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利相死,今次孤便與你同生共死一回。”
商玦的話波瀾不驚,聽在朝夕耳中卻猶如悶雷震耳!
同生共死?世上會有人願意和她同生共死?!
世人總是習慣隨意許諾,若一不小心當真,就會釀成不可估量的後果,商玦此刻這四個字在她聽來簡直是笑話!而她,亦絕不會將性命交到別人手上!
在她的世界裡,從來只有各憑本事各善其身!
而她以爲,商玦在這一點上想的和她是一樣的。
身處權利巔峰之人總不喜讓別人來影響他的生死,他在外雖有神佛之名,可她卻不認爲他是大慈大悲的救世主,他是懷着怎樣的目的說出此話?!
這心思一出,朝夕下意識便掙了掙,商玦眯眸看過來,眼神帶着看透一切的洞悉,“既然知道是天羅地網,就不要存自己去闖的心思,果然聰明的過了頭就是愚蠢!”
商玦話裡並沒有多少怒意,聲音卻沉冷了兩分。
他看透了朝夕不遠在這樣危險時刻與他同心的心思,卻不曾怪她,反而,還教她,他這話換個說法就是,前面是天羅地網,你又獨身一人,而我這裡有人手你何不利用我?
商玦握緊了她的手腕,鐵箍一般的不曾放下。
朝夕心頭微窒,隨即漫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商玦步伐穩健的帶着她走在前,從她的方向看過去,恰能看到他俊美的側臉和寬闊的肩背,他是真心的?!
朝夕這心思一出心中便存了疑慮,因爲這和她固守了十六年的想法背道而馳。
朝夕沉默,商玦卻早已習慣她如此,卻是見不得她擰眉多想,率先打破了沉默的問道,“你今日出來是臨時決定,連孤也是昨夜才知,而今次卻有如此多埋伏,眼見是早有預謀,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的人就那麼幾個,你想必知道了幕後之人是誰。”
朝夕來南葉寺之時爲了祭拜亡母,這事只有商玦知道,而商玦不可能告訴其他人,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記得今日是個什麼日子,早早就料定她會出府,所以纔在她身上下了追蹤香佈置了這一場刺殺,這樣多的殺手傾巢而出,看來是想一舉將她了斷在此!
那些人知道她在這個日子出府不奇怪,可商玦又是怎麼知道她來了此地呢?
他剛纔說今日特殊,原來他知道的比她想象之中多得多!
朝夕深吸口氣,“這些殺手比一般江湖組織更爲有序,多半是出自朝堂,而那朝堂裡頭,想殺我的人實在很多。”
“可能一次調動這樣多的人只有一個!”
商玦話語沉穩而篤定,朝夕不由又看過去,商玦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後山常年無人行走,道路崎嶇雜亂,再加上整個冬日的積雪都在,越走雪越是厚,高聳入雲的樹冠連綿成片,將暮色時分唯一的光線遮了大半,朝夕一行人根本就像在夜色之中行走,沒走多久,寒風皺起,天邊陰雲翻滾,一場大雪即將到來!
從山頂下到了半山腰,雲柘忽然從前頭返回。
“主子,前面有動靜。”
商玦步伐一頓,“他們有多少人?”
“左前方的密林有百人,右手方向不下五十。”
商玦回頭看了朝夕一眼,“走哪裡?”
這是商玦第二次問她的意思,朝夕心底愕然不已,面上卻是一派平靜。
她擡頭望了望天色,“暴雪要來了,今日是回不了淮陰了,走右邊,入南葉山深處,能殺則殺,能甩則甩,今夜怕是要在山中留一夜。”
南葉山並非只是一座孤山,而是一片連綿起伏的山嶺,南葉寺坐落在第一座山峰之上,再往南,還有七八座山峰佇立,那些地方都是人跡罕至之地,若來的是江湖殺手或許並無優勢,可既然來的是朝堂鷹犬,這種情況複雜的山林顯然對他們限制極大!
商玦點了點頭,看向雲柘,“走吧!”
雲柘不知想到了什麼竟是欲言又止的看着商玦,商玦眉頭微皺,他才一轉身沒入林中探路去了,商玦轉身看朝夕一眼,“累嗎?”
朝夕搖搖頭,“還好。”
商玦頷首,又拉着她往林中深處而去。
朝夕卻看着商玦一直拉着她的手萬分不解……
敵人的織網圍的很密,且深山中太靜,又是常年無人之地,只要是人走過,難免不會留下痕跡,雲柘在前探路尚未走出一里地,敵人的冷箭已經帶着殺氣而至!
“大人,前面發現了痕跡!”
“西南方向,追——”
帶着內力的渾厚之聲在林間遠遠傳來,安靜被打破,霎時間,幾乎四面八方都涌起了殺氣,商玦將朝夕往懷中一帶,攬着她的腰身提起了內力,他們一動,身後的追蹤更是急驟,商玦攬着朝夕,給前面雲柘的方向遞了個眼神!
雲柘收到指示,頓時對其他人打了個手勢,其餘三人腳下一停,隨即如幽靈一般四散開來,他們四人沒入林間,商玦卻帶着朝夕停了下來,這一停,沒一會兒便看到了數十黑衣人出現,黑衣人們終於追到了目標,腳下也是一頓,看着商玦攔着朝夕翩然而立一時卻不敢靠近,沒有人面對死亡之時還能如此坦然,除非,他們有把握不死!
“弓箭手準備!”
這是一個小隊,領頭那人一下令,身後十人都舉起了手中弓弩,“咔嚓”幾聲機關響動,同時都對準了朝夕和商玦!
眼下幾人所站在一片密林之中,尤其商玦朝夕身邊皆是合抱古木,而那十多個黑衣人則是站在一處凹地之內,四周是山丘厚雪和參天古鬆。
“殺了他們!”
那首領話音剛落,十隻弓弩已寒光齊射!
眼看着朝夕和商玦做了活靶子,可就在劍尖即將傷人之時商玦卻動了,他身形一閃便入了身邊樹林,因爲速度太快,竟然在原地留下了殘影一道,箭矢刺破殘影直釘在地,商玦和朝夕卻是不見了,那頭領目光一沉,“追!”
一字剛落,忽然有四道勁風從四面八方射來!
山丘之後,樹梢之上,四個方向四個點,不停變位,箭無虛發,慘叫不止!
那頭領避過一記冷箭回頭再看,身邊兄弟已倒下了七八人,正要沒入林中躲避,可一轉身便對上了一雙森寒的眸,雲柘連讓他叫出聲的機會都沒有便將長劍刺進了他的胸膛,血沫噴涌而出,那人雙眸大睜的欲要反抗,身後卻又再中一劍,一回身,他背後是三個身着玄色短打的烈火騎侍衛,和一地沒了聲息的屍體!
腳步聲響,商玦帶着朝夕從林中緩步而出,看了看滿地的血腥面色平靜。
他轉過身來看着朝夕,“想不想玩個遊戲?”
朝夕挑眉,“什麼遊戲?”
商玦彎了彎脣,看着雲柘道,“搜身。”
雲柘頓時明白了商玦的意思,拔出長劍,那首領立刻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雲柘彎身上前,在那首領身上摸索一陣手中立刻多了幾個發信號的煙筒,他朝商玦看過去,商玦對他點了點頭,雲柘亦頷首,而後便和另外三個烈火騎侍衛走到了一起!
他將那信號煙筒每人分發一個,而後四人忽然轉身向着另一個方向御風疾行,瞬間便不見了蹤影,朝夕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由轉身看商玦,商玦目光在這四周掃了掃,忽然將目光落在了不遠處山丘頂上的一顆合抱古鬆上!
他又將朝夕腰身一攬,內息一提便帶朝夕躍身而起,朝夕被失重感擊中,再次定神的時候人已經到了那樹冠頂上,再未說話,幾十丈外的松林之中忽然有一道黃色的焰火升空,“咻”的一聲,將天邊的烏黑陰雲都照亮。
距離裡的太遠,朝夕並看不清那處到底發生了什麼,可不多時便能聽到打鬥聲,沒多時那聲音就停了,又過了片刻,在距離那處幾十丈外的另一處又有一道焰火升空,這一次打鬥聲響起的格外快,持續的時間也長,最終還是悄無聲息的停了。
“我們都不喜歡被追逃的滋味。”
“既然如此,就由自己做獵人!”
商玦話音剛落,“咻”的一聲又有焰火升空,自然又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一處,朝夕挑眉,看着即將落下的夜色道,“這樣的遊戲,我喜歡。”
話音剛落,本就烈烈作響的寒風忽然變大了,沒多時,雪粒子變作了雪片兒紛揚而落,同一時間,又一道焰火升空,朝夕伸手接了接雪片兒,“要天黑了。”
商玦擡了擡下頜看向不遠處的密林,“天黑,獵人可以更方便的獵殺了。”
這話一出,他忽然皺眉看向西北方向密林邊緣,那裡是南葉寺那座山峰的所在,離得這樣遠,他卻發覺了一股子存在感極強的內息再朝他們的方向靠近,同一時刻,一羣飛鳥的影子從那處林間驚飛而出,似乎,來的有不少人……
商玦轉眸看朝夕,這一次,來的又是誰呢?
朝夕也注意到了那裡的動靜,她面色如常,只是將落滿了雪片兒的掌心一收,忽然又問起了早前商玦不曾回答的問題,“殿下如何知道今日是我孃的忌日?又怎知我在南葉寺?”
商玦一默,“有心自然會知道。”
心?且不說商玦抱着的是什麼心,有一點他就無法解釋。
朝夕挑眉,“此事乃是旁枝末節似乎無關大局,而且,世上知道我在南葉寺供奉了我娘牌位的人不超過三個,殿下又是從何得知找了過來?”
朝夕問的篤定,一雙漆黑的眸沉沉落在他面上!
商玦抿脣,本要開口說什麼,眉頭卻忽然一皺!
微不可查的破風聲忽響,他一把攬過朝夕腰身急退,三隻冷箭堪堪擦着他們肩頭飛了出去,殺意來的悄無聲息,爆發時卻勢若萬鈞,商玦身影閃躍,可身後的冷箭卻未停,同一時刻,他們所處四周皆響起了兵器出鞘的鏘鏘聲!
朝夕眸色一凝,“來的好快!”
敵人能來此處,看來是他們的遊戲已經被敵人看破,然而這樣的速度,還是叫她有些吃驚,看來這纔是次次刺殺的主力!
商玦身如幻影,衣不沾雪,那短箭更是連他的衣襬都挨不着。
他閃身將朝夕帶至一處古樹之下讓她站穩,白月忽然從林中鑽了出來,護衛似的站到了朝夕身邊!
商玦看着白月出現滿意頷首,理了理她的衣襟漫聲道,“他們被血腥味吸引!”
說完這話他轉身,將朝夕留在樹下直朝着後面蝗蟲一般出現的黑影迎過去,朝夕站定,目光定定落在商玦寬肩長臂的背影之上,她抿了抿脣,緩緩地將藏在袖中的寒蟬握在了手中,眼看着他就要走遠,忽然幽聲冷問,“那你呢,你又被什麼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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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來啦二更來啦~大家都在好奇玦玦被什麼吸引,然而……窩並不會劇透\(^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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