,等拿到老婆手裡的那筆鉅款,他就翻臉不認人,量她一個小小的員工,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我什麼都不想讓你做,因爲傷害我的人,自始至終我都沒有打算放過!”
“你!”鑽石王正要撕破臉皮,肚子忽然傳來一陣墜痛感。
他面色通紅的捂着肚子,來不及對左未未說一聲,轉身就朝衛生間跑去。
“嘿嘿嘿……”
聽着衛生間裡驚天動地的動靜,左思睿笑得十分愉悅。
“丟丟,老實交代,你對他做了什麼?”左未未眼一眯,危險的看着兒子。
“這,這不關我的事!我什麼也沒做。”說着,他把小小的身子躲在墨銜之的身後,只露出一雙滴溜溜的眼睛警惕的看着媽咪。
左未未拉開被子,作勢就要下牀,“好啊你,現在竟然學會了撒謊。丟丟,媽咪有沒有給你說過,不喜歡撒謊的孩子?”
左思睿想了想,從墨銜之的身後忐忑不安的走了出來,抵着頭認真認錯。
“媽咪,我錯了,我不該在叔叔的水杯裡放瀉藥,更不該對你撒謊。不過我可以發誓,那些瀉藥我只放了很少的量,所以根本就造不成多大的影響。”
“你……”左未未哭笑不得。
被傷成這樣,她沒打算放過鑽石王。
現在兒子忽然弄了這一出,還不讓人抓了把柄在手裡?
“算了。”墨銜之把小蘿蔔頭保護在身後,“這點劑量的東西,造不成任何損失。不會影響你的打算。”
左未未還在記仇,沒搭理墨銜之的話。
倒是左思睿,把頭點的如同小雞啄米,擡頭崇拜的看着墨銜之。
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墨銜之堅毅的下巴,還有緊抿的薄脣,真是越看越帥。
左思睿努力逼迫自己收回目光,他不敢再看下去了。
不然越看越覺得他們倆有父子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