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剛剛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掉水裡了”
“好像是個人。”
“還有窗子”
“哪來的窗子”
“喏從那樓上掉下來的”
“那不是花雪樓嗎怎麼會掉窗子下來是有人打架了還是怎麼着”
“應該沒人敢在花雪樓動粗吧”
“說的也是哎等等那窗子好像是從頂樓掉下來的你看那兒少了一塊跟別的窗口不一樣”
“頂樓那不是樓主住的地兒嗎天啊快看那是樓主嗎我好像看到有個人影在窗邊晃了一下會不會就是樓主”
一聽這話,岸邊的人羣頓時就炸了,一個個拉長了脖子,對着花雪樓翹首以盼,恨不得能長一雙透視眼,透過那堵牆看到裡面的情形
要知道,樓主大人極少在樓裡,便是回來了也沒人知曉,偶爾纔會露上一面,且只招待樓裡的貴客,一般人根本就見不到樓主大人的影兒。
所以,縱然樓主大人豔驚天下,真正目睹過他那絕世風姿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於是就有人懷疑,花非雪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然而,所有見過花非雪的人卻是無一例外地表示
此生得見樓主一面,就算是馬上去死,都覺得死而無憾了
如此一來,衆人便就愈發好奇花非雪的容貌,到底俊美到了何種程度是不是真的像傳聞那樣,美得驚天地而泣鬼神
花雪樓上,見到岸邊的人流躁動了起來,花非雪立刻退開兩步,自然不能輕易露面,但又有些放心不下慕容長歡,便就揚手取來了掛在牆上的一頂斗笠,戴到了頭上。
斗笠上垂着一層薄薄的黑色面紗,外人看不見他的模樣,他卻可以將外界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剔着水面看了好一陣子,也不見水面上有什麼動靜。
水紋盪開之後,江面上就平靜了下來,像是鏡子一樣再無任何波瀾。
花非雪暗暗攥緊袖下的五指,橫眉冷凝,隨着時間一寸寸地流逝,心頭也跟着一寸寸地收緊,幾乎要按捺不住跳下江裡去找慕容長歡
就在他的忍耐性消耗到極限的剎那,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清爽的水聲,宛若天籟之音。
卻見慕容長歡被江水衝開了百來米遠,甫一鑽出水面,就開始大呼小叫地演了起來,有一下沒一下地大聲嚷嚷。
“救命啊噗救命啊來人啊我不會水快來人救救救救我”
花非雪面色稍霽,有些惱火,又有些無奈。
見她在水裡頭浮浮沉沉撲騰得歡,活像一隻水鴨子,便又忍不住覺得好笑。
演得還挺像那麼一回事兒。
要不是先前見她在池子裡遊得歡,他還真有可能上了當,以爲她不會水。
曉得她水性好,一顆吊着的心也就放下了,至於“救”還是“不救”,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他不可能給慕容長歡纏着他的機會眼下他對她這樣冷漠,這樣拒之千里,她都能上趕着貼上來,一旦他主動示了好,丫的尾巴豈不是就要翹到天上去了
到時候再要甩開她,再要擺脫她,恐怕就難如登天了
這麼想着,花非雪就收回了視線,轉身走了開。
然而,纔剛剛走出兩步,就聽到岸上有人叫嚷了起來,緊張而又着急
“啊呀不好那人又沉下去了”
“快快快船家你再劃一點那傢伙快要淹死了”
“江水這麼急人又被衝得那麼遠,只怕是不好救啊”
不知道慕容長歡是真的遇上了危險,還是又在演戲,花非雪頓住步子,遲疑片刻,到底還是忍不住走回了窗邊,往江面上探看。
只見慕容長歡掙扎的動作越來越緩慢,越來越微弱,像是真的體力不支。
而江邊趕來救人的船隻因爲逆水而行的緣故,速度根本就快不起來,看得人一陣焦慮。
一時之間,眼看着慕容長歡被衝得越來越遠,花非雪也顧不上她是不是在演戲了,當下足尖輕點,縱身一躍,飛身跳出了窗口,踏着清風直奔慕容長歡而去
遠遠地,看見花非雪飛身而來,慕容長歡不由勾起嘴角,得意地笑了笑。
她就知道,他狠不下那個心。
瞅着花非雪快要逼近了,慕容長歡方纔換上了奄奄一息的表情,氣若游絲地在水面上掙扎,彷彿隨時都會沉到江底去
岸邊,見到花非雪親自出面救人,一羣人驟然又炸了開
“天啊是花樓主”
“樓主的輕功真俊果然名不虛傳”
“可惜了,樓主戴着斗笠,看不見長什麼樣子”
“哎隔得這麼遠,就算他不戴斗笠,也看不清楚啦”
“不曉得掉進水裡頭的是什麼人竟然能讓樓主親自出手,來頭肯定不小吧”
“好羨慕啊要是我也能跟花樓主靠得那麼近就好了”
而此時此刻,承受着無數人的羨慕嫉妒恨的慕容長歡正被花非雪像是落湯雞一樣從水裡拎出來,抓着衣服踏水而行。
什麼公主抱
呵呵,那麼高級的待遇,以他們兩人現在的身份,她怎麼可能享受得到
樓主大人能出手救她,她就已經千恩萬謝,感恩戴德,幸福得快要痛哭流涕了好嗎
飛身回到了樓裡,花非雪隨手一扔,將慕容長歡整個兒丟在了軟榻上,臉上滿是嫌棄的表情,冷然道。
“別裝了,本樓主知道你會水,否則怎麼可能過了這麼久都沒淹死”
慕容長歡雙眼緊閉,面色蒼白。
爲了把戲演得逼真,她甚至故意嗆了兩口水。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很清楚花非雪不好糊弄,所以爲了能夠博取他的信任,就只能委屈一下自己了
等了片刻,沒有得到慕容長歡的迴應,見她仍是一動不動地趴在軟榻上,連腦袋都沒有挪一下,花非雪方纔察覺到了不對勁,頓時就有些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