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探風回來的沉大,一心擔憂着萬祁陽會不會沒有懲罰顏蝶陌,於是便道:“不認識,那男子身邊還跟着一個小廝,應該是哪家權貴的公子哥。王爺,我看菩薩和他不熟,只是想借用他的內力進來而已。”
“是嗎?”方纔顏蝶陌看到那個男子的時候,語氣並沒有很驚訝,想必之前兩個人已經見過面了。微微的醋意在萬祁陽的心中泛起,“掌燈。”
“是。”
於是,顏蝶陌剛飄飄然地落在玲瓏大殿正殿之時,四處“咻”地亮了起來,她心裡面咯噔一下子,萬祁陽果然等她。她望了一眼清寧殿裡面,一圈人正坐着,像是在開審判大會,更像……捉姦?
“啪!”顏蝶陌眼睛一大,趕緊把這個詞拍死。她扭過頭對着男子低聲道:“好了,我已經進來了,你趕緊走。”
不料,男子一句爲什麼讓她差點站不穩,萬祁陽的眼光更是像要殺人一樣。她推了推他,道:“爲什麼?我已經進來了,你當然可以滾了。”
這樣的舉動,在旁人看來,就是兩個人嘀嘀咕咕,還要在拉拉扯扯。沉大扶額,還以爲菩薩的智商已經回來了,看來只是回了一半。
“快滾!”見此男子死活賴着不走,顏蝶陌的氣不由就提了上來。
“不滾,那位坐在正中的豈不是王爺?”男子直接撂下顏蝶陌,大步往清寧殿走去,光滑的大理石和金光閃閃的佛像讓男子不由地感嘆,玲瓏大殿果然特別,好好的一個大殿,竟然搞得佛堂似的。
“在下羅霄,見過北王爺。”他躬身行禮,顯得儒雅極了。
“那個是太子,這個纔是王爺。”沉大指了指,羅霄嘴角抽了抽,腦子瞬間成了一團亂麻。太子?萬安國現在哪裡還有什麼太子,萬泓淵早已登基,應該好好在皇城裡做皇帝纔對……旁邊的小廝見主子又發懵,在後面輕輕地踢了踢羅霄的腳後跟。
“見過太子、王爺。”回過神的羅霄明顯帶上了幾分侷促,可行禮依然淡和儒雅,似乎萬千不安都被他強壓在禮儀之下。
萬泓淵點點頭,一點也不好奇眼前的人是誰,眼光直接掠過羅霄,道:“顏小姐,去哪兒了?”
這句話一出,整得羅霄更傻了,聽起來太子對這昔日裡的北王妃很是關心。念頭一起,他洶涌的八卦心令眸子精芒閃爍,怪不得容國三皇子死活賴在這裡不走,這裡果然有着令人興奮不已的花邊八卦!
顏蝶陌囁嚅了一下, 豁出去道:“我去挖墳了,千穆沒死。”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挖墳這個不是重點的重點上。
“菩薩!你咋能這樣吶!小心被雷劈啊!”
“……”萬祁陽更是無奈,他傍晚回到南中殿的時候,發現她已不在,原本以爲她去別宮玩樂去了,想不到他前腳剛走,她後腳就趁小夜等人不注意,和浮生光明正大地溜了出去。
浮生見萬祁陽眼帶三分責怪,頭不由地垂下來,早知道姐姐這麼坑,走個小樹林也能迷路這麼久,他死活也不肯慣着她。
“要罰就罰。”顏蝶陌嘟囔一句,反正她現在也算有收穫,被罰一頓也算值得。
長兄地位尊貴,如今又有外人在,萬祁陽自然不會說話。萬泓淵似乎也沒有罰顏蝶陌的意思,他終於把視線移動在羅霄的面孔上:“你是誰?”
“我叫羅霄。”
“哪裡人?”
“皇城人。”
萬祁陽不由地皺起眉頭,皇城人雖然有羅姓,可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此人。以前萬祁陽喜好聚衆飲酒,皇城的達官貴人的子弟幾乎都會在邀請之列,雖然人多,可是但凡見過的人,萬祁陽都會有點印象,而羅霄的面孔太陌生。
顯然,萬泓淵也對羅霄很不熟悉,他冷聲道:“你父親是誰?”
“羅大富。”
這個名字,大家更沒有聽過。聽過才奇怪,這都是羅霄胡謅出來的。小廝在旁邊提醒:“公子,萬安的人可沒有那麼好騙,一個比一個精,咱們還是小心點。”
“知道了。”羅霄挺直了腰板,目光篤定極了,“太子殿下,我也只是一介草民,家中只是有一點點小錢,我父親又是老年得子,所以才配了一個小廝跟我。我和皇城的貴公子差得十萬八千里,所以你們沒見過我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言語之間,羅霄大大咧咧,還時不時地撓了撓腰身,然後對着顏蝶陌嘿嘿一笑,忽然想到什麼:“今天,這位姑娘可是把我的祖墳都給挖了。如今我只不過是送她進來,太子殿下該不會是想降罪於我?”
衆人不解,顏蝶陌的頭微微一低,頭上珠釵微響:“我挖錯了……”
萬祁陽和萬泓淵同時臉色一變,卻不作聲,反倒沉大驚呼連連:“艾瑪!我去!”
沉大叫一聲, 顏蝶陌的心臟就“噗通”一下,好歹小點聲,這麼多人看着,她還要臉。
萬泓淵見她不吭聲,便知羅霄所言屬實。既然的確冒犯了人家,那麼得客氣一點:“賜座。”
羅霄微微一笑,這纔是應該有的待客之道嘛。他一落座,就悠哉悠哉地品起了茶,還忘我地連連稱讚:“好喝好喝,從小到大,沒喝過這麼醇香的茶。富貴人家就是不一樣,茶杯一看就是上品。”
小廝應和般地連連點頭,不斷地吞着口水。羅霄嘿嘿一笑:“太子殿下,我這小廝好茶如命,賞一杯給他罷。”
沒見過世面的主僕倆讓沉大微微嫌棄,還是第一次遇見直接伸手要東西的人。
“賞。”
萬泓淵一點頭,一個宮女端着一杯茶送到了小廝的面前。這下好了,大家在殿內悠然地品茶,而顏蝶陌和浮生在殿外一直喝着西北風。她身子哆嗦了一下,腿不由地麻了起來:“浮生,咱們溜吧。”
這餿主意讓浮生連連搖頭:“現在太子殿下在罰我們站,咱們站一會兒就好了。”
“萬祁陽爲什麼不幫我?”她餘光瞥了一眼也在品茶的他,心氣鬱結。
“誰讓我們該罰。”浮生輕嘆一口氣,在萬安挖墳是大罪,何況今天姐姐還挖了人家的祖墳。罰站一下,也算便宜了。
正當兩個人嘀嘀咕咕的時候,坐在寶座上動也不動的萬泓淵道:“退下吧。”
如同得到大赦的顏蝶陌,趕緊動身離開,疾步往南中殿走去,生怕萬泓淵等人會反悔一般。
臨了要分別的時候,顏蝶陌頓住腳步:“對了, 浮生你的奶奶什麼時候進來?”
“晚點,晚點。”浮生神色猶疑,拔腿就要走。
顏蝶陌一把拉住他,道:“奶奶生病了?”
浮生搖搖頭,奶奶的身體好得很,只是東中殿現在有三個身染瘟疫的人,老人家住進來的話反而不好。
“要不要去軍營看看秋息?聽說她最近舞刀弄槍,指不定學到了什麼。”
“我累了,”浮生眼皮垂了垂:“今天回家,奶奶拉着我講了很久的話,好姐姐,你讓我休息去吧。”
顏蝶陌正打算問什麼,小夜和春喜已經來迎她了,她唯有點點頭:“好吧,那我也先回去。”
浮生鬆了一口氣,拔腿就跑的樣子和顏蝶陌一模一樣。小夜一笑:“小姐,你快把浮生帶壞了。”
見她們笑眯眯的樣子,顏蝶陌打量了她們一下:“這麼開心,我偷偷溜出去,你不生氣?”
“氣倒是生完了,只要小姐平安回來就好。”春喜嗔怪道,原本她們一開始就是又自責又着急,現在見小姐平安歸來,自然什麼氣都沒了。
“我跟你講一件事,不過不用害怕,千穆她……”正當顏蝶陌把這勁爆的消息告訴她們的時候,一個人從天而降,抓住顏蝶陌的肩膀,將口中的煙氣送進她的嘴裡。
兩個人的脣靠得很近,卻不相碰,只有白煙在兩個人脣間環繞。極其曖昧的姿勢,讓小夜看得目瞪口呆:“離火……你幹嘛?”
“噓,療傷。”閉着眼睛的他,脣並沒有動,聲音似乎是從身體裡發出來的。
清涼的舒暢感,在顏蝶陌的全身遊走,痠痛的手臂得到了極大的緩解。寒氣,令她沉重的身體輕盈了不少,整個人舒坦不已。
“呼……”離火吐出最後一口白煙,手才從顏蝶陌的肩膀移開。
“娘子,好點了沒有?”他語氣裡的寵溺,讓小夜很不是滋味。
顏蝶陌尷尬地看了一眼她,平時療傷就是暗暗進行的,今天離火真是腦子進水了。
“小夜,你怎麼啦?”離火一鬆開顏蝶陌,就眼巴巴地來到了小夜的面前,如同往常一樣天真。
總不能說吃了小姐的醋,何況這只是療傷。各懷想法的人,讓氣氛尷尬了起來。顏蝶陌不由地向春喜使了一個眼色:咱們快閃。
春喜會意,扶着顏蝶陌默默地離開了。離火不知死活地喊道:“娘子去哪兒?”
顏蝶陌只當什麼都聽不見,和春喜加快腳步。果然才走出數十步,就聽見離火求饒:“小夜,好痛好痛,耳朵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