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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屬於社會和世界,唯獨靈魂屬於自己……”
過於濃重的陰雲彷彿已經具有實質,黑暗中籠罩的城市就像一個苛延殘喘的巨獸,不斷落下的雷電就是它的呻吟咆哮,點點的燈光就是它的斑斑傷痕。雄踞在巨獸頭部的陰森建築的院落中,雙手伸向天空做出祈禱狀的人影彷彿在詛咒着即將到來的暴雨,又像是在讚美人類的靈魂。
“解放吧!在這世間,任何自由都不是罪過!”
那是一個身體異常強壯的青年男性,捲曲的黑髮帶着幾絲天然的銀白,男子**着全身,肌肉有如哥特式城堡一般充滿了無可名狀的美感,胸前叢生的濃重體毛彷彿形成了一張惡魔露出尖牙狂笑不已的面孔,令人駭然。至少從五官的輪廓上看這是一名亞裔男子,雖然他擁有足以傲然俯視世界上絕大多數人的體格,但那雙眼睛卻是那麼的溫柔而慈悲,彷彿要揹負這世間一切罪人的惡而救贖他們,即使犧牲自己也無所謂……不,應當是他最開始就抱着自我犧牲的覺悟吧。
人,生而自由。
“到來了!那一刻到來了!啊啊!扭曲的時代與人心!束縛在窄小的鐵匣當中掙扎的可悲生命!全部解放吧!”
黑暗當中,那男子居然向着高空垂直地漂浮了起來,如同平地突現了神蹟,但那不可能,神已經放棄了對人類的救贖。在幾乎沒有一線光亮的夜空當中完全看不見他手臂上纏繞着的兩道繩索,以及在空中盤旋的直升機,自從有了科學,人類註定將代替神走上那至高無上的王座。
刺耳的警報突然響起,無數探照燈徒勞地到處旋轉着,卻連那男子的影子都無法發現,陰森的建築剎那間變得燈火通明,無數的警衛員嘈雜地來回奔跑着,雷聲就像一曲古老而含混的古典樂,那正是爲世界再度掀起混亂的波瀾而奏起。
燈光照亮了這個建築物一面高牆之上刻着的陳舊大字——“阿卡姆瘋人院”。
全世界的媒體沸騰了。
《世界唯一“嚴重猥褻物陳列罪”獲罪者羅慎脫逃!》
《爲一人而特設的法律——緣何裸奔可獲罪3700年!》
《自由的呼喚者還是無可救藥的精神病患者——“裸神”生平考》
可是沒有人知道他在那裡,由於宣揚靈魂解放到了激進的程度,甚至由於信者衆多在各方面產生了影響而米國特設了“嚴重猥褻物陳列罪”這一罪名將其逮捕的傳奇人物羅慎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了地球上,只剩下他的擁護者們在不斷地吟誦謳歌。
男兒當裸奔,裸奔不留行。
世間真漢道,盡在裸奔中。
昔有裸男兒,義氣重然諾。
睚眥即解衣,身比鴻毛輕!
……
我欲學古風,重振裸豪氣。
衣裳同糞土,不屑仁者譏。
……
君休問,
男兒自有男兒行。
男兒行,當裸奔。
……
男兒莫戰慄,有歌與君聽:
裸一是猥褻,裸萬是哲學。
漢裸九百萬,兄貴大哲學。
……
寧教萬人遮眼恨,不教無有罵我人。
放眼世界五千年,何處英雄不裸奔?
嗚呼!
人們在流淚,爲了失去心中的導師而流淚。
接輿髡首兮,桑扈裸行!那不是單純的裸露身體,而是面對無可改變的現實所發出的嘶吼反抗!人生在鐵檻當中!長在囚牢之內!死於小小的骨灰盒與棺材,束縛了一生的**需要靈魂的解放!自由!freed!
人雖不在,精神永存。
男兒當裸奔!
羅慎在奔跑。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在這裡奔跑,同樣也不清楚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什麼地方奔跑。
奔跑,這種事情羅慎已經過與熟悉,從萬里長城到林肯紀念堂前的國家廣場,從肯尼亞草原到貝加爾湖沿岸,幾乎地球的各處都留下過奔跑的足跡。
眼前是一條只有光的隧道,大大小小的光點與光球聚成了腳下的道路,羅慎在其中機械地奔跑着,筆直向前的隧道不知何處是開始,而何處又是盡頭。光並不應該是一種有實質的東西,否則每天無論以什麼角度擡頭仰望天空都會有無數人被陽光砸死,這麼說來……失去了實質的或許是自己?似乎事情真的是這樣,羅慎發現自己的雙腳並沒有踏踏實實地踩在腳下的路上,而是與不斷閃爍的光芒一起漂浮在黑暗而深遠的空間中,自身亦是那光之隧道的一部分。
可是羅慎知道自己仍然在奔跑,因爲並不孤單,周圍沒有聲音,羅慎卻聽得到身邊有無數的呼吸,周圍沒有景象,羅慎卻看得到身邊有無數個靈魂。一朵朵火焰在羅慎周圍猛烈地燃燒綻放,每一朵火焰都化作了一個奔跑着的虛像,剎那間空蕩蕩的光之隧道變得熙熙攘攘。
羅慎驚愕的瞳孔當中映出這成百上千的人影,奔跑的雙腳卻沒有片刻停頓,那些人影自己竟然全都識得,當第一眼看到他們的時候,靈魂深處就自動浮現出了一個個千鈞之重的名字。
身高億丈的巨人邁着足以令大海震起滔天波瀾的步子奔跑在羅慎前方,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好比矗立萬年的不滅山巒,巨人的雙耳掛着猙獰的黃色怪蛇,仍然活着的怪蛇張牙舞爪地蠕動着。羅慎與巨人相比就像一粒小小的沙塵,體型的差距之下羅慎本應連擡頭仰望都無法看到巨人的全貌,現在卻並非如此,羅慎竟能與巨人以相近的速度並駕齊驅,巨人的面貌,乃至那兩條黃蛇細細的蛇目都看得一清二楚,時間,空間,距離,質量,一切理論彷彿在這條光之隧道中失去了意義。巨人看到了羅慎,威嚴肅穆又佈滿風霜的臉向着他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之後繼續奔向那不曉得將通往何處的前方。腦中的印記告訴羅慎巨人的名字是夸父,他將去追逐灼熱的太陽,那是一條沒有歸途的路。
可他依然要奔跑,追尋那遙不可及的目標。
飽受苦難而顯得憔悴的青年揹負着巨大的十字架步履蹣跚地行走在隧道的路上,羅慎從未見過如此憂鬱而慈悲的眼神,清澈的目光中既有甘願揹負世間一切之惡的決斷,也有犧牲自己而拯救世人的衷心喜悅。青年並不強壯的身體上縱橫交錯地印着血肉外翻的鞭痕,當抵達那埋骨之地的時候,更加殘酷的死刑正在等待着他。世間的惡是如此沉重不堪,青年每踏出一步,傷痕累累的軀體就要劇烈地抖動許久,然而羅慎卻覺得自己奔跑的速度與他並無區別。青年看到了羅慎,浸染着血跡的嘴角向着他勉力一笑,卻有如天降甘霖般地灑下了祝福的光芒。這個人的事蹟羅慎也一清二楚,神之子降臨人間爲彌賽亞,拯救世人而生,拯救世人而逝。
死亡就在面前,坦然邁步前行。
彷彿從水中沐浴而出的枯瘦青年握着長髮悠然前行,每行一步,腳下便盛開朵朵蓮花。爲何人有生老病死諸般苦痛?莫非人終將困在這些痛苦當中無法解脫?青年在苦修中尋求着答案。枯樹一般單薄的身體令羅慎不忍直視,數年之中困擾着青年的不僅是飢餓,令他更加痛苦的是一無所獲的冥思,精神的憔悴已經即將到達臨界點。青年剛剛脫去鹿皮衣於尼連禪河中沐浴,縱已形銷骨立,悲天憫人的心卻從未有過點滴的改變,一切皆空,頓悟的時刻即將到來。羅慎奔跑在青年的側旁,那英偉莊嚴的側臉映在羅慎眼中,青年指拈一朵金花,祥和超脫又不言不語,羅慎卻微微一笑,繼續在光之隧道中奔走前行。
原來這世上的至大之道就在這裡,裸!那象徵着拋棄一切束縛對自由與理想的追尋!
將勝利的消息傳遞給同胞而奔跑力竭的斐裡庇得斯!恪守仁義爲了拯救友人賽裡努蒂烏斯而排除萬難裸奔至刑場的梅洛斯!身爲**泥人卻違抗神命與古老之王結爲摯友的恩啓都!天地爲棟屋室爲褌的劉伶!一裸成名流芳至今的許褚禰衡!裸對羅斯福笑談天下風雲的丘吉爾!無數裸着構建起人類歷史的傳奇人物盡在這條光之隧道上奔跑,羅慎突然發覺這條隧道本身就是一個**巨人身上的極小部分,不僅是隧道,日月星辰,乃至全部宇宙都只是這個巨人的只鱗片羽而已,盤古!巨人的名字是盤古!羅慎口中喃喃地念着這個熟悉的名字仰望着裸奔之祖,突然覺得眼前的隧道居然到了盡頭,緊接着就是茫茫的黑暗吞噬了自己的意識。
血的味道?
刺鼻的腥氣突然鑽進了羅慎的鼻孔,黑暗中一雙少年的眼睛猛地睜開,警戒地環視着四周,而周圍的景象卻令那雙透着靈動神采的雙眼突然滯在了半途。
這是什麼地方?自己爲何會在這裡?羅慎有無數問題想要思考,但現在最關鍵的一個問題硬生生地壓下了羅慎所有的疑問。
這個房間的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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