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這個顏小萱居然沒有反應,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不是顏小萱。
她不是。
那可怕的預感,竟然是真的。
“我妹妹,”顏蝶陌回憶似的:“她、她吃櫻桃,會過敏會發燒。全身起麻疹,呼吸困難,五個足以讓她休克。五個,你剛纔吃了五個。”
這時,顏蝶陌伸出了五個手指,眼眸開始泛淚。
顏小萱慌了。
“而你,居然……沒反應?”顏蝶陌苦笑了一聲,想站起來,腳卻一軟。
“人總是會變的!”顏小萱急忙道,眼神的慌亂,卻沒有逃過顏蝶陌的眼睛。
“我孃親,一輩子都對櫻桃過敏。變?”顏蝶陌的眼淚泛淚,天啊,這個她恨了那麼久的人,居然不是她的妹妹!
這一刻,她恨得抽打了自己一巴掌!
“這……”被她嚇到的顏小萱縮了縮,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從顏蝶陌出現就給她設了一個局。
顏蝶陌緩緩地站起來,嘴脣都在顫抖着:“你們把她殺了?什麼時候?”
顏蝶陌只覺得天旋地轉,可這麼脆弱不行,她一定要弄清楚。顏小萱拔下頭上的髮簪,指着她道:“別過來!別過來!”
“她埋在哪裡?還是屍骨無存?”她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她寧願這個時候顏小萱像剛纔那樣理直氣壯,可她沒有!
“你你你,你別過來!”顏小萱只有驚恐,縮在牀上不停向後躲着。
顏蝶陌踉踉蹌蹌、跌跌撞撞來到顏小萱的跟前,跪在牀前:“喊我五聲姐姐,我就信你。”
“姐姐。”
一,顏蝶陌默默數着數。
“姐姐。”
兩聲。
“姐姐。”
三聲。
“姐姐。”
四聲。顏蝶陌如此沉靜,卻那麼地可怖。
“姐姐姐姐!”惶恐至極的顏小萱抱着簪子,連聲哭喊道!
“啊!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顏蝶陌猛地站起來怒吼一聲,內力一發,牀立馬稀巴爛!
顏小萱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吼!”此時,顏蝶陌伸開雙手,內力震盪起來,她的雙眼發紅黑髮飄飛,如同暗夜的魔鬼,瞬間移動到顏小萱的上方。
“她在哪兒?在哪兒!哪兒!”
“呃呃呃呃呃!”
“說!”
“姐姐,放、開、我!”顏小萱大口喘氣,她又瘋了、瘋了!
“你們已經殺了她,是不是?”顏蝶陌怒吼道!
可顏小萱就掙扎着,被掐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葬在哪兒?哪兒!”顏蝶陌的怒,如同火焰在眼眸中升騰,手上的青筋暴了出來。
顏小萱掙扎着,臉色青紫。就在此時,顏蝶陌的眼珠子一轉,忽然放了下來,盯着她道:“等着我,我會回來。”
顏蝶陌從牆角抽起一把劍,打開門,往門外走去,將顏小萱丟在了屋子裡面。
“瘋……子!”終於鬆了一口氣的顏小萱,站了起來。
不料,等她一回頭,卻對上一雙更加明亮的眼睛。她耳朵裡聽到的是,更冰冷的聲音。
“剛纔,是你欺負姑娘。”小師雄幽幽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此時,陵水那邊,玲瓏大殿響起容非子的怒吼:“來人!尋萬師雄!”
而顏府之內,劍聲呼嘯,下人們紛紛被驚了。此時,上千把劍在府中游蕩。顏蝶陌立在最高處,內力發散,上千把劍從各處飛騰而來。這劍氣和內力,驚動了已在皇宮的萬祁陽,以及昌帝、羽後。
只見顏蝶陌雙眼發紅,將劍集中在顏府之上!
“給我挖地三尺!”顏蝶陌吼道,上千把劍,組成二十個五十劍陣,衝向了顏府的每一個角落。
屋頂的瓦被刺穿,木樑盡斷,灰塵四起,整座顏府的建築,如地震一般,陸陸續續開始轟然倒塌!劍陣輪番滾動,不停地挖掘每一片土地,前殿,後殿,花園,各處廂房!
二十分鐘內,顏府成了一片廢墟。
這裡沒有!
那裡也沒有!
顏蝶陌的眼,掃過劍陣所到的每一處地方,只要妹妹埋在顏府,她就可以找到!
這些年來她和妹妹一直相互扶持,顏小萱是最近才性情大變的!
她一定在這裡,一定!
若是有任何府裡到府外有任何異動,顏蝶陌怎麼可能不知道?她是最愛她的姐姐啊!
可沒有,這裡沒有,那裡也沒有!
“啊!”一聲悲鳴從廢墟中響起,萬祁陽早已十萬火急地趕了過來!
當他來到這片龐大的廢墟前,見顏蝶陌正站在高高的斷垣上,失魂落魄一般。他一躍而上,摟住她道:“小王妃,你到底怎麼了?”
然而,此時的她似乎什麼都聽不見,兩隻眼睛依然不斷地搜尋。劍陣涌動,把顏府挖得個底朝天。原本有模有樣的顏府,成了一個大坑。
“顏蝶陌!”萬祁陽摟住她, 把她的頭扳了過來。
“祁陽,你來了。”她回過神來,悽然一笑。
“誰欺負你了?”萬祁陽捧着她的臉,皺着眉頭。她又出現了這樣的表情,裘爹爹死後,她就是這樣的表情。
她的脣,早已沒有了血色,她哆嗦着,囁嚅道:“我……妹妹,叫我時,第三次,只喊一個字。小、小時候,一直是這樣的。姐姐,姐姐,姐,姐姐……嗯,就是這樣喊的。”
“什麼?”不好的預感,開始侵襲萬祁陽。
“她竟然是假的!”她忽然衝着他哭喊道!
“……”她還是知道了,萬祁陽一瞬間無話。
顏蝶陌嚶嚶地抽泣着,她哭道指着廢墟道:“這裡沒有妹妹,那裡也沒有妹妹,妹妹是不是死了?她會不會被虐待?會不會冷?是不是餓了?嗚嗚嗚……”
“啊!”此時,一個角落傳來了顏小萱的哀嚎聲,一個小小的黑影飛出,又不見了蹤影。
顏蝶陌緊緊地抓着萬祁陽的手,哭道:“她是蓮母的女兒,她不是我妹妹!我妹妹什麼時候不見的,我都沒發現!嗚嗚,你幫我找找,幫我找找好不好?”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求他,撕心裂肺的。
萬祁陽將她抱入懷裡,心疼不已。她的眼淚流個不停,不斷地抓住他衣袖,指尖太涼,透過衣袖,他還是感受到她的冷。
只見萬祁陽冷着眉,一隻手摟着她,另外一隻手一揮,劍陣再次呼嘯,比之前更加轟鳴,更加地有力!
二十個劍陣如同乘風一般,升在高空,再次裹着內力,席捲整個顏府!
“嘭!”
“啪!”
“咚!”
顏府再次被翻個底朝天,灰塵四起,原本已經倒塌的主要建築,更破舊不堪!
此時,萬泓淵領着人也到了,他一見這場景,愣了愣。萬祁陽和顏蝶陌站在高處,內力四散,驅使劍陣對整座顏府進行了摧毀性的進攻!
灰塵裹着寒風撲面而來,顏府之中的情況,在外面完全看不清楚。萬泓淵抓抓住一個下人問道,萬分焦急地問道:“你們家二小姐在哪兒?”
“還、還還在裡面。”
“咻!”萬泓淵一急,立馬飛了進去。
經過新一輪的挖掘搜尋,依然沒有找真正顏小萱的遺體。顏蝶陌搖搖頭,她一定就這裡,一定是的。
巨大的思想衝擊以及巨大的內力消耗,讓顏蝶陌全身乏力,她昏乎乎地靠在萬祁陽的胸前,便暈了過去。
萬祁陽立刻抱起她,留下一地廢墟,趕往北王府。如今虛弱的她,像一隻輕飄飄的蝴蝶,好像只要他一不抓緊,就會飛走一般。
而這時,萬泓淵也在東南角找到了顏小萱,她衣服上都是血,已經暈了過去。
當他抱起她時,她的右臂卻沒跟着起來!
竟是斷的。
萬泓淵一愣,顏小萱的整個右臂,像被什麼活生生扯了下來,那傷口像是被野獸咬斷的一般,白森森的骨頭都露了出來。
當他再看真切時,顏小萱的右耳也被咬掉了!一樣的傷口形狀!
“小萱!”萬泓淵咬咬牙,顧不得撿起那隻手,抱起她直奔太子宮。
皇城頓時亂成一片,陵水的玲瓏大殿也是一片忙亂。衆人四處搜尋小師雄的身影,高雲鶴更是急得團團轉,他四個中殿和後山都跑了一個遍,都沒有發現孩子的蹤跡。
當他從後山的果林準備往回走的時候,忽讓聽到孩子微微的打呼聲,他在一個雪堆旁邊停住了腳步。
原來小師雄在雪堆旁睡着了。
高雲鶴無奈地笑了笑,很快又皺起了眉頭,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檢查了一番,孩子沒有受傷,也沒有血跡。
他搖搖頭,興許是錯覺,便抱起孩子回去了。
高雲鶴不知道的是,皇城因爲顏蝶陌的瘋狂舉動,再一次沸騰了起來。然而這一次,因爲事關顏小萱,羽後也不敢輕舉妄動。
昏睡中的顏蝶陌,一直死死地抱着萬祁陽的手,始終沒有鬆開。
“王爺,門外有一個顏家老兵求見!”莫恆在門外通報道。
“何事?”
“說是關於二小姐的。”莫恆答道。
“快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