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前面的馬蹄聲便來到了跟前,對方六七個侍衛看到個小姑娘站在
墜兒走出馬車,站在了車轅之上。
墜兒眯眸朝前面看去,古老的氏族大都有族徽,而前面那馬車之前果然有個暗黑色的標識,墜兒眯了眯眸,轉身看來,馬車之中的朝夕讓人不曾睜眼。
“是……是段氏……”
若非有權有勢之人,怎會如此招搖跋扈?
“這是誰家——”
隨着喊聲,當即便有馬蹄聲和腳步聲響起,坐在車前的侍衛頓時慌了,他們馬車邊上配着兩個侍衛,且還是公主車馬,墜兒看着那侍衛模樣心頭一緊。
“去給我將人拖下來問罪!”
“是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竟撞了我們的車?!”
那侍衛意有所指的朝那馬車方向揚了揚下頜,口中的話還未出前面就響起了叫罵聲,這會兒大街上人跡稀少,那馬車前後跟着五六個僕從,叫罵聲一響,刺耳無比!
墜兒身子一頓,挑眉,“怎的?”
說着便要探身而回,可那侍衛面色卻是幾變,欲言又止的竟然十分緊張!
“殿下趕着進宮,不必糾纏,走吧。”
再仔細一看,不過是馬頭相撞,墜兒垂了垂眸。
墜兒皺眉擡眸看去,他們本靠右走在街市主道上,寬敞的大道哪裡會有馬車相撞之事,偏生右前方有一條岔道,而那和他們撞上的馬車,恰好就從那岔道之中橫出!
駕車的侍衛是藍新安排,此刻神色有兩分緊張的道,“和,和前面的馬車……撞上了!”
她急忙掀開車簾探出身去,“怎麼回事?”
墜兒雙眸陡睜,轉頭去看,朝夕卻還是閉眸養神的。
時辰尚早,朝夕話語落定便依靠着車壁閉上了眸子小憩,車輪聲吱呀不停,伴隨着街市上傳來的吵鬧聲,墜兒也靠着車壁凝神屏息,某一刻,馬車忽而狠狠的一停!
墜兒聞言眉頭微皺,到底不曾多問。
朝夕脣角微抿,“今日進宮,你便會知道了。”
“主子,您的意思是……”
墜兒從未見朝夕這樣笑過,此刻見着,雖則車中光線幽暗卻仍然讓她眼前心頭齊齊驚豔,然而驚豔之後,她直覺一股子涼意從腳底漫上來。
墜兒心頭一緊,朝夕卻忽然垂眸輕笑了下,“不僅不希望我早日嫁入燕國,甚至,根本就不希望我嫁入燕國,王宮中的這些人啊……”
“可不是每個人都希望我早早嫁入燕國的。”
墜兒疑惑,朝夕的神色便意味深長起來。
朝夕聞言卻搖了搖頭,“不必擔心……”
墜兒頷首,又隨即皺眉,“如此一來我們只怕會被動。”
“他們還知害怕,便是好的。”
朝夕脣角微抿,語氣深長,“天道昭昭,我雖有煞星的名頭,卻又哪裡值得他們如此急切,無外乎是因爲當年的事心裡畏怕罷了。”
墜兒眼底閃過凝重,“您如今身份不同,她們絕不敢輕易妄爲,只是暗地裡的手腳卻不會停,昨夜在前朝殿中,朝中氏族大都贊成儘快與燕國聯姻。”
今日進宮跟隨的只有墜兒一人,馬車之中朝夕的話幽然有餘音。
墜兒輕聲一語,朝夕收回視線倚靠在了車壁之上,她神色不動,眉頭卻微微一簇,“這已經是第二日了,想必想知道和不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主子,外面都安排好了。”
僕人們行完禮,朝夕的馬車便藉着微曦的晨光駛出了公主府的大門,寬闊的街道,執堅披銳來回巡邏的巡城兵,早起準備生意的販夫走卒,巴陵城彷彿剛剛睡醒的巨獸,正在一點點活動它鋒利的爪牙,而時隔十三年,朝夕第一次在白日看這座城。
公主府雖然獨立成府,可朝夕是有封號的公主,若是需要僕從,內府大可安排,可朝夕顯然不願再從內府要奴僕過來,藍新連忙頷首應是。
朝夕看向藍新,“既然已經在外建府,自然不敢麻煩內府。”
藍新眉頭微微一簇,“殿下的意思是……不走王宮?”
朝夕揚了揚下頜,“再去採買。”
藍新一愣,“殿下的意思是……”
府中白日看來又是一番光景,灑掃庭除的下人們見朝夕出來全都跪地大禮,卑躬屈膝好似真正臣服,朝夕面色無波的看了一圈,“府中僕從怕是少了些。”
朝夕掃過藍新恭敬的面容,點了點頭朝着府門走去。
“殿下,車馬已經備好,您請——”
關窗,拂袖,朝夕出來之時藍新帶着四個侍奴正在外等候。
“吱呀”一聲,雕工精緻的窗櫺在朝夕手中緩緩的打了開來,窗櫺一開,那若有似無的淡香忽然間撲面而來,白日曦光之下,昨夜月色之下見到的紫藍花樹如夢似幻的出現在朝夕眼前,微風徐過,朝夕的眼也跟着眯了起來,血夢依稀暗浮。
墜兒彷彿想到什麼,端着托盤茶盞默默退了下去。
朝夕行至窗前,吃藥,喝水,速來冷冽的面上並沒什麼表情,待喝完了藥,她一轉身之時忽然腳下一頓,又轉過頭去,看向那已經合上的窗櫺。
曦光微亮之時朝夕已經穿戴齊整,紅裙墨發,脂米分未施,哪怕回了蜀國,她也依然是鳳朝夕,墜兒端來溫水藥丸至窗前小几,“殿下,還有時間,您先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