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楚沒離開,因爲她不能離開,因爲慕容恪是她的親哥,而這些人,是她的親人。
但若讓她殺奉天脩,那麼同樣的,她不會對慕容府有任何感情。連自己相愛的人都可以下手的人,會在乎區區一段並不如何深的親情嗎?
“大小姐,都督大人的仇,我們可以自己報……”陸冬到底是服侍慕容楚的,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這些話。
慕容楚只淡淡看了陸冬一眼,再看欲言又止的霜月。
他們是慕容府的人,都是由慕容恪這裡分配過來的,對原主,他們毫不猶豫的表了忠心。
她也不會怪罪。
“替我看着他們,”說罷,慕容楚轉身朝身後院子走去。
慕容楚站在慕容恪的房前半晌,推門而入,放下一瓶藥,再去了劉錦兮的屋子裡,開了一個處方,也同樣留下不少的藥。
之後就是慕容秩的屋裡……將整個慕容府轉了大半,將身上的藥都留完了,一粒不剩的。
等慕容楚做完這些後,已經過了半個時辰左右。
進入靈堂院門,慕容楚就感覺到不對勁了,腳步不禁加快。
當慕容楚來到靈堂門前時,現場已是一片慘烈。
但慘烈的不是慕容府,而是她想擋在外邊的男人,她不過離開沒有多久,這人就已經傷重成這個樣子,旁邊是被丟棄的染血的劍。
衛繹,李東雲等皆捏着雙拳僵硬着站在一邊,赤紅着眼目,眼睜睜的看着奉天脩就這樣生生受了他們的攻擊。
每個人身上,臉上,全是血。
靈堂前,又多了幾具冰冷的屍體,這些都是下人,慕容溱和慕容秩站在奉天脩的面前,似乎有些傻愣,他們兩人的手中,染滿了血。
最狼狽的是奉天脩,他身形搖晃不定,脣色白如紙張,雙目黯淡晦澀,胸前滿是腥赤的血漬,溢出脣角的鮮血仍在往外流淌。
看他那個樣子,慕容楚心頭一陣鈍痛,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絞動着。
慕容溱艱難的舉起手中血紅的劍,想要再往他身上刺去。
“叮!”
一道細小的銀光劃過,慕容溱手中的劍立即斷作兩截。
慕容楚沉着臉快步過來,在奉天脩的身上連連點了好幾大穴位,想要從身上摸藥,發現自己帶過來的藥統統放給了慕容府的人。
扶住他,兩手緊緊扣在一起,一手環住他的腰際以便給他最大的支撐。
他從未讓自己受過如此的重傷,可今天,爲了她,忍受這些。
明明這些事情不是他做,卻不肯傷害她的家人,不想讓她爲難。
“我沒事。”
俯下幽深的眼睛,深深看着她。
“爲什麼不還手?”慕容楚仰着目光,質問。
奉天脩慘白着脣,目光有些渙散,血仍舊止不住的往外流,慕容楚趕緊推了三針在他的身上止血。
慕容楚使勁的抱穩他的腰,再將目光投向慕容秩和慕容溱,冰冷的,沉鬱地看着他們。
沒有失望,沒有悲傷,只有冰冷。
這種冰冷可怕又淒厲,她已經退讓了,爲什麼還要傷她的人?爲什麼明知道他不還手,還能一劍又一劍的往他身上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