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還擠滿了人的房間立刻空曠了起來，陳念安以手握拳輕咳了一聲，發現陸拾川坐在原地彷彿沒聽到一般，怒氣衝衝地走過去，“陸大總裁，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任性有多不合時宜？”
陸拾川發現陳念安很有惡人先告狀的本領。
“陳組長，對這場直播應該負起責任的人是你。”
陸拾川上半身挺得筆直，雙腿交疊整個人散發出某種不怒自威的氣場，“我和你說過了，術業有專攻。你因爲這一場直播惱怒，但說穿了我搞砸這一場直播，最壞的結果就是沈燃以及你們相關團隊利益受損，說的不好聽一點就算沈燃銷號我仍舊可以打造出更多的沈燃。但是你知道你在的是什麼位置麼，你做的每一個決策關乎多少人的利益。你今天生氣我的自作主張，但這一切本質上講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陸拾川往外吐了口氣，“陳念安，有些話我很不想出清楚。但是經過這些天的觀察，你懶散、貪婪，雖然有些小聰明，但卻缺乏大局觀念。這樣的人，即便是我想開除你，請問你又有何冤？坦白講，倘若你現在還是要繼續這樣下去，在你我身體互換回來之後，我依然會將你開除。”
“陸拾川，你上輩子是不是喝了毒藥被毒死的？”陳念安天外飛仙的來了句話，陸拾川皺眉沒聽懂，對方接着說道，“不然這輩子嘴怎麼這麼惡毒。”
“你看不上我，很好，坦白說我也不是很能看得上你。要不是你投了個好胎，靠你爸媽積累的原始財富創業，你以爲你能走到今天？術業有專攻，你告訴我誰天生就有這個‘術業’的。”
陳念安也不惱，但是如今的身份給了她巨大的勇氣，直白地說道，“你身爲三拾科技公司的領導者，吞併種草電商想要在這個池子裡分一杯羹，居然連最基本的直播流程都不知道，您是有多大的臉還對着我振振有詞，反過來怪我不專業。不瞞你說，看了您這場直播，我也萬分後悔當初答應將‘種草電商’賣給你。一個連電商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能做出什麼英明決策，也不過就是紙上談兵罷了。”
“我不與這些歪理爭論，毫無意義。”陸拾川按了按太陽穴，“馬上公司和抖動平臺的方案要開始啓動了，這個項目對公司很重要，我必須要參與決策。”
“可以啊。”
陳念安咧了咧嘴，“等你能順利做完一場直播的時候吧。”
在這場對戰交鋒中再次“完勝”的陳念安發出誇張的反派笑聲，邁開大長腿往外走。突然想到，“你回去記得卸妝，我皮膚很嬌嫩的！”
陸拾川無語冷笑，“不會。”
陳念安看了眼被自己塗抹得左一層右一層的全妝，心裡猜測這人不會真的晚上回去不卸妝就睡覺吧！
陸拾川這個臉口紅色號都分不清的直男，也確實很有可能啊！
越想越不放心，擼起袖子直接拿了卸妝乳，“不行，我得幫你把妝容卸乾淨了再走。”
在外頭盡忠職守等待總裁的齊思佑突然聽到裡面有追逐跑動的聲音，隨後傳來陳念安尖尖的嗓音，“你離我遠點！”
隨後陸拾川氣急敗壞的聲音，“你老實站着，很快的！”
又等了一會兒，陳念安的聲音再次不耐煩的傳來，“你能不能輕點。”
“嫌疼你自己來啊。”
齊思佑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信息，耳垂紅的要滴血，捂着心臟默默站遠了一些。
幾分鐘後，陳念安神采奕奕的走出來，齊思佑驚詫，“總裁，您這麼快就好了？”
卸個妝能有多慢！
“必然，也不看看我是誰。”陳念安伸出雙手炫耀，“我可身經百戰。”
齊思佑一時間覺得背後涼颼颼的，他彷彿又一次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
電商直播與其他的工作不同，節奏異常迅速。告別了前一晚的兵荒馬亂，隔天就又將迎來新的戰役。
陸拾川在當晚直播結束後不曾離開，坐在擁擠的雜物間觀看沈燃曾經的直播視頻，一直刷到天亮。
筆記本上記滿了沈燃的語言節奏以及與助手的配合模式，連帶着學習了直播產品的性能與功效。
“念安姐。”
辦公室的門被敲了兩聲，沈燃推門進來迎面便是看到對方兩個明顯的黑眼圈，眉頭一皺，“你該不會又是一夜沒睡吧？”
又？
陸拾川一怔，沈燃像個憂心的老媽子，“助理這個位置真是觸發了你拼命三郎的開關，當初初創‘種草電商’的時候，你帶着團隊拼了三天沒閤眼，創造了那個時代單場直播購買量破千萬的奇蹟。現在又是想破紀錄的節奏？”
“大姐，您還當自己是20歲花季少女啊，現在魚尾紋可不好消咯！”
這個笑話並不好笑。
陸拾川面無表情，沈燃笑容逐漸尷尬，捂着鼻子咳了咳，“我過來是打算問你，昨晚是什麼情況？我明顯覺得你前半場狀態不對，是不是因爲三拾這邊還在爲難你。”
“沒有，我只是很久沒直播生疏罷了。”
陸拾川沒辦法解釋昨天的“失敗”，戰略性起身想要給自己倒杯咖啡，結果翻找了半天只找到了一袋速溶。
泡了杯輕輕抿了半口，果然一如自己所想劣質。
沈燃看着陸拾川的舉止投足，總覺得哪裡怪怪的。陳念安一向大大咧咧慣了，說話眉飛色舞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怎麼如今這般……沉穩。
“對了，我倒有一事請教。”
陸拾川將難入口的咖啡放回原處，略顯難爲情的抿了抿脣，“你當初入這一行，是怎麼克服心理障礙的？”
“嗯？”
“就。”陸拾川也不知道要怎麼形容，手空虛的在臉上劃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適的詞彙描述。
“你是說一個男生賣女孩子的用品，會不會難爲情？”沈燃幫他解釋。
“差不多類似吧。”
“不是你幫我克服的嘛。”
沈燃是被陳念安挖掘簽約到“種草電商”從事這一行的，對於一個男人面對鏡頭塗抹口紅這件事，坦白說沈燃也有些接受無能。
“在鏡頭面前，我們都是無性別人。我還記得你和我說，如果想要出頭，就要學會同理。只要當我不把用戶當成流量，不把產品當成產品，才能夠真正得到大家的信任，才能積攢人氣。事實證明，你是對的。”
陸拾川心裡微微詫異，沒想到陳念安還知道商業同理這個銷售技巧。
“同理是天分，並非每個人都具備。在這個點上，你確實應該感謝陳念安把你帶入這行。”
“說了半天，還是變着法子的誇自己，是不是就想坑我錢。”沈燃笑出聲，“恩人，小的這就請你喝咖啡。”
說完拿出手機點外賣。
陸拾川視線落在只喝了一口的咖啡杯上，揚了揚眉。
沈燃確實爲人細膩，不過一個簡單的動作對方便猜到這杯咖啡不合他的胃口。這樣的人，即便不做電商也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