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條黑影跳下牆頭,交頭接耳了一番,分別往三個院落散去。
一刻鐘後,幾人陸續回來,相視間,皆搖頭。不一會,最後一人扛着一人也回來了。幾人互視一眼,眼露喜色,上前相迎。
“找到了?”一人問道。
“沒有。不是有個女證人?小的,瞧她像,打暈扛來了。”那人答。
“好,先走!”
“何不下點藥,毒死他們,栽在山賊頭上?”那人眼露兇光。
“你帶藥了?”問話之人沉吟一息,問道。
“蒙汗藥!”
“有何用?別打草驚蛇!先走,一會巡邏的要過來了!”幾人迅速向牆角而去。
來到牆角,有人戒備,有人向牆上拋出鐵鉤。那扛人之人,轉身戒備時,肩上之人的頭不小心撞到旁邊人身上……
女人幽幽醒轉過來,只感覺胃中一陣翻嘔,腦中立刻警鈴大作,尖叫聲霎時衝口而出,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有刺客!”隨着尖叫聲響起,院中有人大喊,隨即腳步聲紛雜傳來。
扛她之人瞬間渾身僵硬,轉瞬就若扔燙手山芋一般,將其拋在了地上,反手摸出了身上的短刀。
一人上前來,一個手刀又將女人打昏,扛在肩上,說道:“快上去!”
“在那!”
“賊人哪裡跑?”呼喝聲相繼響起。
那重扛起女人的刺客,手剛摸到繩索,火把與腳步聲就越來越近了,他只得又丟下女人。
“殺了她!”先前扛人的人說着就舉着短刀砍過去。
“叮”一聲響,他的刀偏向了一邊。
“別管了,逃命要緊!”
說話間,他被同伴一扯也摸上了一根繩索。將要爬到牆頭時,他身上手上連中兩粒石子,差點掉下牆去,幸得同伴相助,終於爬上牆頭,又迅速跳下,逃走了。
“大人,屬下已派人去外面追了。”巡邏弓兵的頭領,見沈大人披着衣袍疾步走近前來,忙上前彙報道。
沈大人點點頭,說道:“將人弄醒,送回西院!”
“人怎麼樣?”呂同領着幾人也匆匆過來了。
“沒扛上牆!”沈大人望着他挑挑眉。
“屬下該死!”他領來的幾人跪下請罪。
呂同摸摸鼻子,解圍道:“算了吧,廣德,高度警惕了這麼些天,是人總有閃神的時候!”
實在是,剛纔他也睡得很沉。
原來每晚除了巡邏之人,西院這柳姑娘住的地方,都有人暗中守着,只是沈大人信任的新人畢竟還是人數不多,初一等人又全部派了出去。輪番地警守,強度太大,總免不了有疏忽。
“不幸之萬幸,人擄走事小,若是將你我迷倒,殺之後快……”沈大人揉揉眉心,嚴肅道。
衆人聞言面上俱是一凜,繼而垂頭不敢言語。
……
“如此,總歸不是辦法,想不到不得已將她牽扯進來,如今倒成了一個雞肋!初五不是找了兩座宅院嘛?一座宅院關着那庶子與那真正的人販子,不如將她送去另一座宅院,讓廚房陳大嬸派個信得過的人服侍她就是了!”兩人回到正院沈大人的臥室後,呂同說道。
沈大人沉吟片刻,說道:“有一個地方,可送去。”
……
具體要將這雞肋柳姑娘送去何處,柳姑娘不知道,此刻她的心情也是五味雜陳。
自從她作爲證人爲衆人所知曉後,這半個多月來,她知道的這都是第五次了,不知道的還不知有幾次。
雖說那沈大人派人保着她不丟命,可是,她如今根本沒法靠近他,也沒法靠近那呂公子,連那長得順眼一些的小廝小竹也不知去了哪裡。
如此耗下去,她往後要怎麼過?
她本想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想來總能引起那兩個男人的關注,但腦中浮現那沈大人冷漠的面孔冰冷的眼神,她又不敢去冒這個險。
難道她的一輩子就再也沒有希望了嗎?只等着這邊案子告一段落就被送回那似狼窩一般都柳家?
她有辦法打動老太爺,留她一條性命嗎?哪怕隨便送給誰爲妾?
想到這裡,她打了寒戰,曾經即使在嫡母面前做低伏小,也謹記姨娘的告誡,內心保有一份驕傲的柳曉曉,竟然要落到被人隨意糟賤的地步了嗎?
……
半夜在巡檢司發生的這些事,外人並不知道。
卯時五刻時,江寒與芸娘姐妹倆領着小安和多多狗,賣完包子正往回走。
小安還是如昨天一般裝扮,顯然今天他心情很不錯,難得現出小男孩該有的活潑,逗着多多狗在前面追追跑跑笑笑。
芸娘今日也吸取了教訓,將自己手臉脖頸除了手心手指外都摸了灰,又學着小安,將眉毛畫粗,終於看起來平凡了少許。
今日,江寒沒有像昨天一般冒冒失失地將她再丟在人堆裡,而是從頭到尾陪着她一起。
“我覺得剛纔那位徐大哥說得不錯,咱們的包子一直是這個口味,讓人一吃就知道是江家大包,可是若一直只有一個味道,確實是會讓人膩味的!”兩人走出飲馬街,往北迴家的路上,芸娘忍不住說道。
今天一切都很順利,她心態與狀態都變得大方不少。
“嗯,確實,你今天也在家想想,明天咱們就增加兩個品類試試看。”江寒點點頭,說道。
原本酸菜臘肉包也只是因爲沒錢,拿現有的材料創出來的,如今不一樣了,也到了試着改變的時候了。
常變常新,有招牌的東西也要不斷有新的東西加進來,現代那些像肯德基之類的快餐連鎖店就常這樣幹。而且招牌的東西也可以多一兩種。
想到這裡,她又道:“我瞧着端午節也要來啦,糉子你會包吧?咱們最近也做一些賣賣試試。等到端午真的來的時候,咱們的招牌打出去了,搞不好會有那來不及做糉子的人,過來找咱們訂貨。”
“說到訂貨,我瞧着今天又訂了六十個包子出去,這樣的訂貨咱們若是能再多一些就好了!我瞧貨棧那邊訂的多,碼頭那邊卻是很少,這是爲何?”芸娘問道。
“因爲碼頭的流動性太大,有些人今天有活幹,明天不一定有,都是窮苦出身,沒活幹捨得花錢吃包子的少。也就是咱家包子做得大也實在,否則賣兩文一個誰要啊!”
“固定的地方?那……不知道別的街上的鋪子裡可會有人訂……”芸娘思索着嘀咕道。
“什麼意思?”江寒定住步子,看向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貨棧那邊穩定,街上的各種鋪子也穩定啊,總要吃早飯,也不知可會有人似貨棧的夥計幫工一般有需要……我只是突然有此想法,不一定對……”芸娘羞澀地說道。
她雖是養在閨中的大小姐,身上少不了古板思想,但畢竟是商戶人家,對於生意雖沒有開拓勇氣,一旦開始去做,倒也會有些潛移默化的想法和感悟。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雖然街上的鋪子上工時間晚一般都會在家吃完飯再出工……但我們利來茶館邊上那些包子點心店生意也不差!說明是有需求的……”江寒興致勃勃地看着芸娘,說道,“今天,我就先在西霞街上,瞅空挨家鋪子問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