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陌錯一直在等待,他知道所面對的人不是一般的人,出手的機會可能只有一次,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夠一擊必殺,那就不要出手。
他的刀再無半點光芒,光線在他的身周毫無阻隔的穿過,這就是遊戲,所以能夠毫無困難的將自己這麼個大活人消失在衆人的視野裡,腳步在輕移,像一隻輕盈的貓,不能發出半點聲音,收斂着自己的呼吸,心跳以及脈搏,站在沒有發現自己的方凌築面前,只需要將刀遞去五尺,就能穿過方凌築的胸口,但是,他不知道如何下手!
強烈的挫敗感充盈着他的大腦,差點讓他失去冷靜的心境,這是怎麼了?明明看見這個中國人站在他的面前,沒有動,像一截生了根的木樁般,但是,偏偏捉摸不到他的行跡!
這是怎麼了?伊藤陌錯再次默默的問着自己,然後便感受到了方凌築身邊颳了微風,風不大,有讓人感到暖融融的味道,好像是冬日午後的陽光,讓人有舒服的感覺,但是,伊藤陌錯卻發現自己維持的隱身狀態有了微微的晃動,真氣消耗大了少許。
木遁本是忍者藉助外界力量達到隱藏自己的目的,方凌築這下攪亂天地之力的狀態,讓他藉助外力的效果大打折扣,本是沒有十分把握,這下更是猶疑了下。
方凌築的槍在手中,龐大無匹的天地之氣從頭頂和腳底涌入,暢通無阻地穿過體內經脈。??涌入雙手之內,貫注於槍身,槍身比平常更顯得黯淡,內斂於極致,只等一瞬間的爆發。
伊藤陌錯在只有他一個人的世界看着方凌築,體會着眼前這個中國第一高手散發的壓力在瞬間成幾何倍數增長,身爲忍者。??除了伺機埋伏,一擊必殺之外。??還有個信條是,一旦沒有把握,立刻轉身,遠遁千里,他的心裡在掙扎,是不是得做出這個決定,這是他第一次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面對如此強勁的對手。
方凌築地手動了動。??觀戰的人都感覺到整艘船震了一震,就連天上地明月都爲了停頓了一秒,槍身一線,手上出現一點白光,沿着槍身飛速掠過,然後消失不見,槍尖最爲鋒利處便有了異常光亮的寒芒,然後彷彿是一滴晶瑩的秋露。??掛在槍尖,搖搖欲墜。
“快阻止他!”終於有人喊了出來,方凌築的異常讓所有的倭寇感到了莫大的危機,或許,這就是一個絕世大招第一次爆發的徵兆。
許多人都是抱着必死地決心而來,這當口不是害怕自己會掛。??而是怕自己死了,這整船的火藥無法運送至東海城,都是略一猶疑,馬上做了決定,各拔兵器,一齊撲上,後面的人羣甚至都沒了下手的地方,幾十把兵刃攻至,一心想將方凌築剁成肉泥。
“晚了!”方凌築在衆多圍攻的人安靜的道,聲音不大。??在狂熱的人中並沒有多大影響。??但是,方凌築根本不需要其他人有任何反應,視死如歸又怎樣?人數。??信念,雖然在大多時候佔優勢,但不包括他們能在現在的方凌築面前有反抗之力。
方凌築輕輕一轉,身軀如山般晃動,槍尖斜斜指着地面拖過,氣勢滔天,化做暴風之下地波瀾,一如辛葦的刀,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可他的不是江水之勢,而是大海之威,一方引而風雲動,狂風平地起,每寸風都化做了凌厲的槍鋒,圍繞他旋轉不休,僅僅這一轉身,所有人被他帶起的龍捲風盡數斬成血肉模糊的樣子死去。
伊藤陌錯身影暴起,他在想,在自己同伴死地那刻,必是方凌築防備最鬆懈的時刻,他身爲忍者本可以逃走,但他的武士信念讓他選擇了背水一戰。
這一刀的完美程度不亞於伊藤陌錯在最完美時刻能使出的刀法,困獸猶鬥便是這般,在巨大壓力面前,不是徹底崩潰,便是完全爆發,伊藤陌錯是後者,他在方凌築身前三尺處出現,刀長三尺,和身撲上,先是橫掠自己腰身,盡斷自己腰腹,刀光帶着滿天血雨呈半扇形平削方凌築。
血祭,忍者密術之一,先斷己生路,後以他人之血祭之,必死,攻擊+1000%,五尺範圍內100%命中。
方凌築見得如此詭異的招數,而且還需要使用者先行死亡才能發出,自然識得厲害,心念一動,帶動的風雲之氣盡數環繞槍尖,聚集於一點,撞上了槍尖,狹路相逢勇者勝,到了這刻,只能看誰能在硬拼硬的局面下掙得上風。
“嘩啦啦”一聲爆響,船身周圍的海平面齊生數十道十多丈的水柱然後緩緩落下,伴之一起下沉地,還有因爲兩人氣勁激射而導致被攔腰截斷地大船船身。
刀槍相接,帶起一溜火光,甲板被毫無阻攔的破開,貫穿船艙,直達船底地水裡,船艙裡邊的火藥揮灑,揚灑在整個空間,彷彿現實裡煤場的天空,黑黑的,還帶着蒙朧,輕微的暴響響起,一溜火光便是一場巨大爆炸的開始,瞬間灰飛煙滅,爆炸聲聲,在大海遼闊的上空迴盪,伊藤陌錯不見了,方凌築也不見了。
與此同時,其他兩艘的戰鬥開始漸漸達到高潮,方凌築開始得最晚,結束得卻是最早的,此時疾風影連環劍出,瞬間挑斷六個人的喉管,齊齊倒落在他的腳邊,擺成整齊的六角形。
“你們?”疾風影帶着清淡的眼神,道:“真是浪費了我的劍!”說完,扔掉手中從別的武士中搶來的劍,拂拂衣袖,仍是一襲純色長袍,連半點血跡也沒沾上,至此,他已盡屠船上一百零七人,從懷裡掏出一個火摺子,點燃,吹了兩口,火光亮堂了起來,腳尖微微一沉,堅實的甲板頓時凹出一個足印大小的空洞,他將火摺子扔了進去,彈彈衣袖,彷彿駕馭清風,斜斜飛出這艘大船,落於仍在海面上晃盪不止的小舟上,驅其急速離開很遠,後面的爆炸聲連環響起,火光漫天,三艘船已是三去其二,只剩下紫衣在那猶自纏鬥不休。
疾風影也沒有出手相救的意思,任何人都不要靠別人去幫他,尤其是在生死搏鬥的時候,不然自身的實力都沒法獲得較大的提升,況且明知她能對付的時候還去幫忙,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叫幫倒忙
半柱香的時間過後,伴隨着一聲巨響,紫衣嬌小的身影被爆炸的氣浪驅離了很遠,翻滾落下,落於起伏不止的海面上,絲毫未傷,腳邊各帶一股小小的浪花,原來是腳上踩在一塊木板上,她穿梭至小舟前,這才飛躍而起,落於小舟上。
“累死我了!”她道了這句,便立刻盤膝坐下,打坐調息,疾風影望向遠方沒有盡頭的天際,道:“莫非,他死了麼?”
紫衣睜開眼,本是擺得極好的姿勢一下散架,就差沒有不顧姿態的攤到甲板上了,斜依在撐帆的桅杆上,開口道:“可能吧,他準是遇見什麼樣的厲害人物,再加上爆炸的衝擊,不死也難!”
“那我們趕往東海城,在那等師傅歸來!”疾風影說完,驅動小舟如風般離去。
方凌築在幽深的海底之下睜開了眼,但也僅僅是睜眼,因爲他現在渾身都動彈不了,系統彈出了一個個的提示框,“新的招式生成中,新的武學境界突破中,進度14%,系統強制進行,不可中途取消,失敗後果爲重生!”
方凌築此刻處與海水巨大的壓力之下,金剛護體神功自行發動,護住身體外邊不受傷害,而身體內部也在剛纔伊藤陌錯和大爆炸的雙重攻擊下受了嚴重的傷,可以說,他現在內憂外患的時刻進行到突破的程序,這無疑是極爲危險的,失敗的概率很大。
但是,方凌築並不畏懼,這樣的場面他經歷得太多,他修煉九破訣時,無時無刻不是處與極度的危險中,像是今日所臨的局面,對比之前而言,無疑是小巫見大巫罷了,當下靜心凝神,一心投入到與傷勢周旋的戰爭中去。
與此同時,海月漸漸隱去,東方漸漸發白,如若有農田雞舍,一定會有雞鳴報曉,可惜沒有,卻有清越的鐘聲在海上傳來,聲震四方,清越悠揚,醒人神志,彷彿是哪個佛寺裡傳來的做早課的鐘聲,晨鐘暮鼓,此時倒也應景得很。
一帆漸漸在遠方的橢圓形海面上攀升,隨着日頭的完全跳出海面,一葉白帆日邊來,一艘紫色的大船出現在人的視線之內。
又是一葉扁舟,從大船邊上滑下,疾弛向鐘聲發源處,可見一個人腳踏一塊木板,手持一口黃呂大鐘,身穿灰白僧衣,項帶佛珠,只是髮長及膝,不知是僧還是俗。
小舟上立時便有人高聲道:“小的奉主上紫衣侯之命,恭請神僧上船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