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恆雖然極力掩飾緊張,可萬泓淵還是看出了端倪,最近北王府的人都和以前不太一樣,包括這一個冷而淡定的管家。
萬泓淵兩根手指暗暗搓了搓,繼而道: “莫管家,轉過去。”
莫恆一聽,一滴汗水從額角掉了下來。
不明白啥意思的容非子,笑眯眯地擋在了莫恆面前道:“太子殿下,不如我們喝一杯茶,好好敘舊吧。”
說罷,他眼睛亮晶晶地閃了閃,擠出來的笑容,卻隨着萬泓淵眼眸裡的冷慢慢變形。他心裡暗想,什麼時候,莫恆和太子也槓上了?
莫恆聽了,一動也不動,就算是萬泓淵把他認出來了,他是北王府的人,不能在氣勢上輸了。
見他如此篤定,萬泓淵再次打量了一番莫恆,他的那雙眼睛,和當初那個美人極其地神似,雖然卸下了妝,可他絕對不會看錯了。
現在才知道被愚弄的萬泓淵,心裡“騰騰”地冒起了火,一想到將面前這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認作美人,他都沒臉臉紅了。
更讓他冒火的是,他居然被萬祁陽玩弄於股掌之間,今時今日才後知後覺,簡直就是恥辱!
萬泓淵強按捺中心中的憤怒,語調平靜,卻又帶着幾分顫抖道:“來人!捉拿此人!直到皇長孫來賠罪爲止!”
容非子一見萬泓淵動真格了,連忙道:“小孩子做了什麼,都是沒有惡意的,太子又何苦這樣上綱上線的,傷了兄弟和氣,這樣就不好了。”
一見容非子還幫着他,萬泓淵更覺愚蠢,他冷聲道:“家事,就不勞煩三皇子操心了。”
說罷,幾個侍衛上前,將莫恆押了下去。
容非子見莫恆不反抗,便知道這其中一定是有大矛盾,而太子不過是借萬師雄的搗蛋之命擒了莫恆罷了。若莫恆反抗,反而再生枝節。
容非子的目光在兩個人之間來來回回,兩個男人之間,發生了啥?
剛纔太子的表情, 真是值得玩味兒啊,容非子的眼眸一閃,萬祁陽一定是揹着他又做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了。
“三皇子,本太子近日來心情不順,您還想和我敘舊麼?”萬泓淵的語氣冰冷,近日來他早就聽聞,這容非子在陵水住了許久,想來一定是和萬祁陽有交集。
昔日裡他對這個三皇子都是極其熱情的,可如今他已經不知道這個人是敵是友了,態度自然冷淡了許多。
容非子一聽,這就是赤 裸裸的逐客令,他笑眯眯地道:“不敘,不敘。”
他現在全副心思都想整明白莫恆和太子之間發生了什麼,連聲道別後,身形一閃,就告辭了。
說是告辭,卻是尋着莫恆的氣息靜悄悄地跟去了牢房。
莫恆被關押在密室當中,容非子鬼鬼祟祟地走了進去,憑着這些年對太子宮的熟悉,他找到莫恆所在的地方,還是極其容易的。
“莫恆,莫大哥,莫總管?”容非子踏進一間地下室,眼睛滴溜溜地轉,小聲地喊着。
“容非子,在這。”
容非子沒聽見莫恆的回答,卻聽見了萬祁陽的聲音。
“啊!媽的,嚇死我!”他捂着胸口,急得罵娘,這萬祁陽神出鬼沒的,北王府的人,都一個德行。
只見萬祁陽和莫恆正在密室裡坐着,一臉無奈地望着此時心驚肉跳的容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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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祁陽臉色蒼白,他皺着眉頭道:“三皇子膽子越來越小了。”
“屁!本來就小!你突然冒出來,我還以爲是萬泓淵!我很怕死的好嗎!你沒看見剛纔你那大哥的表情,想吃人一樣!”
容非子捂着胸口大口喘氣,即使萬泓淵極力掩飾憤怒,他還是看得出來。
萬祁陽點點頭,剛纔的事情,他已經聽莫恆彙報過了。
今日小兒鬧了一番太子宮是小事兒,莫恆被認出也是小事兒,重要的是,爲了能讓小王妃儘快拿到假顏小萱的證據,現在的確需要一個人潛伏在太子宮。
而莫恆,就這樣歪打正着,被關在了最有利的位置。
“北王,你比你大哥還要狡猾。”容非子聽到他這個想法,搖搖頭,萬家人一個比一個腦袋好使。
莫恆冷哼一聲:“這叫智謀。”
他現在可沒忘記,剛纔是誰讓他不要怕,可他被押下去的時候,這個三皇子可是毫無作爲的。
“得得得,就知道你怪我,你看你現在不是沒事兒麼,本皇子還自願淪爲階下囚陪你了。”容非子白了一眼,絮絮叨叨。今天他第一次看到萬泓淵難以掩飾憤怒,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萬祁陽此時已經對莫恆交代完畢,容非子一個人在旁自說自話,完全被忽略着。
萬祁陽站起來道:“我得先回去了,切記,一定要謹慎,所有證據都必須完完整整。”
“是。”莫恆低頭道。
“喂,莫恆和太子之間發生了什麼?”容非子又問了一句,剛纔他問了十多遍,都沒人理他。
昏暗的燭火當中,誰都沒看見莫恆的臉紅。萬祁陽道:“只是小誤會罷了。”
容非子哈哈兩聲,當他傻了?小誤會的話,那萬泓淵至於想要殺了莫恆的表情?
他扯住萬祁陽:“趕緊告訴我,否則我可是不讓你走了。”
“那我不走了, 等一下王妃自然來找我。”萬祁陽淡淡地道。
一想到那個丫頭那雙冷得跟狼一樣的眼,讓容非子下意識就鬆開了手,他一把推開萬祁陽:“走走走,趕緊走,本皇子可不要看你們又秀恩愛。”
天知道那個丫頭知道他拉住她夫君,是想斷了他右手還是左手?容非子想想都發毛,連忙護住了自己的手。
莫恆暗暗發笑,送了萬祁陽出去。
“你家王爺身體不太好啊。” 容非子盯着萬祁陽離開的背影道。
莫恆正欲回話,容非子又道,一臉我懂的表情,嘻嘻一笑:“有夫人的男人都這樣的。”
莫恆無言,這三皇子簡直就是個人精,雖然人是沒點兒正經,可卻是極其靈敏的一個人。
這邊顏蝶陌早就用過了晚膳,按照原公公的吩咐,在雲舒殿等候皇上的召見。可直到深夜,都沒有人來宣,她打了一個哈欠,準備回房休息。
“吱呀。”顏蝶陌推開門,望向牀上,萬祁陽正熟睡着。她微微一笑,他依然睡得很香。
她沒有留意到的是,牀旁邊的那雙鞋子低下,有着極少的泥。
她命人打來人熱水,擰乾毛巾,細細地擦着他的手,熱水升騰的蒸汽,沁着他的皮膚,讓手看起來細嫩而又充滿光澤。
“手也這麼好看。”顏蝶陌喃喃地道,越看越喜歡。她輕輕地捏了捏他的手,細滑之中又透着力量,這樣的人怎麼就成了她夫君呢?
她忍不住地輕輕地一笑,連日來那沉重的心,有了一絲輕盈。
“又傻笑什麼?”此時,萬祁陽緩緩睜開眼睛,她嘴角旁的笑意正濃。
顏蝶陌瞬間臉紅了,磕磕巴巴地道:“你醒了?”
“不,昏迷着。”說罷,萬祁陽閉上了眼睛,嘴角卻上揚着。
顏蝶陌臉紅着,見他緊閉着眼睛,用毛巾擦了擦他的臉道:“快起來吃點東西。”
萬祁陽閉着眼睛又是一笑,張嘴說道:“現在沒力氣。”
顏蝶陌哭笑不得,道:“你這是索吻?”
“不是,昏迷。”萬祁陽淡淡地說道,賴在牀上不起來。
她望着他,心裡一陣柔軟,俯下身在他脣上輕輕一吻,柔聲道:“可以起來了。”
萬祁陽立馬睜開眼睛,立馬坐了起來:“那用膳吧。”
“哈哈……”顏蝶陌笑了,抿了抿嘴,心裡別有一番甜蜜。
顏蝶陌給萬祁陽穿好外衣,命人擺好晚膳,安靜了幾天的廚房,三更半夜忙碌了起來。
“能站起來嗎?”顏蝶陌扶着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可以,沒事。”萬祁陽利索地站了起來,雖然不如往常那般挺拔有力,可這樣的恢復也算很快了。
顏蝶陌扶着他走向桌子,他腳步有些許的不穩。她見狀,萬分心疼,裝作埋怨道:“快點好起來,我最討厭照顧病人了。”
“好。”萬祁陽一笑,拍了拍她的手,今日因爲暗暗出去了一趟,所以才這般無力,否則現在的表現會好很多。
“你不要隨意走動,這樣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允許。你想吃什麼就告訴我,知道了嗎?”顏蝶陌一邊說,一邊張羅着給他裝飯。就連遠一點的菜,她都親自夾,不用他動手。
顏蝶陌如此賢妻良母的樣子,完全沒有了往日裡的戾氣。她像是一個嘮叨的妻子,埋怨丈夫讓她擔驚受怕,卻又恨不得替他受罪。
“下次你再獨自行動,我就不理你了。”她把一碗湯放在他面前,低聲道。
萬祁陽認真地看着她裝菜,又專心地聽着她埋怨,只是笑着,不發一言。
見他不應聲,顏蝶陌收回筷子,轉過頭:“萬祁陽,你到底聽見了沒有?”
他輕輕地點點頭,道:“遵命。”
望着他波瀾不驚的臉,顏蝶陌的眼淚搖搖欲墜,她扭過頭,把面前的菜都夾了一遍。
“魚寶魚寶,姑娘哭了嗎?”此時,門縫外,兩雙大眼睛閃着。
而兩個孩子的身後,數十個黑衣人正盯着,個個手裡都拿着繩子,還各自拖着一把閃閃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