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淮陰來消息了……”
雲柘眉頭微蹙着,將一封十分厚的信封遞了上來,商玦回頭看了一眼朝夕的方向,見朝夕在校場忙看練兵看的入神方纔朝着不遠處的議事帳走去,到了帳中,戰九城和龍野頓時站了起來,本以爲是商玦有什麼事要吩咐,卻不想商玦只對二人揮了揮手,“你們先退下。 章節”
戰九城和龍野對視一眼,二人都有些意外,然而卻沒多問的轉身走了出去。
雲柘站在門口守着沒動,只看着商玦將厚厚的信封打開,裡面的信不止是字,還有畫,雲柘遠遠瞧着有些奇怪,商玦卻越看眉頭皺的越緊,他一張一張的看完,速度極快卻又極其仔細,待看完最後一頁,他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個川字。
在雲柘的印象中,商玦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露出過這樣的表情了。
正在雲柘猜測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的時候,商玦卻一轉身拿着信箋走到了軍帳一角的火爐處,而後一張張的,將那些信箋全都燒了掉。
雲柘驚訝的張大了嘴巴,能讓商玦生出那般表情的,一定是很重要的消息,可商玦爲何看完之後竟然要燒掉?見商玦表情凝重,雲柘未敢多問,心底卻起了極大的疑問。
燒完了最後一張,商玦在原地站了一瞬才轉身往外走,“此事不要告訴夫人。”
雲柘趕忙應是,看着商玦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
自家殿下派人去淮陰必定是爲了探尋和夫人相關的事情,看來是探查到了一些會讓夫人傷神的事情了。
雲柘並未跟上去,而商玦徑直回到了朝夕身邊。
朝夕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發生何事了?”
商玦笑意從容,“是趙營來的軍報。”
朝夕點點頭,這營中雖然軍紀極好,可是重要的軍報還是不能在外面稟告的,剛這麼一想,朝夕鼻息卻又一動,“你剛纔燒了什麼東西?”
那議事帳中門窗關着,商玦燒完信箋多少帶了點菸薰味道,朝夕是素來在他身上聞到芙蕖清香的,由此這煙燻味一染朝夕幾乎立刻就聞出了不對勁。
商玦先低頭在自己身上嗅了下,“就是送來的軍報,是說趙軍佈防的,看完便燒了。”
朝夕點點頭沒多想,又擡手指向不遠處的校場,“燕軍之中各個都如此體魄強健不畏苦寒?我聽墜兒說,大冬日的燕軍還能下冰湖游水?”
遠處校場上,許多燕軍都脫了軍服赤膊上陣,這麼嚴寒的天氣,直看得旁邊人都覺得冷,商玦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然後才道,“燕國長年苦寒,這些士兵習慣了,不過冬日遊水只是一部分人可以,許多人真下了水也還是要生病的。”
朝夕聞言點點頭,商玦便替她理了理斗篷,“外面太冷了,我怕你寒症復發。”
朝夕搖搖頭,“不會,你此前教我的吐納法子我都在用,如今雖然不說修爲高深,可沒從前那樣弱了,不過你說我體內藏着的內力,我還是調用不起來。”
朝夕面生困惑,又下意識的吐納呼吸了一下,隨即她看着商玦,“什麼都感覺不到。”
商玦眸色微深,拉着朝夕的手朝蜀營的方向走,“要築基修爲非一日之功,自然是要好好修煉纔會有長足的進步,你不要急。”
“可是你說我體內有內力,我還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
商玦嘆了口氣,“我猜,多半是太公給你護體的,卻沒告訴你。”
朝夕蹙眉,“既然是太公給我的,怎不告訴我?”
“或許是不想讓你太過感激?”
商玦這麼一說朝夕也覺得有道理,而後心底的感激就更多了。
二人沿着主道往蜀營而去,雖然朝夕和商玦未舉行大婚之禮,可二人整日裡同進同出,儼然如夫妻一般,蜀營中軍將看到商玦過來,亦是十分尊敬,又在蜀營各處看了看,商玦硬是拉着朝夕回了帥帳,又不由分說叫來唐術爲她診治。
朝夕拗不過商玦,只好任憑商玦安排,沒多時,唐術便到了帳中,一番望聞問切,唐術果然還是開了方子,開了方子,商玦卻是要親自去拿藥,墜兒見之眸帶欣慰,“自從主子來了燕營,殿下可謂是緊張主子到了骨子裡。”
朝夕聞言微微一笑,她心底也覺得有些無奈,甚至還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一想,能有什麼不對勁的,一定是她多思多想慣了纔會這樣……
商玦跟着唐術到了他的軍帳,一進門,唐術便恭敬的站到了一旁。
商玦站在他面前問道,“我記得你爲她治眼上的毒的時候說過,說她中了烏銀花的毒之後是有人將她的毒逼到了眼睛處才保住了性命。”
唐術點頭,“不錯,殿下問這個是……”
“我隨便一問,你不必多想,我如今只想問你,假如夫人當初中毒的時候自己身體之中有高深內力,她能不能做到自己將毒逼至眼處?”
唐術微愣,顯然沒想過這個問題,可如今商玦既然問了,唐術便認真的思索了片刻,隨後他慎重的點頭,“殿下說的不無可能,可是自己逼毒萬分痛苦不說,眼周更是極其脆弱,自己逼毒至眼周要十分很絕之人才能做到,就好比自己拿刀割自己一般。”
商玦聞言面色越發冷沉,唐術下意識覺得不對勁,而且從商玦出了軍帳之後先到了他的大帳他便知道商玦是有話要問且不能讓朝夕聽到,這是爲什麼?
唐術精於醫術,可若說人情世故他卻不是那麼通透,何況這是朝夕和商玦的事,他有些疑惑,卻是不敢多說多問的,商玦並未立刻轉身出去,沉吟一瞬,他又看着唐術問道,“此前我曾問過你的,一個人或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的病狀,你仍然沒有辦法?”
唐術面上自責,“不瞞殿下,小人的確沒想出法子。”微微一頓,唐術又道,“不過……殿下可以問問家兄,小人記得家兄對此類怪異病狀很有幾分研究。”
商玦聞言眼底頓時一亮,對啊,唐術的哥哥唐仁,他怎麼將他忘記了。
商玦點點頭,正要轉身出門,卻又看到了唐術手中的方子,“還是先去拿藥——”
唐術應聲,忙去照着方子撿藥,商玦等着,拿了藥之後方纔往帥帳的方向走,不多時看到雲柘,趕忙吩咐道,“快,送信回燕都,讓唐仁過來一趟。”
雲柘聽着微訝一瞬,營中有唐術了,怎麼還要叫唐仁?
這麼想着,還是立刻送消息回燕都。
商玦回到帥帳的時候朝夕正伏在他的書案之上看一本兵法謀策的書,聽到腳步聲擡起頭來,“堂堂燕國世子殿下去幫我拿藥,真怕燕國的將士們知道了對我有意見。”
商玦走到書案之後,一把將朝夕抱到了懷中來,“有意見?他們敢有什麼意見?”
朝夕眸光微轉,“比如說我蠱惑君心這般之類……”
商玦低頭,在朝夕耳朵尖不輕不重的咬了一下,“你難道沒有蠱惑君心?”
朝夕身子輕顫的笑開,偏着身子避開他,眸光一轉看向案上擺着的兩份地圖,“趙軍要在這兩日開戰了?”
商玦點頭,“是,不是明日就是後日。”
說着又道,“即便他不打,我也要打,咱們已經在軍中過了一個年,我可不想在軍中過第二個年,咱們爭取在夏天來之前結束這場戰鬥。”
朝夕點頭,還未說話,外面雲柘又道,“殿下,趙營那邊來消息了。”
“拿進來!”
商玦應一聲,雲柘大步而入,“殿下,是去聯繫十公主的消息有回覆了,這是十公主親筆寫的信——”
商玦接過那信封打開,和朝夕一起看,剛看了一瞬,商玦的眉頭先皺了起來,“她信不過我信不過燕軍,卻是讓你親自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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