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兒鬼鬼祟祟地偷瞄裡面的人兒,小師雄嘟囔一句:“魚寶,他們跟着我們幹嘛?”
魚寶回過頭,瞥了一眼那四五十個黑衣,轉過頭繼續瞄着裡面:“不知道。”
兩個小兒盯着一桌子菜餚眼睛發亮,哇,哥哥姐姐好甜蜜啊,可吃的都是啥?
領頭的黑衣人,臉色比夜色還黑,堂堂太子宮的頂級殺手,如此氣勢洶洶,居然被兩個小兒無視。那領頭黑衣人乾咳一聲:“上!”
此時,小師雄猛地回頭,轉頭道:“下!”
繼而兩個小兒身影一閃,跳下了臺階,一下子就不見蹤影!黑衣人大驚,這是何等的速度!
屋內的顏蝶陌,耳朵動了動,繼而鬆了一口氣。小師雄還能在宮裡跑,證明沒事兒,還以爲皇上已經把她囚禁了。
“今天兒子在太子宮搗亂了。”萬祁陽吃了一口飯,淡淡地道。
“玩得開心就好。”
“咳。”
萬祁陽差點沒被飯噎住,她連忙把湯給遞上去,緊張地看着他:“快喝。”
“我真是把你們都給寵壞了。”萬祁陽清了清嗓子,望着她無可奈何地笑道。
“唔。”顏蝶陌點點頭,心裡一暖,的確,他給了她極大的包容和放任,也承擔下了所有後果。雖然他沒說,可至今,她依然能在萬安國內自由行走,她就明瞭他所做的一切。
“最近魚寶都跟着小師雄。”萬祁陽淡淡地又是一句。
顏蝶陌一聽這個名字,淡淡地一笑,在她心裡,魚寶已經是她妹妹無疑。
見她依然沒反應過來,萬祁陽便不再說了,他立馬轉移話題,道:“我還要一碗湯。”
“好。” 顏蝶陌笑着接過碗,燭光在搖曳着,兩個人的影子映在了窗上,舉案齊眉,又自有一番親暱。
外面候命的宮女,紛紛羨慕了起來,王妃雖然性子怪,可和王爺感情看起來很好啊。
用過晚膳後,夜色已經慢慢淡了,黎明即將到來。一夜沒睡的顏蝶陌,連連打着哈欠,聲音慵懶:“都怪你,困死了。”
“那先休息休息。”萬祁陽將她拉過來,讓她窩在自己的懷裡。
“不,我得忙了。”顏蝶陌搖搖頭,他懷裡給人感覺太安定,呆久了,恐怕就不願意離開了。
她這幾天雖然着急找假顏小萱的證據,可萬祁陽沒醒,她不敢離開。如今只剩下六天時間,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她站起來就要往外走,萬祁陽一把將她拽了回來,道:“莫恆已經在處理了,你就呆在我身邊,哪裡都不許去。”
顏蝶陌愣了愣,看着他,這幾天他都在睡着啊。他淡然一笑,提醒道:“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擔心玲瓏大殿。”
什麼?過了一會兒,她恍然大悟,差點忘了。
此時,玲瓏大殿雞飛狗跳,一千五百多個山匪扛着斧頭啊刀啊,在玲瓏大殿內亂竄,好奇得東奔西走,野性十足的小山匪,更是戲弄宮女,嬉笑不停。
整座玲瓏大殿吵吵鬧鬧,鍋碗瓢盆的摔破聲絡繹不絕,宮女們紛紛躲在一邊,任由他們胡鬧。
好好的一座宮殿,一天一夜之間,成了匪窩一般。
喜愛乾淨整潔的白信完全傻了眼,王妃招的都是什麼人啊!
此時,一個小山匪竄了出來,手裡拿着一個雞腿啃着,將白信擠在了一邊,沒留意的白信摔倒在地上,屁股生疼。
那小山匪望了望這恢弘別緻的玲瓏大殿:“好地方,好地方。”
白信摸了摸屁股,怒道:“豈有此理!”
那小山匪聽到聲音,這纔回過頭,哎呀,有人。他一見白信詭異的左眼,連忙道:“對不起了!在下瘦鬼,多多指教!”
什麼鬼,白信埋怨一句,瞪了一眼那小山匪,白了兩眼,就大步走開了。
此時高雲鶴正在屋內看書,白信氣匆匆地走進來:“高先生,外面都炸了,你還在這裡看什麼之乎者也!”
“晚點就消停了。”高雲鶴淡淡地道,這些山匪無非是好奇,在玲瓏大殿走動一下也有好處,只不過這熟悉地方的方式有點特別罷了。
“瘋了,瘋了。”白信氣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屁股又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整個玲瓏大殿都鬧翻了,可偏偏高雲鶴這裡卻很安靜。
白信這纔想起,剛纔他在大門外看到一張白紙,上面寫了一個靜子,旁邊還有一個大大的叉。
白信決定就呆在這裡,可這裡太安靜了,高雲鶴又顧着看書。他找話道:“王妃找這些人爲何,直接招受過訓練的兵不就得了?”
“輕功好,野性十足。”高雲鶴合起書,回答道。
“王爺就這樣也能同意?”白信原本還認爲沒啥,可被土匪們鬧了鬧後,他就極其反對了。
“自然。”高雲鶴眸內一暗,王妃的決定,王爺從沒反對過。
“嘭!”此時,一陣陣悶響了起來來,即使是沒有內力的高雲鶴,也感到了微微的震動。
一個宮女急急地前來稟報:“高先生,不好了。他們,他們……”
“何事?”白信急得站了起來,又出啥亂子了?
宮女擦了擦汗,道:“山匪們把菩薩啊、佛像啊都搬進來了。清寧殿都燒起香來了!”
啥?白信暈厥,閉上眼睛,眼不見爲淨。
而高雲鶴幾乎暈厥,他此時終於忍不住了,這招的都什麼人,土匪拜什麼神佛?
此時,遠在皇城的顏蝶陌摸了摸發熱的耳朵:“好像有人罵我。”
萬祁陽一笑,道:“恐怕高雲鶴他們得折騰幾天,等到我們回去,都處理得差不多了。”
“未必,那羣小子,鬧騰得很。”顏蝶陌搖搖頭,雁過山土匪一直都混跡山野,想要那麼快穩下來,還需要一些時日。
“那隨他們了。”他淡淡地道,眼下最緊急的事情,就是處理好假小萱之事。他低下頭,正欲商量一番,卻見她已經是在他懷裡睡着了。
這幾天,她沒日沒夜地照顧他,隨時準備灌輸內力,人是極其疲憊的。她窩在他懷裡,剛巧壓在他傷口上,雖然微疼,他卻沒有放開。
正是因爲這份疼痛,纔有讓他感覺到如此真切地活着,而她也這樣真切地在他身邊。
寒風呼嘯,雲捲雲舒,萬祁陽望着地面上的光影,一直摟着她,姿勢始終保持不動。這麼安靜的時光,實在是太少了。他享受這難得的靜謐,聽着她的呼吸在耳邊輕柔地睡着。
而顏蝶陌人是睡着,心卻不知道飄在了哪裡。他低頭的時候,睡夢中的她似乎在遭遇另一番悲歡,一行晶瑩剔透的眼淚,從她緊閉的右眼滑落。
“哭了麼?”萬祁陽喃喃地道,伸手擦去她的眼淚,她不安地哼了一句,卻沒有醒過來,依然窩在他懷裡,睡得很沉。
皇宮的花園內,兩個小兒正在雪地上採花,那長長的辮子就放在旁邊。身後那羣氣喘吁吁的黑衣人,恨得叫那個咬牙切齒,追了一晚上,這兩個小屁孩居然還能跑!
而昌帝派來尋的人,也在滿皇城地找着萬師雄。說好來見皇爺爺的孩子,只顧着玩兒,早就把見爺爺的事兒忘得一乾二淨了。
只見小師雄編着花環,魚寶在旁協助着,挑的花色豔麗,排列別緻,頗有幾分姐姐的園藝才能。
黑衣人悉數坐在一旁休息着,抓不到,盯着總行了吧!
“皇長孫,皇長孫!”此時,原公公根據皇上的指示,來到了花園,一邊叫一邊找,他果然看見了蹲在地上玩的小師雄。
原公公急急地帶着人跑過來,黑衣人一見,趕緊躲了起來。原公公道:“皇長孫,該去面聖了。”
小師雄一擡頭,那雙清靈至極的眼睛,讓原公公心裡咯噔一下。
小師雄嘟嘟嘴道:“等等。”
原公公皺着眉頭,連聲道;“皇長孫,皇上很是掛念您,已經等候多時了……”
旁邊的魚寶扯了扯小師雄的衣袖,道:“讓爺爺等是不禮貌的。”
這番話,真是喜人,原公公點點頭,道:“千二小姐說得極是。”
小師雄一聽,立馬站了起來道:“那走吧。”
魚寶笑眯眯地點點頭,和他手牽手地走了。原公公卻把魚寶攔了下來,皇上只是見皇長孫,魚寶並未得到召見。
小師雄見狀,傲嬌地道:“魚寶不去,我也不去!”
原公公爲難地看了看,終於還是放開了手。兩個小兒身形一閃,立馬就不見了。
眼見兩個小兒消失了, 原公公這才臉色大白,腳一軟,立刻對旁邊的小公公道,哆嗦道:“走,去太史令!”
雲舒殿內,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響了起來。萬祁陽設置好內力屏障,將熟睡的顏蝶陌放在屏障內,這纔開了門。
是莫恆。
“王爺,太子宮那邊對假顏小萱守衛森嚴,再加上皇后之前也派了人手。一時半會兒,我們恐怕還不能得手。”
“別急,穩住就好。”
“是。王爺,剛纔入宮,看見原公公和皇長孫談過話後,往太史令去了。”
“當時魚寶也在?”
“是的。”
“去封住他們的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