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搖了搖頭,“無事,本來早有準備,倒也沒什麼,靖王只是心情有些複雜,我亦沒什麼可以幫忙的,只能他自己平復了。”說完,雲裳便轉了話茬子,“母妃可知,華鏡如今在皇城,成了夜郎國太子的寵妾,懷着孕呢。”
錦妃聞言,倒是愣了愣,搖了搖頭,“自從皇后出事之後,我便沒有在關注華鏡公主的情形,李氏一族如今的境況倒讓我想起佛家有這麼一句話,叫做因果報應。李依然曾經那般高傲,卻落得一個烈火焚身的下場,華鏡公主曾經亦是十分任性狂妄,如今卻只能淪落爲一個妾室。”
“因果報應……”雲裳勾了勾嘴角,嘴邊喃喃着這四個字,興許便如母妃所言,一切都是因果報應吧,前世她雖然任性了一些,卻也算得上是天真爛漫的,從沒害過任何人,卻眼睜睜瞧着自己的孩子慘死,而自己亦是被算計致死。因果輪迴,所以,她重生一世,來尋了那些人索命來了。
“若是寧華鏡能夠安安分分地做她那太子寵妾倒也罷了,只怕昨日那倉覺康寧可以針對我便是因爲她的緣故,我聽聞她進了皇城之後近日也是動作頻頻的,景文昔也與她搭上了邊,我是她們二人共同的敵人,多半便是衝着我來的。”雲裳輕嘆一聲。
錦貴妃聞言亦是有些緊張,連忙拉過雲裳的手道,“那你最近定要自個兒小心了,如今皇城中果真是個多事之秋啊。我雖然不願看你濫殺無辜,不過如果是旁人威脅到了你的性命,那便又另當別論了,若是她想要害你,那你便無需客氣,華鏡公主雖然也算得上是寧國公主,卻也是罪臣之女,你不用擔心……”
雲裳原本也並沒有想過要隱瞞錦貴妃,錦貴妃是她如今爲數不多還能夠全心全意信任的親人,她只是不願她爲難,如錦貴妃所言,寧華鏡總歸還是有父皇的骨血,而母妃,畢竟還是後宮中的一名嬪妃。
“裳兒知曉,裳兒能夠處理的。”雲裳輕輕笑了笑,湊到錦貴妃身旁,頭靠在錦貴妃的肩膀之上,輕嘆了一口氣,“自打回宮之中,女兒便甚少陪在母妃身邊盡孝,如今靖王的身世之謎又突然竄了出來,只怕以後陪在母妃身旁的時間便益發的少了。”
錦貴妃低下頭,嘴角帶着一抹笑,“是母妃對不起你,這十多年辛苦你了。靖王爺對你倒是不錯的,只是……”錦貴妃似是想起什麼,笑容中也忍不住染上了幾分勉強,“若是靖王爺回了夏國,繼承了皇位,身爲帝王,只怕有許多的不得已,母妃害怕,你在夏國受了委屈。”
雲裳低下頭,鼻尖微酸,卻又聽見錦貴妃喃喃地道,“若是在寧國,母妃和你父皇還能護一護你,在夏國,隔了那般遠的距離,只恐我們有心相護,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母妃放心吧,裳兒哪有那般怯弱,若是王爺欺負了我,我定然也不會讓自己吃虧的。”雲裳害怕惹得錦貴妃勾起她的傷心往事,便連忙笑着道,眼中是滿滿的得意。
錦貴妃瞧她那副志得意滿的模樣,也忍不住失笑,輕聲道,“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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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裳瞧着奶嬤嬤給晨曦換了一身衣裳又抱了進來,便走過去接過來抱着,瞧着懷中那小小的孩子,笑得溫和,“瞧晨曦的模樣,便是個頂聰明的,希望咱們晨曦長大之後莫要淘氣啊,莫要惹母妃生氣啊……”
錦妃瞧着雲裳抱孩子的手法倒是十分熟練的模樣,忍不住一愣,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笑着望了晨曦一眼,“他還這麼小,哪兒聽得懂你在說什麼。”
“怎麼會?我們晨曦最聰明瞭,定然是聽得懂的。”雲裳瞧着晨曦睜大着骨碌碌地眼睛望着她,便忍不住笑彎了眉眼,伸出手去戳了戳晨曦粉嫩的臉蛋,才輕聲道,“待晨曦大一些了,便讓雅嬪的哥哥禮部侍郎劉琦琰做他的師父吧,劉琦琰雖然年輕,只是才華卻是不差的,連外祖父也時常贊他幾句。”
錦貴妃聞言,擡起眼盯着雲裳瞧了良久,才笑着頷首,“你既然這般讚譽,定然是真不錯的,劉大人是狀元爺,若是雅嬪做了皇后,出人頭地是指日可待的,等個三四年,做晨曦的啓蒙老師倒是剛好合適的。”
雲裳見錦貴妃應得十分輕巧,便知她心中有數,輕笑了一聲,低下頭逗弄晨曦去了。
用了午膳,雲裳想着下午還得去瞧瞧景文昔去那淺心閣中所爲何事,便早早地告辭了。雲裳抱着晨曦哄了大半日,離開的時候纔將晨曦還給了錦貴妃,錦貴妃抱着晨曦,瞧着雲裳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待鄭嬤嬤送走了雲裳回來,才輕聲道,“瞧裳兒的模樣,倒是個喜歡孩子的,只是她如今的境況,卻不太適合生養孩子,此事還得提點她一下才是……”
鄭嬤嬤瞧她擔憂的模樣,搖了搖頭道,“娘娘常說,關心則亂,只怕娘娘如今便是這樣的情形。老大人來宮中的時候,便誇讚過好幾次,說公主殿下是個極其聰明的女子,皇上也說過同樣的話,連娘娘您自己也三番四次的感慨過,娘娘能夠想到的,公主殿下定然也是明白的。”
錦貴妃苦笑了一聲,“這個孩子,我虧欠她太多了。”想了想才又道,“我記得我年少時候,曾有一個夏國商人之子愛慕與我,似乎是夏國蠻有名氣的大商戶,嬤嬤可還記得?也不知曉他如今如何了,不行,我得寫封信給他,讓他幫忙照拂一下裳兒。”
鄭嬤嬤見錦貴妃滿腔熱情,想起來便急急忙忙將小皇子交給了鄭嬤嬤,匆匆去尋筆墨紙硯了,想要開口喚住,卻終究沒有開口,低着頭在原地小小聲地道,“我滴主子喲,你可別忘了呀,你可是寧國的錦貴妃啊,若是被皇上知曉了,可有得苦吃了。而且,那個鄭姓公子只怕早已經成了親,如今孩子都好幾個了,你這樣貿貿然地寫信過去……”
只是想着錦貴妃不過是擔憂雲裳,便嘆了口氣由着她去了。
雲裳卻是不知曉此事的,回了王府,便換了一身衣裳,跟靖王打了招呼,往淺水閣去。靖王有些不放心,那淺水閣他也是記得的,機關重重,而且如今夜郎國太子既然住在裡面,高手應當也不會少,便跟着雲裳一同去了。
一出門卻突然開始下雪,雲裳到淺水閣後門的時候,雪已經鋪了厚厚的一層了。站在淺水閣門外,雲裳才知曉,淺音的消息果真是沒有錯的,淺水閣中高手真是不少的。靖王坐在淺水閣後門的茶肆之中,倒了一杯茶,目光落在那禁閉的小門上,才道,“裡面武功上乘者有二十四人,中等着,七十二人。”
雲裳聞言,輕蹙眉頭,若果真如靖王所言,今日進去打探到消息的機會便十分微茫了。
正想着,卻突然聽見淺音道,“王爺,王妃,景文昔來了。”
雲裳愣住,“你不是說她每次都是從前門進去的嗎?所以我們纔來後門等着,怎麼今兒個突然從後門進了啊?”
淺音也有些莫名其妙,低聲道,“前些日子她確實都是從前門直接進去的啊,奴婢也不知曉。”
只是現在卻不是責備的時候,雲裳擡眼便瞧見那個帶着面紗,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漸漸走近,這個小小的茶肆就只有這麼幾個人,雲裳與靖王雖然簡單裝扮了一番,可這樣的氣質,卻是十分難以掩蓋住的。
靖王沉吟了片刻,拉着雲裳走出茶肆,往遠處走去。
雲裳知曉靖王的打算,景文昔若是要進去淺水閣,定然會留意這門前唯一的茶肆,到時候他們定然會被懷疑,還不如現在離開,假裝離去的模樣,待會兒再折返回來。
只是剛離開十多步的距離,便聽見吱呀一聲,似是門被打開的聲音,而後,卻似乎是馬車車輪響起的聲音。
雲裳有些好奇,方纔那巷子中分明是沒有馬車的,莫非是淺水閣中的人出來了?淺音剛到,就有馬車出門,出來的究竟是誰呢?華鏡?還是倉覺康寧?
雲裳心中好奇,便悄然轉過頭望了一眼,便瞧見果真有一駕馬車從淺水閣中駛出,馬車看起來並不十分豪華,與普通小門小戶坐的馬車並無不同,馬車正好擋住雲裳的目光,背對着雲裳與靖王的方向停放着,雲裳瞧不見馬車中坐着的是誰,卻只瞧見一片粉色裙角在馬車旁閃過,便消失在了馬車中。
而後,便只聽見車伕揮動馬鞭的聲音,馬車便骨碌骨碌地往巷子口跑去了。
見馬車離開,雲裳便拉着靖王又回到了茶肆之中,茶肆中的人都是靖王佈置的暗衛,便連忙稟報道,“馬車只掀開了一點點,屬下沒有瞧清楚馬車中坐着什麼人,只是瞧見衣角似乎是暗紅色的。”
雲裳點了滴昂頭,暗紅色,僅僅靠着這個顏色,卻是很難說清,那馬車中究竟是何人。
靖王走到門口瞧了瞧,擡起眼望向那馬車走過的車軲轆的痕跡,才輕聲道,“應當是倉覺康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