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庸正要再說,卻被徐默拉起來道:“正好餓了,我請你吃頓好的,咱們邊吃邊聊。”
於庸知道徐默現在有錢了,也不推辭,他每天混的也是飽一頓餓一頓的,許久沒有吃過什麼好東西。
徐默又道:“帶你去海華樓好好吃一頓,想點什麼點什麼!”
誰知於庸卻道:“海華樓沒興趣,那些山珍海味吃着鉻牙,我爹孃死得早,從小跟着奶奶長大,平常吃的都是些窩頭鹹菜,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奶奶纔會拿她一針一線積攢起的賣鞋錢給我買只燒雞回來。每次奶奶都不捨的吃,一隻雞全給了我,可我每次還嫌不夠,說要一次吃三隻才過癮。那時候奶奶總對我說,等下次她的鞋子賣的多了就給我一下買三隻回來,我每次都會很期待。可一直到奶奶去世,都沒有一次攢夠三隻的錢。那時候很小,看奶奶每次將我剩下的雞骨頭上的那點肉再吃一遍,我都會問奶奶爲什麼?奶奶每次都說她喜歡吃離挨着雞骨頭的肉,入味。我還天真的以爲奶奶說的是真的,所以每次都把雞骨頭上的肉留下來給奶奶。後來長大了我才明白,奶奶有多疼我,可我卻再也沒機會去孝敬他老人家。我苦讀寒窗十年,便是想有朝一日出人頭地,不辜負奶奶對我的期望。可現在的世道重武輕文,來到王都之後我才發現,當真百無一用是書生。可我沒臉回去面對奶奶的孤墳,只能靠在王都賣些力氣苟活,但我這身體又差的緊,每次只能拿到一點工錢,連半隻雞都買不起,所以便希望來賭坊碰碰運氣,可賭坊這些莊家都不是吃素的,想從他們手裡贏錢,哪有這般容易?哎,現在算算有三年了吧,我連只雞腿都沒再吃過,能活下來便已不錯。所以恩公若想請我吃飯,就請三隻燒雞好了。”
聽於庸說完這一大段話,徐默看着他青黃不接的樣子,心中突然有些酸澀,便道:“都落魄成這個樣子了,我給你十萬金幣爲何不要?”
於庸笑道:“恩公救我一次,恩情尚未報答,怎麼還能要恩公的錢?就算我於庸餓死,也不會不講道義。”
徐默不禁佩服道:“看你年齡,比我要長几歲,以後我便叫你於大哥可好?”
於庸否決道:“不好,我於庸要跟隨於你,你便是我的主子,要叫也應該我叫你大哥纔對。”
徐默道:“我可還沒有答應要你跟着我。”
於庸笑道:“你遲早會答應。”
徐默道:“你跟着我也可以,以後三仙宮需要人手,你可以過來打長工,我付你工錢。”
於庸不禁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於庸跟你是要幹大事,可不是要打長工。”
二人走到太原城一家賣燒雞的小酒館,徐默要了六隻燒雞六斤酒,然後道:“一人三隻雞,三斤酒,肚子撐得下麼?”
瘦若不堪的於庸將兩隻髒兮兮的枯手在爛衣服上抹抹黑道:“撐得下。”
不一會,六隻燒雞六斤酒都上來了。
小二與周圍食客都用一種訝異的目光看着二人,這是沒吃過燒雞嗎?
燒雞一上來,於庸已撕下一隻黃油油的大雞腿啃了起來,那副吃相再加上他享受的表情,竟讓徐默覺得這燒雞便是天下最好吃的美味。
徐默也被挑起了食慾,學於庸撕下一隻雞腿大嚼起來。
於庸也顧不上說話,不到片刻便將雞腿啃得只剩下骨頭,可還不甘心,又用嘴巴吸了吸,費勁的把雞腿骨上一些難咬到的部位都咬開,直到整個雞腿骨之上沒有一絲肉他才作罷。
徐默知道緣由,也不說話,同樣認真的把雞腿之上的每一絲肉都清理乾淨才放下,這是對於庸的一種尊重。
吃完一隻雞腿,於庸青黃不接的臉上纔有了些好看的氣色,抓起酒壺大灌了一口,才道:“還是燒雞最好吃。”
徐默也笑道:“自從認識你之後,我也覺得燒雞很好吃。”
於庸又撕下一隻雞腿吃了起來,不過這次是邊吃邊說:“你之前問我能發揮什麼作用,又如何成就大事,現在咱們就來說說。”
徐默點頭道:“願聞其詳!”
於庸又灌了一口酒才道:“我雖然在王都之中只是個平民百姓,但王庭之事我也一直在關注,坊間有各種各樣的傳聞,我都會加以整理分析,來確定哪些是真的。讓我說,現在的王都,不太平靜,而原因有可能便是你。這點你也應該能感覺出來,這兩天找你事情的人一定不少吧?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捧着上官文鳳這個大美人,佔着國師妹婿的位置,別人能樂意麼?”
徐默點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於庸接着道:“王庭之中的水很深,各方勢力一定有所動靜,但有些暗事我無法知曉,所以我只說你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重振三仙宮。可怎樣重振,你心裡有譜麼?”
徐默道:“有些想法,便是再大量招募宮衆,使三仙宮重活起來。”
於庸笑道:“三仙宮昔年上萬宮衆,每月開支絕不會小於百萬金幣,過去三仙宮有礦產,可如今已歸了王庭。但你沒錢,怎麼招宮衆?就靠賣功法麼?你有多少功法可賣?所以要想重振三仙宮,必須要有錢,而且是很大一筆數目。”
徐默不禁道:“你說的不錯,我也正爲從哪弄錢發愁呢。”
於庸又舔乾淨了一隻雞腿,放下雞腿骨,便將那隻雞整個拿過來啃,啃了兩口,又用指甲扣了扣牙縫的肉絲才道:“所以我的作用便體現出來了,我可以幫你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足夠你維持三仙宮的日常開支。”
徐默來了興趣:“若是你真能解決這個難題,便可以跟着我,我也絕不會虧待你。”
於庸自信的笑道:“這只是你眼前的難題,以後你還會有很多難題用得到我,我唯一希望的是,你要絕對信任我,因爲我於庸既然跟了你,便絕無二心。”
徐默雖然與他接觸時間不長,但於庸這個人的品質卻讓他足以信任,於是道:“我絕不會懷疑你的人品,有什麼要求,你儘可以提。”
於庸道:“既然這樣,那我以後便稱你爲主子了。”
徐默推辭道:“這麼叫我可受不了,你稱我徐默便好。”
於庸笑道:“我料定你以後絕非池中之物,於庸跟了你,算是得遇明主,必然要有上下之分,若無此種觀念,以後怎麼管理手下數萬宮衆?”
徐默想了想道:“你說的有道理,但能不能換個稱呼,你又不是我的下人奴僕。”
於庸也想了想,便道:“那咱們世俗一點,我以後便稱你老大,你稱我於庸,可好?”
徐默笑道:“老大到是比主子聽起來舒服許多,就依你!”
於庸吃雞的速度奇快,又將那隻少了腿的雞啃的只剩下骨架,然後又極爲仔細的將骨架上的肉吃乾淨才又撕下一隻新的雞腿。
“老大,這三隻雞,謝謝了。”
“客氣什麼,以後你每頓都可以吃,想吃多少有多少!”
於庸笑道:“天天吃會膩,只有一段時間不吃,才能一直覺得它好吃。”
徐默點點頭道:“說的在理,繼續說說你計劃怎樣賺錢?”
於庸故作深沉道:“具體怎麼做,我現在不好說,你只需答應我兩個條件,然後等着看結果就好。”
徐默不禁道:“於庸啊於庸,還跟我賣關子,行,我就暫時不問,你說說兩個條件是什麼?”
於庸道:“第一個條件,老大先給我五十萬金幣作爲啓動資金。”
“第一個可以答應,那第二個呢?”
“我要向你借上官文鳳一用。”
徐默不解道:“你要文鳳幹什麼?”
於庸笑道:“老大放心吧,你的女人我可沒有什麼想法,只是以後想賺錢需要大嫂出面辦些事情,有大嫂在,可以省去很多時間與麻煩。”
於庸胸有成竹,徐默也不是婆婆媽媽之人,便道:“文鳳那裡,我會介紹與你認識,以後你有什麼事,儘管找她便好。”
於庸得意的笑道:“如此便齊活了,老大,你便等着看結果如何,我於庸保證,三個月內必出效果,不然提頭來見。”
徐默笑道:“兄弟言重了,我這個做老大的既然相信你,不管結果好壞,只要你努力了,我都會接受。”
於庸看着眼前的方臉少年,樣貌雖普普通通,但舉手投足間,他總能隱約感到些霸王之氣,便不禁道:“老大,能遇見你是我於庸的福氣,以後於庸必忠心耿耿的輔佐老大,成就一番大事!”
徐默笑道:“以後成不成大事不知道,但至少我會認你這個兄弟。”
於庸聽了這話,眼眶突然有些泛紅,卻不知是感動還是激動,只高興道:“老大,謝謝你!”
於庸在王都呆了這麼久,哪有人正眼瞧過他?對於他時不時的高談闊論,別人不是說他瘋便是說他傻。
經常會有人對他說,別做夢了,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能做什麼?可於庸不服氣,他一直覺得自己應該是個大人物,如今遇見徐默,便是他夢的開始。
於庸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我要讓王都的每個人,都知道我於庸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