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狷庶女（47）
“嗯，好。”楚若溫聲說道，隨即執起他的手，站起身來向外面走去。
夜空中星光燦爛，那月亮不再是圓圓的，隱約像是缺了一點點似的。但是此時此刻，她跟心愛的人卻還是在一處團圓相伴的。
楚若和鳳無涯跪了下去。楚若雙手合在一處，恭謹地看向夜空，無比虔誠地說道：“黃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楚若願意嫁給鳳無涯爲妻，從此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鳳無涯聞言，也十分恭謹地說道：“蒼天作證，日月爲鑑，我鳳無涯願意娶楚若爲妻，從此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言罷，他們相互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濃濃地情意。十指緊扣，彼此心心相印騭。
楚若說：“無涯，我心裡有你。你也不要忘記我，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哪怕你不記得我了，哪怕你以後妻妾成羣，我也不會離棄你，直到你記起我的那天起。”
聽她這樣一說，鳳無涯不由得嗤笑出聲，沒好氣地嗔道：“若兒，你這是在許的什麼諾言？聽起來倒像是我快要不認識你了似的。”說着，他忽然心中一緊，想起三日前的月圓之夜，楚若對他說的“無涯，你爲什麼不認識我了”那句話。
鳳無涯緊緊地握住楚若的手，對她鄭重地承諾道，“如果我真的遺忘了你，一定也是將自己的一切都遺忘了。若兒，不管我變成什麼樣子，我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記起你。若兒，我知道你個性強硬，內心卻渴望唯一，也害怕付出感情後得不到迴應。我鳳無涯愛你，想你，念你，便一直都會不離不棄。昴”
他們彼此相擁，傾聽着對方心跳的聲音。鳳無涯挑起她尖細的下巴，低下頭輕輕地吻了下去。楚若羞澀地迴應着，像是一對露水夫妻，珍惜着此時此刻的每一個完美的序章，續寫靈魂最深處那可歌可泣的愛情曲目……
夜，深沉。它掩蓋了塵世間多少骯髒與齷齪，只剩下一片黑暗，漸漸地孤寂……
夜，迷茫。它的存在對於楚若來說，如今是那樣的恐懼與害怕。
她緊緊地依偎在鳳無涯的懷裡，迫切地想要將他摟緊一些，再摟緊一些……
翌日一早。
楚若神清氣爽的醒來，看到鳳無涯還在睡覺，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笑着說道：“大懶蟲，起牀了，我們要趕着風向回大亞王朝了，再晚的話估計就要等到幾天後了。”
“唔，好。”鳳無涯微微撐開眼，看向自己心愛的人，坐起身來溫聲說道，“若兒，回去之後，等我熱孝一過，我便娶你爲妻。”
“嗯。”楚若歪着腦袋說道，“口說無憑，來吧，給我立個字據吧。”
見她這樣開玩笑，鳳無涯搖頭失笑，站起身來走向筆墨紙硯那裡，將一張紅色的紙張展開鋪在白紙上面，寫了一張合婚貼：蒼天爲證，山河爲媒，爲父皇守熱孝三年期滿之後，鳳無涯願意娶楚若爲妻，矢志不渝。
楚若看着他寫出來，饒有興致地將上面的墨跡吹開，笑眯眯地說道：“這下可好了，我有證據要賴着你了！”
“你這個鬼靈精的，非要拿這樣的玩笑來與我說。”鳳無涯寵溺地說道，見她將合婚貼小心翼翼地摺疊好並且揣進懷裡，笑着將她攬入懷中，溫存許久。
太陽出來之時，楚若站在高高地山頂上，勘測好風向和風力後，對鳳無涯開心地說道：“無涯，我們可以啓程了。”
就在這時，她眼尖地發現山腳下似乎有一羣影影綽綽的人在向上攀登着。楚若低咒一聲：“糟了！可能是紅日國的人到山上搜捕來了。無涯，我們趕緊捆綁好，到風箏下去！”
鳳無涯向下眺望過去，果然見到那些人身上的衣衫好像是紅日國官兵們日常穿的，當下也不遲疑，與楚若一同站在載人風箏下，捆綁後，準備就緒一起向下面衝去。
須臾，風箏藉着風力升上天空，越來越遠。
山腳下的官兵們很快就發現了這一幕，皆是十分納罕。
他們沒有看到風箏上綁着的人，還以爲是一個巨大的雕飛上了天空。
楚若的耳旁響徹着呼呼地風聲，初冬季節的風總是有些刺骨的。她半眯着眼睛對鳳無涯大聲喊道：“好冷啊！但是我們自由了！”
“對！若兒，我們自由了！”鳳無涯見她這樣開心，也揚聲附和道。
此時此刻，紅日國的皇帝軒轅流澈正站在高高的城樓上，俯瞰着城樓下的風景，心中也甚是思念楚若。眼角的餘光忽然瞥到一抹異常，仰起頭來看向天空中那一個碩大的風箏。
他眯起眼睛看過去，彷彿看到自己心愛的人正在漸漸離他遠去一般，莫名地有些心痛。軒轅流澈捂住胸口的部位，呼吸漸漸有些急促。他喃喃自語道：“楚若，你到底去了哪裡？”
可是，此時的楚若已經聽不到了，軒轅流澈更不知道，他看到的風箏上，便捆綁着他最心愛的女子。然而他最心愛的女子身旁，是她最心愛的男子——鳳無涯。
楚若和鳳無涯的雙眸中只能看到彼此，任何逆風也阻擋不住他們的相愛。楚若迷戀地看着鳳無涯，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便對鳳無涯有這樣熾熱的神情了。她由衷地希望，時間能夠從此停留下來，該有多好？
那樣，他們不必再害怕明天過後會有什麼危險和劫難，也不必擔心什麼月圓之夜……
湛藍的天空上，隱約可見一隻碩大的鳥在展翅翱翔。
沒人注意到它只是一個巨大的風箏，而且風箏身下還載着兩個人。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楚若和鳳無涯。
在選擇着陸點的時候，楚若犯了難，她有些掌控不住方向。她深吸一口氣，對鳳無涯說道：“無涯，看來我們要多在上面飛一陣了。好冷的天氣，受不了啊。”
說話的時候，楚若一直在顫抖着。十月底的天氣，讓在高空中的兩個人都感受到了寒意。
鳳無涯聞言，擔憂地看着楚若，溫聲說道：“若兒，我陪着你。等我們到了陸地上以後，先找地方給你取暖。”事實上，他也感覺到很冷，但終究是比楚若要耐寒些。“嗯！”楚若點了點頭，僵硬的臉頰勉強堆出一抹笑容，有些蒼白無力。
傍晚時分，他們終於找到一處遼闊的空地上，成功地降下風速，緩緩着陸。
剛剛下了陸地的兩個人，腳底下都有種軟綿綿的感覺，像是腳底踩了棉花似的。楚若接連蹦躂了幾下，搓着雙手哈氣說道：“總算是到地上了，無涯，我們先回洛陽城吧？”
鳳無涯走上前，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披在楚若的肩膀上，對她柔聲說道：“好，你說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
“嗯，我其實很想念家裡的親人了。你也可以回去看望一下新帝，對他交代一下你最近的去向。終究是兄弟，免得生了什麼嫌隙。”楚若地得體的說道，成功地掩蓋住了自己內心的擔憂。
她微微垂眸，真希望貞太后還活着，至少她還有機會問清楚鳳無涯到底是中了什麼毒或者症狀，真心要折磨死人了。楚若擡起頭悄悄地打量了鳳無涯一眼，心中輕嘆一聲，但願他每逢十五那日疼痛的症狀會消失掉。
二人在空地上找尋了許久，終於在穿過一片樹林後，找到了一戶農家。
楚若走上前溫聲問道：“請問裡面有人在嗎？有沒有人在？”
須臾，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嫗走了出來，她慈祥地看向楚若和鳳無涯，含笑問道：“請問你們找誰呀？”
聞言，楚若對她客氣地說道：“大娘，你好，我們是路過此處，暫時沒有棲身之地，可不可以在您這裡借宿一宿？”說着，她從手裡褪下一個上好的金鐲子，這是她在紅日國時，唯一佩戴的首飾，是皇帝軒轅流澈送的。倒不是說喜歡，而是爲以後的逃跑做應急之用。
事實上，楚若爲了方便逃跑，私下藏了一些銀兩，這次也一起帶着出來了。她不想在回答大奕皇朝後，身上還帶着紅日國皇帝送的東西，便當做人情遞給了老人家。
那老嫗本來不願意收取，只說是太貴重了。楚若含笑着說道：“大娘，您好心收留我們，這是理所應當的。反正我也不喜歡戴在身上，送給您就是了。這個拿到當鋪裡去當掉，能換許多銀子呢。”
“哎呀，真是太謝謝姑娘了。二位快請進來吧，別客氣。”老嫗樂呵呵地點了點頭，把他們帶了進來。
關好門後，老嫗笑着對裡面揚聲喊道：“老頭子，快出來啊，咱們家裡還貴客了！”
說話間，一個同樣也是頭髮花白的老人家走了出來，老嫗向他說了一下情況，他擡頭便看向楚若他們，笑着上前說道：“二位貴客好，請到裡面去坐吧。”
“老伯，您客氣了，我們打擾了你們平靜的生活，真是不好意思。”楚若頷首表示歉意，指了指身旁的鳳無涯說道，“這位是我的相公，他可以幫你們做農活的。我們只在你們這裡留宿一宿，明日一早就啓程回家了。”
“沒關係，我們老兩口也是清靜慣了，日子難免有些單調。平時有些路過的商客們偶爾也來這裡借宿的，不拘吃些什麼，我們老兩口都是十分歡迎的。只是別嫌我們寒舍簡陋就行，讓二位見笑了。”
“哪裡哪裡，老伯，是您太客氣了。”鳳無涯溫聲說道。
晚飯時，楚若和鳳無涯終於飽飽的吃了一頓，他們在山上都是沒有柴米油鹽的，只能靠烤山間的野味吃才能維持溫飽。
楚若吃得肚子實在受不了了，這才停下筷子，滿臉幸福地看向一直在細嚼慢嚥的鳳無涯。
她從前總是會笑話鳳無涯吃飯太循規蹈矩，鳳無涯卻說這是從小時候養起來的習慣，就連後來在軍中吃大鍋飯時，也沒有改過來。
老兩口看着楚若他們感情深厚的模樣，不禁想起了他們年輕的時候，也曾這般浪漫過。後來年紀漸漸大了，便只是奔着日子過了。
老嫗和顏悅色地看向楚若，欽羨地說道：“姑娘看起來很幸福的模樣，我這老婆子看着很羨慕呢。”
楚若聞言，不好意思地擡起頭來看了老嫗一眼，含笑說道：“大娘，讓您見笑了。”
鳳無涯擡起頭來看了楚若一眼，這才發現她剛纔是在看着自己吃飯的，不禁失笑道：“你心裡又笑話我吃飯很慢了吧？”
“唔，恭喜你，答對了。”楚若挑眉看向他，笑嘻嘻地打趣道。
飯後，他們二人守在炭盆前，輕聲細語地說着話。怕他們的煤炭不夠用，老嫗還特地來送了一次。
楚若含笑送走了老嫗，關上門後，又坐回炭盆前，看向對面的鳳無涯，向他問道：“無涯，今後你打算怎麼辦？是想做一個閒散的八王爺，還是繼續做軍中的大將軍？”
鳳無涯好笑地看向她，誠懇地說道：“你不是喜歡開茶樓嗎？我只做楚掌櫃的相公吧，退居你的身後，爲你保駕護航。”
“唔，貧嘴。”楚若掩脣輕笑道。
提起茶樓，她還真的想開一個茶樓了，那樣的話，每天都可以學習茶藝，還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不過楚若心中所想的茶樓跟古代裡的不一樣，正如她當初畫的那樣，茶樓分好幾層，最上面來個客房也是可以的。
這樣一來，不但投資加大，客源也會慕名而來的。好在現在的楚若最不缺少的就是錢，最想要得到的便是完完全全健康的鳳無涯。
她不希望鳳無涯出現什麼危險，哪怕真的有什麼難處，她也願意陪他一起走過。
只是，心裡總有種莫名其妙地不安，經歷了大風大浪之後，她忽然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就好像即將到手的幸福是那樣的虛無縹緲，轉眼便會消逝似的。
鳳無涯搖頭失笑，微微垂眸想了想，仰頭輕嘆道：“先回京再說吧，二哥當了皇帝后，我還沒有祝賀他呢。”
“嗯，好。”楚若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對他好奇地說道，“對了，無涯，依你之見，你手下的兵權，鳳傾天會收回嗎？”那次楚若跟鳳傾天分開之後，她是沒有把虎符交出來的，而且當時還讓鄭川帶着軍隊回到原本屬於鳳無涯駐紮的地方去了。
一般新君主上位後，多是收回許多兵權與政權，以求安穩的做皇帝。只是不知道鳳傾天心裡是怎麼想的，想來鳳無涯應該多少會了解他的兄長吧？
聞言，鳳無涯蹙眉想了想，對她說道：“我暫時也不知道的，二哥做了皇帝，終究會有些改變的。不管怎麼樣，我都尊重他的決定。他若是能善待黎民百姓，讓萬民安居樂業，不管他想要得到什麼，我都是不會覬覦的。”
“你能這樣想就好了，我也很爲你感到欣慰。我相信師父也是這樣認爲的，鳳傾天會是一個天命所歸的好皇帝。”楚若點了點頭，對鳳無涯溫聲說道。
翌日一早，他們便出發去往洛陽城。兩位老人站在門口熱情的相送，直到看不到他們的身影，這纔回去。
楚若一路上都很開心，有相愛的人陪在一起，那樣的感覺是難以言喻的。
她刻意將心中的擔憂都埋藏起來，爲的就是珍惜每一天好好相處的日子。
五日後，他們終於抵達了洛陽城。
洛陽城一片熱鬧的氣氛，好多小商販早早地就擺攤吆喝生意了，過往的行人也都精心地挑選着適合自己的商品，時不時地還會向小商販打價還價。
楚若帶着面紗時，便看到了她楚記商行的商鋪，有種榮歸故里的感覺。
不過，楚若跟鳳無涯從一進洛陽城開始，便直接先進宮去了。
御書房內，鳳傾天正在提筆作畫。
忽然，聽聞宮人來報：“啓稟皇上，八王爺帶着楚府的三小姐楚若求見。”
在鳳傾天登基之後，便把自己僅剩下的三個弟弟分別封爲王爺，也就是當初的六皇子鳳永和與九皇子鳳洛，還有八皇子鳳無涯。所以，宮人直接把鳳無涯稱爲“八王爺”了。
得知他們二人在一起，鳳傾天喜憂參半，他連忙站起身來，開心地說道：“宣他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