齧齒科果然在我一次一次的碾壓中成長了,居然想得到這種辦法來對付我。()
我說:“你這又是何必呢,這樣算來,對你們而言就是痛苦的平方了。”
“齧齒科”冷冷一笑,說,“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大不了玉石俱焚。”
我說,“你不要以卵擊石了,我說過的,你於我永遠棋差一招。”
她說,“哦?是麼,那就走着瞧吧。”說完,齧齒科揚聲喊了句,“藍藍,送客。”話音一落,我就看見一個剃了個男人頭的高個子女人磨着兩把菜刀出來了。
我見勢不妙,立馬溜了下去。
這次談崩,殊不知齧齒科又醞釀了一個更加惡毒的計劃。
當晚,我的手機上收到了一條通告。
是以前羣頭髮我的,大一暑假去影視城跑龍套認識的那個羣頭加了我號碼,有羣演通告羣頭都會短信羣發,每個月總能收到幾條。雖然很久沒去了也不會再去了我還是會去瞟一眼,看看近來有什麼新戲在拍。
看到這條的時候我震驚了。
這***是什麼通告?
今明兩天砸場需要大量羣演,角色很多,價格從優,現需要角色:村婦一名,年齡60-70歲,頭髮花白,160cm以下,喪葬公司經理一名,戴眼鏡,不留鬍子。演戲要好,年齡30-50,廣場舞大媽:45-60,體型微胖……以上角色都是有詞的,200元一天,條件合適的可將照片資料發到1310144**6@qq。。另外還有些沒詞的,時間很短,50起步,包水包飯。能來的編輯名字+年紀+男女到1881742****強子報名,我回復地址說明報名成功了。
本着試一試的心態,我回復短信報名,五分鐘以後,強子回我一個地址,我一看,地址居然在我們小區門口?
第二天,在我差不多把這件事情忘記的時候,有人摁響了我家的門鈴。
我一看,是個阿婆,穿得好像上世紀舊社會時的長工,反正那種衣服很多年沒有見過了,提着個籃子,還圍了個藍色的圍兜兜,阿婆上前揪住我說:“你還要唱到什麼時候啊!都怪你!聽了你的歌,俺家老母雞都嚇得生不出蛋哩!”
我一頭霧水:“所以您找我是幹嘛呢?”
老太婆義正言辭的說:“俺……俺要您給俺的雞付精神損失費……”
送走了阿婆,沒過多久,一個穿深藍色西裝,戴紅色領帶的男人再次敲開了我的門,畢恭畢敬給我遞了張名片,我還以爲是推銷保險的。剛要推辭,那人說:“先生您好,我是xx公司的,聽了你的歌聲我很感動,您的嗓音有種獨特的感染力,催人淚下,我們需要尋找的就是您這種嗓音。請問,你有興趣來我們公司工作麼?”
什麼玩意兒?我再次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我怎麼沒聽過你們公司?旗下有哪些藝人?”
“哦,我們公司是做喪葬一條龍服務的。”
“那你找我幹嘛?!”
他說:“那個哭喪的上個月離職了……”
今天是見鬼了麼?我們門外還有一道鐵門,一般都是鎖着的,連快遞都進不來,這些稀奇古怪的人是從哪裡鑽進來的?等等,村婦阿婆,喪葬公司經理,我們小區……我好像發現了什麼,拿出手機找到昨天那條通告,那下一個,是不是要輪到廣場舞大媽了?
又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我的門果然再次被敲響,打開門,門口赫然站着一位又矮又胖的廣場舞大媽,穿着一套廣場舞的道具服,我一看,這tm還叫微胖?壯得跟一堵牆似的,要我說這羣頭的腦袋也跟被槍打過了似的,讓他找這個角色,說是廣場舞大媽,就果然讓人家穿一套廣場舞的衣服出來,這不還沒到跳廣場舞的時間麼,誰大中午的穿個廣場舞的衣服滿世界亂晃啊,還特麼在腰上繫了個紅綢,就跟要去划龍舟似的。
好傢伙,原來在這兒等着我呢。
我知道這幕後的某人一定正藏在附近悄悄的看着我呢,不如就將計就計?
不知道,給這個大媽又配了什麼詞呢?
我望着她似笑非笑的開口,“您找我有事?”
“你們這裡是個樂隊是吧?是這樣的,我們社區裡過段時間會有廣場舞比賽,我現在在幫我們組找曲子,我那天經過你家門口的時候聽見你們在彈的那個曲子不錯,是什麼歌啊?”
我有些意外,說:“自己隨便寫的。”
“噢?自己寫的啊!”大媽驚訝道,看我的眼神立馬就不一樣了,嘖嘖道,“小年輕不錯。不錯。”
我嘿嘿一笑。又覺得意外,這是,拿錯劇本了?
大媽媽一臉殷切的望着我:“那那個,到時候能在我們組跳的時候來現場幫我們伴奏嗎?我就喜歡你們的歌,她們都跳那什麼小蘋果,天天跳都跳爛了,有你們給我們現場伴奏,我們組肯定能拿冠軍的。”
“額……”
這又是什麼鬼戲碼?這大媽話說得那麼好,我都不好意思拒絕了,難道真的要拿我的歌去給她們跳廣場舞,還要我們親自給她們伴奏?
這畫面想想就覺得好可怕。
“這個……”我說,“我們的歌好像並不適合跳廣場舞吧。”
“哦,小夥子,忘說了,這個我們會給你們錢的,給我們伴奏一場收多少錢我到時候跟組裡去申請,不要太離譜就行了。”
我說:“阿姨,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是真的不適合。”
大媽說:“你在懷疑我的眼光咯?”
我說:“這也不是,我們的歌有人喜歡,我們也是很高興的,這……”
話還沒說話,就被大媽冷冷打斷,大媽的臉立刻放了下來:“那就是看不起我。”
“這,這真不是,哎呦……我真不知道該跟您解釋這個事情,我們唱的是搖滾,和你們的廣場舞是格格不入的,我們……”
“你們本來就是給別人唱歌的,找你們來,適不適合是我們考慮的事,哪有給錢還不願意唱的人?”
我說:“這不是給錢唱不唱的問題,請尊重音樂好麼。每種風格的音樂,有它不同的場合……”
“那你就是覺得我們配不上你的音樂,給我們這些跳廣場舞的大媽伴奏委屈你咯!”
我竟無言以對,愣在當場。
“哦喲喲,不願意就算了,就這樣吧!”大媽媽揮了揮手,轉身走人,邊走的時候還嘖嘖道:“哎呦呦,小夥子不要太傲……”
怔怔的我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回過神來,後來才反應到這大媽只是對方爲了碾壓我請來的羣衆演員。迄今爲止,這個大媽的演技是最好的,把我都不知不覺帶進去了。
可是,明明知道是假的,爲什麼感覺這麼心塞呢?
我以爲大媽已經是終極版了,沒想到大招還在後面。
通告不是都寫了麼,需要大量羣衆演員,難道那些“大量”都鴿子了?
等到第二天的時候,那些“大量”果真粉墨登場了。
大清早,我們就被一羣鬧事的“羣演”包圍了。
一行浩浩蕩蕩的三十多人都圍在了門口,前面的幾個舉着條幅,拿着喇叭,上面寫着幾個血淋淋的大字“還我清淨!”還有人提着一籃子臭雞蛋和爛菜葉子。紛紛朝我們的門上砸來。
“還我清淨!還我清淨!還我清淨!”外面的人晃動着條幅,慷慨激昂的喊着,喊聲震天,一時,臭雞蛋和爛菜葉子滿天飛。
還沒搞清楚情況的雨晨偷偷探出頭看了一眼立馬就縮了回來,慌慌張張的跑過來:“不好了,老大,老大,不好了!”
我不緊不慢的給自己倒了杯茶,瞥了窗外一眼忍不住好笑,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來,這是要拍大片的節奏啊!
這些年我行的正,坐得端,沒跟人結過樑子,除了跟樓上的“齧齒科”,所以,用腳趾蓋想想也知道這齣戲是誰整出來的,
一三五七九,二四六七八,我略一點了點外面羣演的數量,按照每個50,幾個表現得特別激動的前景每個200來算了下這齣戲的成本,這齧齒科還真是人傻錢多。
人,越來越多,許多我們本身小區裡的人也圍過來看熱鬧,看來我不出場,他們今天是收不了工的節奏了,茶也喝得差不多了,我不急不緩的走了出去。
一出來,一個爛蘿蔔頭結結實實的砸在了我的腦門上,前景演員甲上:“別人唱歌要錢,你唱歌*是在索命!省省吧你!”
接着,又是一撥菜皮,菜皮,前景演員乙說:“就是,省省吧你!就當造福人民,省省吧你!”
站在我一旁的小個子大聲喊道:“我大哥就是喜歡唱歌,想出一張自己的專輯是他的夢想,這有什麼錯?”
不知道這戲怎麼對,羣演都沉默着,這時,站在後面的居民甲說:“你有你的夢想不是你的錯,擾民就是你的不對了吧!”
另外一個尖細的女聲,是住在我們後兩棟的一個高中生說:“都說這裡鬧鬼,晚上我都不敢經過這裡。”
居民乙也說:“我舅老爺一聽你唱歌就心慌氣短。他已經七十多歲了,受不了這麼大的刺激啊!”
居民丙說:“兄弟,算我求你了,你搬來以後我沒睡過一天好覺啊,我老婆下個月就要生了,求你能消停點不,就一個月!”
丁說:“嗓子生成這樣了,還唱什麼歌啊,驢都比你叫得好聽!”
……
如果說前面搗亂的是羣演,而後來的這些,都是鄰居們的心聲。
一字一句,就像是一記記的耳光抽在我臉上。
我愣愣的站着,之前覺得“齧齒科”對我們的否定源自於偏見,如果不是今天羣演們的挑唆,我可能不會知道我們的存在是真的讓人這麼討厭。也不會知道我們做出的音樂是真的這樣讓人難以忍受,深痛惡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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