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亂子不可謂不大,淮陰侯府雖然廣闊,其中耳目卻多,這場血腥之事最終被定性成齊國侍衛欲獵殺燕世子的愛寵最終被其反獵殺,齊國大公子自然不會爲了幾個侍衛和燕國交惡,這事由燕國送上禮物致歉而落下帷幕,只是一時間衆人談虎色變,連淮陰侯府的侍衛走到踏雪院之外時也要繞遠三分,生怕成了世子愛寵的口下之食。
踏雪院內,商玦趁着朝夕午睡之時獨自到了暖閣。
不多時雲柘閃進門來,表情有些微的沉重,商玦眉頭一挑,“如何?”
雲柘搖了搖頭,“連夜派人去打聽了,齊國的下人之中沒有哪一個是叫江離的,齊國對死去的那幾個護衛也沒什麼特殊對待,就撥了錢銀安撫就罷了,也沒有人去懷疑什麼,至於長着一張好看的臉的話,姜驍身邊有個第一謀士,此人好男風,身邊養了兩個相貌出衆的少年,不過這二人之中也沒有叫江離的,更不會武功。”
商玦的面色便有些冷沉了下來,“難道不是齊國的?”
雲柘神色也有些凝重,“府中來的人太多了,各國各個貴族都有,公主雖然那般說了,可保不準被救的那個人存心哄騙公主也不一定,畢竟昨夜死的有兩人是那人殺的,若是真名字被人知道,恐怕會招惹來殺身之禍。”
商玦雙眸微眯,半晌微微頷首,“查不出就先放一放,所幸昨夜未出事。”
雲柘點了點頭,商玦還要吩咐,子蕁卻在外稟報道,“殿下,王管家來請您了,說是淮陰侯昨日與您說好要議事,現在請您過去呢。”
商玦聞言站起身來走了出去,見着子蕁朝內室看了一眼,“她呢?”
子蕁一笑,“公主還在小睡呢。”
商玦略一思忖點了點頭,“好,那孤先去一趟。”
子蕁連忙去拿披風遞上來,商玦又問,“可有說地點?”
子蕁忙道,“是在主院呢,今日青雲臺又有秘寶送出來,大多數的客人都去那裡了。”
商玦微微頷首,“那好,照看好她。”
子蕁忙不迭的點頭,商玦當即帶着雲柘走了出去,見商玦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口,子蕁輕手輕腳的進了內室,只見內室之中牀幃垂着,四周安靜的連一絲聲響也無。
子蕁不敢吵醒了朝夕,忙又轉身走了出去。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朝夕才醒來,子蕁忙進去侍候,一邊道,“公主,殿下被淮陰侯請去議事去了,也不知是爲了什麼,殿下走時交代奴婢好好照看公主。”
朝夕撐着牀榻起身,眉頭微微一皺,她當然知道洛舜華請商玦過去是爲了什麼。
朝夕下的牀榻直接走到了窗前,想了想去一旁將琴拿了出來擦拭,子蕁已經習慣了她日日擦琴,見此也不意外,只在一旁安靜侍立着,朝夕靜靜的擦完了琴,一邊將琴放回去一邊問,“今日青雲臺放出來的是什麼秘寶?”
子蕁早就知道此事,忙道,“今日放出來的是一把天鈞弓!據說此物乃是一百年前的洛家家主所造,能連發十箭,且射程還是最遠的,聽說當年帝國打南狄就是用的此物。”
朝夕點點頭表示知道,而後便不再多問,子蕁見此便去拿了調理的藥來,看着朝夕喝下,又將朝夕的眼睛敷上才退至一邊,到了如今,朝夕每日只用敷眼三個時辰便可,因是商玦不在,朝夕便躺在內室的榻上小憩,一邊聽子蕁唸叨着從府中下人那聽來的傳聞。
“公主,那個齊國大公子對宋國公主真是好啊,奴婢聽人說他們從小就認識呢,算是青梅竹馬的感情,到了如今二人成婚,實在是難得的典範。”
“那洛家二小姐被送走了,然後淮陰侯夫人就病了,奴婢雖然不喜歡那洛家二小姐,可聽聞陛下如今已經快五十歲了,那洛二小姐怎麼說都還是個小姑娘呢,說起來淮陰侯家已經足夠富貴,可是這洛二小姐的命運也和我們這些做奴隸的一樣不能自主。”
“唔,還有,淮陰侯世子這幾日和那位三公主走的十分近呢,您說淮陰侯是不是打算讓三公主給他做兒媳呢?若是能得一國公主下嫁,那淮陰侯府的榮耀就更高了。”
子蕁兀自碎碎念,不管朝夕答話或者不答話她都不受影響,朝夕也不覺煩躁,便由着她像個小麻雀似得嘰嘰喳喳不停,不多時,墜兒忽然出現在了內室入口,看着朝夕的方向道,“公主,外面有人送了封信來,說是洛三少爺有事找您……”
朝夕平靜的神色一動,當即直起了身子,“上面說了什麼,你拆開看看!”
墜兒上前將信拆開,凝眸掃過眉頭一皺,“三少爺請您去流風閣一見,說有十分重要的事要交代給您,是……是關於……關於大公子的。”
朝夕身形一顫,面色立刻凝重起來!
墜兒口中的大公子自然不是齊國大公子,她說的是朝暮!
子蕁雲裡霧裡,“流風閣?那位三少爺從前不都是來踏雪院找公主的嗎?”
朝夕抿了抿脣,“流風閣就在青雲臺旁邊。”
墜兒和子蕁對視一眼,都有些幾分擔憂,子蕁更是道,“公主,現在時辰也不早了,不如等殿下回來公主再去吧,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說話間朝夕已利落的下了地,她搖了搖頭,“拿我的披風來,墜兒和我同去。”
子蕁欲言又止,可朝夕分外凝重的面色卻讓她不敢多說什麼。
朝夕很快便穿上披風走了出去,墜兒在旁跟着,剛走到院門口卻又被侍衛攔下,這次是戰九城親自守着的,看她要出去神色便是一肅,“公主,殿下吩咐過,您最好留在院子裡。”
朝夕眉頭一皺,“我有急事必須出去。”
戰九城早有應對,立刻道,“好,屬下陪公主前去。”
朝夕心知這是商玦的命令,抿了抿脣方纔頷首,“好,你願跟着就跟着吧。”
戰九城眸色微鬆,看了看有些晦暗的天色給身後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他陪着朝夕一走,那人即刻便朝着商玦離開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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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玦赴洛舜華之請,所談之事也不過一個時辰就能談完,商玦本有意回踏雪院,奈何洛舜華定要請他同去青雲臺,商玦明白洛舜華打着什麼主意,本打算去青雲臺露個面便回去,誰料姜驍今日忽然起了攀談之心,昨夜纔出了那樣的亂子,商玦更有意查明白是否有個叫“江離”的人,便暫時留在了青雲臺,商玦極少和旁人交際,他一出現,立刻比那天鈞弓還要惹眼,一來二去少不了與人斡旋,不由得耽誤了許多功夫!
眼見得天色已晚,商玦並無意和這麼多人一起用晚膳,正打算離開青雲臺,卻見自家侍衛大汗淋漓的跑了過來,商玦見此眉頭一皺,不用想就知道一定出了什麼變故!
商玦走到門口,“如此急慌,出了什麼事?”
那侍衛看了看周圍,壓低了聲音道,“殿下,公主去了流風閣,是洛家三少爺有請。”
商玦眉頭一皺,“流風閣?這麼晚了去流風閣?”
那侍衛點點頭,“正是,屬下以爲您在住院,適才去主院尋您,來回耽誤了些功夫。”
洛舜華看到商玦出來便也跟了出來,他只聽到了“流風閣”三個字,不由高聲笑道,“流風閣?流風閣就在青雲臺之後!今日夜宴便在那閣中,殿下快請……”
商玦的一顆心頓時沉了下來,既然是夜宴之所在,洛澄心即便是有事要找朝夕也不會將她約在那裡,商玦神色一變大步便走,洛舜華卻在後追了過來,“讓洛某爲殿下帶路!”
洛舜華語聲極高,一下子吸引了其他人的主意,一時間再沒人攀談賞寶,都跟着往流風閣的方向走,稍稍落後些的段凌煙見着場面似笑非笑一瞬,“淮陰侯當真是恨不得給燕世子提鞋了,洛家的風骨被他丟的半點不剩了!”
段凌煙笑意翩翩,甚至沒有刻意壓下自己的聲音,一旁的淮陰侯府下人聽到她這話面色不由得一白,段凌煙不僅不尷尬還笑着看了那下人一眼,直將人嚇得魂不附體!
看着大多數人都走了,一旁跟着的五公主鳳念景不由道,“夫人,我們不跟着嗎?”
段凌煙笑一笑擡步往前走,“跟!怎麼不跟!我瞧着今日各家公子都來了,你們待會兒可要機靈些。”段凌煙說這話特意看了九公主鳳念依一眼,“特別是你!”
鳳念依聞言瞬時紅了臉,縮在最後不知道如何反應,鳳念景看着她如此就來氣,冷哼了一聲才頗有些遺憾味道的道,“可惜了,三姐姐傷了臉至今不能出門!”
那遺憾的味道太濃,反而有股子嘲諷的意思,段凌煙皮笑肉不笑的看了鳳念景一眼,饒是鳳念景頗有幾分心性都微紅了臉,段凌煙步伐嫋嫋的走在最後,搖了搖頭道,“你知道什麼,傷了臉或許還能因禍得福呢,你沒看見洛世子這幾日十分殷勤嗎?”
段凌煙和這幾個公主都沒有血緣關係,不存在偏幫於誰,這話一落卻叫鳳念景面色不好看,她冷哼一聲,“一個淮陰侯世子就叫姐姐高興了,真是枉費了王后教導我們!”
段凌煙深情興味,“這話回去了可不能當着你姐姐的面說。”
鳳念景微微頷首,正要說話,忽然聽到了一聲萬分淒厲的尖叫聲!
那尖叫聲來自女子,且叫她們萬分熟悉!
衆人此刻已經走出了青雲臺,走在最前面的洛舜華和商玦馬上就要到流風閣的門口了,就是這突兀的一聲尖叫讓所有人都停了下來,腳步剛一頓,隨風而來的血腥味就讓衣香鬢影的貴客們駭然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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