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竹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緊緊握住了折火的手,開口道:“嫂嫂,你聽我說,你現在失血過多,使不上勁是正常的,我要馬上去一趟天宮採一株蓮靈草,你吃了蓮靈草便能恢復體力生小筍兒,我一定,一定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至多半個時辰,不,我一定趕在半個時辰前回來,嫂嫂,你等我回來,萬萬不能睡了過去,可以嗎?”
折火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雙眼溼紅,視線微微迷濛着點了點頭。
只有她還有一口氣在,她便能撐下去。
死,也要撐下去。
秦竹差點掉了眼淚,可是她知道此時絕不能哭,她怕會讓嫂嫂失落,會讓嫂嫂失去信心。
秦竹給折火又施了針,儘可能地讓折火能一直處於清醒的狀態,這才馬不停蹄地上了天宮。
不能睡過去……
再怎麼着,再痛,再沒有力氣,也不能睡過去……
折火的腦子裡嗡嗡地,只剩下了這樣一個信念。
無論如何,都不能睡過去。
她軟軟無力地垂着眼皮,微微睜着的眸子泛着朦朧水霧,她看到高隆的腹部還在劇烈收縮起伏,她連呼吸都有一陣沒一陣的喘不上氣來,卻還是緊緊地攥住了身下的被褥。
可是,小傢伙卻似乎更急了,死活要出來,彷彿也知道再不出來便要死在裡頭了,兩隻小腳丫子踢蹬着往外頭擠。
“小筍兒……你再等等……”
“等孃親有力氣了,再出來……”
“你別怕,孃親會讓你……健健康康的,出世,你再等等孃親,好不好……”
折火呼吸顫慄,流着淚這樣虛弱疲軟地說。
她覺得自己實在沒用,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要遭受到她的連累,現在連小筍兒也保護不好。
她央求上蒼憐憫她的孩兒,莫要讓她辛辛苦苦懷了五個多月的孩兒有事。
她的小筍兒啊,她細心呵護着,視若珍寶的小筍兒,不要有事。
折火在這樣壓抑又絕望的氛圍中強撐着,她要等到秦竹回來,秦竹很快,很快便會回來的了……
可是,折火在痛得不省人事的過程中,卻又感覺到屋子裡的氣溫驟然急劇上升,起初她只是感到熱,漸漸的,越來越悶熱,竟忍不住嘶啞地咳嗽了起來。
折火攥住手指,吃力地睜開了眼睛,緩緩地轉動眼珠子,轉頭,望了出去。
窗門外,火光四濺,隨時要吞噬了這間屋子。
折火的瞳孔驟然被那逼近的火光的吞噬。
折火呼吸劇烈一抖,着火……着火了……
不,不可以……
她不能死,小筍兒更不可以死。
她也不能眼睜睜地讓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將她活活燒死。
更何況,小筍兒還未出世!
折火本就痛到難以動彈,可她知道她不能再坐以待斃,即使再痛,她也要爬出去。
折火抓着牀櫺,垂死掙扎一般的,一點一點地挪移,好不容易勉強下了牀,卻已經是渾身冷汗,可剛下了牀,她渾身虛軟,整個人一下子倒了下去,儘管下意識護住了腹部,卻還是發出壓抑而淒厲的痛聲,渾身都在抽痛,饒是如此了,還拼命地往前爬着,她感覺得到,火勢越來越大,她劇烈的咳嗽,嗆得滿臉淚水,那樣地努力,卻怎麼也爬不過去。
太遠了,平時走出去只要十幾步,可此刻,每一步,她都要挪上好半天,她爬不過那熊熊燃燒的大火。
折火又絕望又悲慟,哭得不能自己,不知道爲什麼會遭受這樣的罪……
“小筍兒……孃親對不住你……”
她爬不出去了,但是,她要趁火勢沒徹底吞噬了她之前,把小筍兒生出來。
哪怕,付出,她的性命,也要護小筍兒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