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楠溪部落的寨子,魏霸就叫過了寒如和錦索兒:“吳人如果要離開,可能會向哪個方向走?”
寒如有些猶豫:“我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裡,這山裡的路很複雜,沒有什麼大道可言。不知道他們要去的地方,我猜不出他們要選什麼路?”
錦索兒一驚,突然恍然大悟:“我說這兩隻狐狸今天怎麼這麼熱情,一頓飯吃了大半天,原來他們是早就預料到大人要去追殺吳狗。”
魏霸點點頭,卻沒有多作評價。他看得出來,飛狐父女是想兩不得罪,或者說是想左右逢源。爲了不讓自己有機會追殺徐原,嫁禍於他們,他們拖着自己吃了半天的飯。有了這半天的功夫,徐原肯定已經走得遠了,自己難以追上,也就無法殺人嫁禍。
可是,他現在必須追上徐原,殺人嫁禍倒在其次,他要搞清楚吳人究竟在雄溪做了什麼手腳,能讓雄溪部落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們。在他的計劃中,雄溪是非常關鍵的一環,如果這個點不能布好,他的戰略就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魏霸想了想,斬釘截鐵的說道:“從這裡去沅溪部落的路是哪一條?”
“沅溪部落?”寒如看着魏霸:“大人,吳人就算去過沅溪部落,也已經去過了,不會再去的。我們這麼追,會不會追錯了?”
魏霸當然不知道會不會追錯,他也是在賭。當然他不是沒有任何依據的賭。他注意到徐原對蠻人的習俗不太瞭解,對地形更不可能太熟悉。他身邊又沒有蠻子做嚮導,那只有一個可能,是沅溪部落的人把他送過來的。由沅溪到楠溪,中間要翻過金鳳山和錦屏山。卻沒有足以行船的水道相通,徐原到沅溪來,當然不會步行,他肯定是坐船來的,最近的路就是沿雄溪下行,進入沅溪,再逆流而上。他的船無法翻山越嶺,那就只能停泊在沅水,而且應該是靠近沅溪部落的地方。
這些心裡的考慮。魏霸不解釋,只是肯定的告訴寒如,你告訴哪條路去沅溪,我就能追上吳人。
寒如將信將疑,帶着魏霸走上了一條山道。他們在山路上急行。直到夜幕降臨,終於在路邊的樹枝的新鮮斷口上發現了一縷布條,正是徐原身上的那種布料。寒如建議先休息,被魏霸否決了。徐原先走了半天,就算他們速度不快,至少也要搶先二十多裡。如果不趕緊追,明天早上就更難追了。他還有一個擔心的問題是。他需要用錦索兒帶的兩條大狗的嗅覺來追蹤,夜間林子裡會下露水,可能會影響效果。
見魏霸堅持,寒如也不好多說什麼。好在他們這些人也是走慣了山路的,夜裡雖然危險,卻也難不住他們。魏霸和他手下的武卒都能走,他們這樣的山裡人如果退縮。豈不是很沒面子。
魏霸等人繼續前行,他拿出一塊布。交給錦索兒帶的大狗聞了聞,那兩條大狗很快就找到了目的,一溜小跑的衝在最前面,看得錦索兒等人目瞪口呆,看向魏霸的目光既有疑惑,又有敬畏。
魏霸同樣不解釋,他能把敦武去偷徐原的衣服,再去扁楠溪部落神犬,栽贓徐原的事告訴他們嗎?顯然不能。至於這塊布爲什麼能用來追蹤徐原,原因也不復雜,只不過上面有徐原帶的香粉罷了。
徐原是個文士,文士身上大多帶香粉,徐原也不例外。魏霸昨天就聞到了這股味道。敦武去偷徐原的衣服,順手搞了一些他用的香粉來撒在這塊布上,這塊布就成了最好的標誌物,循着這種香粉的味道,狗能牢牢的捕捉到徐原的氣息。
有了狗引路,魏霸等人雖然走得辛苦,卻始終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子時,他們終於看到了徐原等人點起的篝火。
看着篝火旁那個文弱的身影,魏霸終於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徐原走得沒有魏霸擔心的那麼快。一來他的身體沒有那麼強壯,走這樣的山路對他來說太難了,根本快不起來,二來是那個受傷的甲士走不快,他被蠻子們砍了幾刀,其中一刀就在大腿上,嚴重的影響了他行動速度。
他們走了一天,疲憊不堪,早早的便休息了。魏霸等人摸到他們跟前的時候,他們根本沒意識到危險的接近。
當徐原被魏霸一腳踢醒的時候,看到的是兩條大狗伸得長長的舌頭,頓時嚇得渾身一激零,“啊”的一聲慘叫起來,連魏霸等人都被他嚇了一跳。
“走開,走開!”徐原揮舞着袖子,兩條腿亂踢,歇斯底里的狂叫着。他是真的被狗嚇怕了。
魏霸讓錦索兒控制着她的大狗,自己坐在重新燃起來的篝火前,一邊喝着熱水,啃着乾糧,一邊等徐原恢復冷靜。那些甲士們已經被控制住了,一個個面如死灰,其中有兩個反抗的已經倒在血泊中,蠻子們二話不說,先搶走他們的戰刀,再剝下了他們身上的戰甲、戰袍。這些東西都是難得的好東西,他們也顧不上和魏霸客氣,因爲他們也知道,魏霸有更好的,根本看不上這些。
等徐原不再大喊大叫了,寒如單手將他提了起來,拖到魏霸面前。魏霸一邊嚼着乾糧,一邊瞟了徐原一眼,咧嘴一笑:“徐君,別來無恙?”
徐原剛纔被嚇得不輕,根本沒有和魏霸鬥嘴的精神,他結結巴巴的問道:“你想幹什麼?”
“沒什麼,長夜漫漫,難以入眠,所以趕過來和徐君秉燭夜談。”
“我們……我們有什麼好談的?”徐原根本沒精力去品味魏霸的裝逼,沮喪的說道:“階下之囚,任君處置罷了。不過,如果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消息,我勸你還是不要癡心妄想。”
魏霸拿着乾糧的手滯了一下,他轉過頭看着面色煞白,卻依然努力的昂起頭來,怒目而視的徐原,沉吟了片刻:“你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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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原鼓了半天勇氣,卻得到這麼一個答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連回答都沒興趣了,只是哼了一聲以示不屑。
“既然這樣……”魏霸遲疑了一下:“那我就不費周折了。錦索兒,神犬跑了半夜,想必也餓了。你讓人把這位徐君拖去洗洗,然後餵它們吧。讓他們洗乾淨點,徐君身上的香味太重,神犬們可能不太愛吃。”
錦索兒詫異的看着魏霸,隨即反應過來,伸手一指那些正忙着打劫的蠻子,大聲大氣的喝道:“你們兩個,過來!把這個漢子拖去洗洗乾淨,過會兒獻給神犬當夜宵。”
那兩個五大三粗的蠻子正忙着擺弄從吳軍甲士身上剝下來的札甲,聽了錦索兒的話,立刻走了過來,揪起徐原就往旁邊的溪水走去。
徐原嚇得魂飛魄散,喂狗?這也太惡毒了吧。他死死的咬着牙,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可是當那兩個蠻子解他的腰帶,要剝光他的時候,他還是控制不住的慘叫起來:“住手!住手!”
他一面奮力掙扎,一面嘶聲狂吼道:“士可殺不可辱,魏霸,士可殺不可辱,你不能這麼對我。”
魏霸嗤之以鼻,向一個剛被剝光了衣服,馬上就要被綁上樹上的吳軍甲士招了招手:“你,過來!”
那甲士窘迫不堪,哈着腰,抱着胸,夾着大腿,慢慢挪到魏霸面前。他沒看魏霸,先看了看錦索兒。錦索兒瞪着一對大眼看着他,無動於衷。見他這副神情,錦索兒撇了撇嘴:“看什麼看?再看,讓神犬咬了你的傢伙。”
那光溜溜的甲士聽了,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連忙收回了目光。他看出來了,這個蠻女不是普通女人,甚至是不是女人都值得懷疑。光着就光着吧,總比被狗咬成宦官的好。
魏霸一邊啃着乾糧,一邊不緊不慢的說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如果我聽到有用的,就饒你一條命,沒有,就把你綁在樹上,是死是活,看你的造化。”
那甲士嚇壞了,這裡是深山,野獸多的是,綁在樹上肯定是個死。他也不敢和魏霸討價還價,直接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倒了出來。他也看得出來,魏霸能直接把徐原拖去喂狗,把他綁在樹上喂猛獸自然不在話下。
甲士語無倫次的說着,魏霸不動聲色的聽着,過了片刻,那邊徐原的哭喊聲終於由“士可殺不可辱”變成了“我說我說”,魏霸又等了片刻,擡手打斷了那個甲士:“你到底有沒有能讓我感興趣的消息?”
甲士的臉頓時煞白。
“你是不是太緊張了?”魏霸眉頭微皺。
“啊?啊,我……我是太緊張了。”甲士都快哭出來了。說出半天,居然一句有用的也沒有,這位大人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那好,你在旁邊等着。我先聽你們的徐先生說,如果他說完了,你還有補充的,你再說,如果沒有補充的,就不要怪我了。”魏霸拍了拍手,抖露手裡的乾糧屑,從容的說道:“好不好?”
甲士倒吸一口涼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兩個蠻子走過來,將他拖到一旁。魏霸這才讓人把徐原拖了過來,徐原渾身溼淋淋的,身上披着一件外衣,裡面也是光溜溜的,看來那兩個蠻子很認真的在清洗他,準備把他獻給神犬當夜宵。也正因爲他們毫不作僞的認真負責,一絲不苟,徐原才崩潰了。被拖到魏霸面前後,沒要魏霸開口,他直接拋出一個重磅消息。
“劉闡在雄溪,朱褒在沅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