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自從那晚他被我毆打一頓,被我的人拖進地下室關起來之後,我已經有好幾天沒有看過他了。
成王敗寇,自古就是這個法則。
我贏了,所以我有處置他的資格。要是我輸了,今天被關起來的,那就不是陳志南,而是我甄某人了。
婦人之仁,看哥一直說我有婦人之仁,是黑道的大忌。這個社會太殘酷,特別是黑社會,你對別人仁慈,那就是對自己殘忍,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看哥說他剛出道的時候,救下一個女人,反而被捅了一刀,差點丟了命,傷了心,從此不再仁慈。這是血的教訓。我沒受過這種教訓,但經歷了這麼多,也成長了不少,雖然遠不到看哥和張三北的那個地步。但也已經分得清什麼人能夠仁慈,什麼人不能夠仁慈了。
地下室裡發出一種腐朽難聞的臭味,環境有些陰暗潮溼,空氣中瀰漫着濃濃的煙霧,含雜大量的尼古丁,人走在這裡面,短時間內會挺難適應。
我看到陳志南了,他精神萎靡,雙手被鐵鏈吊着,身上傷痕累累,還是一條條長長的傷痕,再看地上躺着一條黑色的皮鞭,我瞬間什麼都知道了。
尼瑪東子這廝頂有創意的嘛,連皮鞭都派上用場了,這下可把陳志南整出翔來了吧!
他被雙手吊起來,暈過去了,頭無力地垂下,手腕被勒出深深的瘀傷。
看到他這個樣子,我覺得十分地解恨,像是在熱死人的沙漠裡,吞下一口冰那麼地爽!
頭髮亂糟糟,滿臉的胡茬,滿身的傷痕,蓬頭垢面,精神萎靡,就是現在的陳志南。
“弄醒他。”我淡淡說了一句,一個小弟立刻就把已經準備好的冰水潑在陳志南的身上。
陳志南立刻就醒過來了。
他渾身打了一個激靈,身上的血和水摻合在一起,成爲血水,流下來,沾溼了地板。
冷,他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身體哆嗦,臉色慘白,那樣子淒涼得很。
“嗨,還記得我麼,志南哥?看樣子,你這日子過得挺滋潤的啊!”
我走過去,嘿嘿一笑,揄揶地道,“嘖嘖嘖,你看這結實的身材,一條條好看的鞭痕,多男人啊……”我往下瞥了一下,“就是你這牙籤有點小啊,想必你老婆在和你睡覺之後,會出去尋找大傢伙吧?哈哈!”
他看到了我,聽到了我這話,頓時就勃然大怒起來,狗眼瞪得老大,恨不得撲上來把我咬死一般。
“我*的甄文明!你卑鄙無恥!我他媽要打死你!打死你!”
我笑了,哈哈大笑,看到這個模樣的陳志南,有一種風水輪流轉,惡人有惡報的感覺。
“打我?痣男哥,拜託你不要這麼天真好不好?你是想笑死我啊!哈哈哈!”我肆意地狂笑着。
陳志南脾氣本來就很暴躁,被我這麼地挖苦調侃,他不暴跳如雷纔怪。他發怒,像瘋狗一般的發怒,身體拼命地掙扎,那樣子像一頭困獸,要把我撕裂。歇斯底里又無可奈何。
“甄文明!有本事你就放了我!單挑!我要和你單挑!”陳志南死死地瞪着我。
“單挑?”
我嘿嘿一笑,撿起地上的皮鞭,在手上拍了拍,望着陳志南,他馬上臉色一變,表情恐懼起來,本來前傾的身體退後一步,驚駭地望着我,“你你你!你想幹什麼?!”
“你猜猜看痣男哥?”
說完,我沒有預兆地一鞭抽在他的胸口上,發出啪的一下好聽的聲音,伴隨着陳志南一聲淒厲的慘叫。
“啊!!!”
這一下肯定是很痛的,他一下全身的肌肉就繃緊起來,青筋暴起,泛起到臉上,表情扭曲,顯然十分地痛苦。
如果那天不是我贏了,現在被吊起來打的,不是陳志南,而是我了。
而以陳志南的性格,如果我輸了,我的下場更加地悽慘,他會百般地折磨我。甚至是會把我運到樑健和張三北的面前,讓他們盡情地羞辱我。
仁慈,當真是一件要不得的東西啊。
我想起以前的種種,看哥的慘死,狼頭的內訌,他和樑健和張三北的勾搭,心裡的火氣就不打一處來。
啪啪啪!
我提起皮鞭,在他身上連抽了好幾下,每一下都引起他的慘叫呻吟。我是變態,聽到這種聲音覺得心裡十分地舒坦。
這皮鞭浸過水,威力不是一般的打,抽在人身上比被砍了一刀還要痛,沒兩下,陳志南就滿身紅血,大口喘氣了。
剛開始他還在罵娘,但是很快就被打怕了,苦苦地哀求起來,“甄文明……不,文哥……你贏了……你,放,放,放過我吧……”
我把皮鞭扔在地上,過去捏住他的下巴,把他頭擡起來,他很辛苦,想說話,但是說不出來,在嗚嗚地叫,眼神很畏懼地望着我。
“放過你?我放你媽逼!”我衝他吼道。
他瞪大眼睛嗚嗚地叫……
“你媽的,看哥就是被你和樑健這個畜生給害死的!看哥一直信任你們,把你們當兄弟,你們卻和張三北勾搭一起害他!我*的!”我已經憤怒了,每一次提起看哥,我都會想到他當時身中十幾刀,悽慘而死,還有他那悲慘的人生,我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憤怒,想把這三個人碎屍萬段!
胸口激烈地起伏着,到現在,我都做不到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難以物喜,難以己悲的地步。
深呼吸好幾口,我努力平復自己激烈波動的心情,看一臉哀求的陳志南,我心裡說不出的厭惡,一拳狠狠地打在他的肚子裡,然後轉身就走。
“打斷他手腳,扔到外地去,讓他自生自滅!”
我最後冷冷地望了陳志南一眼,扔下一句話,就拂袖離去。
“啊!文哥文哥!我錯了文哥!你不要……啊!!!”
聽到咔嚓的一聲,是骨頭斷裂的聲音,再接着陳志南殺豬一般的慘叫,我就離開地下室了。
“文哥,怎麼不直接幹掉他,永絕後患!?”
東子在我旁邊,疑惑的問。
我搖了搖頭,“怎麼說他也是以前跟看哥混的,陪看哥走了這麼多年,殺掉他有點絕了,就廢了他,把他扔得遠遠地,留他一條狗命,讓他自生自滅吧。唉,希望看哥不會怪我吧。”
東子沉默了一下,又問,“文哥,那陳志南的老婆孩子呢?要不要……”他望着我,眼裡精芒一閃,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斬草除根,把陳志南的老婆孩子全都做掉。
實話說,要是一般的老大,十有就是會選擇斬草除根的,人命,在他們的眼裡,還不如一根菸來得實在。混得越高,生活過得越好,就會越怕死,而越怕死的人,就越不在乎別人的生死。
如果是看哥的話,我估計他會選擇斬草除根,因爲他對兄弟之外的人,冷血。
可是我做不出來,我無法壓制心中的善良,我真的做不到視生命爲草芥的地步,哪怕對方是仇家的家屬,以後可能會找我報仇。
是吧,我還不夠狠,我還有不應該有的仁慈,但是我不後悔,與其做絕的斬草除根,我不如強大自己,讓你沒有報仇的勇氣和機會。
有時候,仇家是一種激勵自己上進的動力。
“放了吧,他們都是無辜的。”我嘆了一口氣。
“但是……”
東子有些急,“放過他們的話,等他子女長大了,可能會回來找我們報仇的啊!”
我咬牙,狠聲道,“如果他們敢找上來,那就打!把他們打死!老子能把陳志南弄得像條狗,還不會擺不平他的狗兒子?!笑話!”
東子再想說什麼,我直接冷聲道,“不用再說了,照我說的去做吧,放他們一條生路。”
“那好吧。”東子不甘了嘆了一聲。他比我狠,見過的場面比我多,斬草除根這種事情他也不是沒有做過。人與人之間差別是很大的,東子能做到視他人生命如草芥,但我卻做不到,我有原則和良心。
出來之後,王志在看報紙,看得津津有味。
我整了整凌亂的衣服,走了過去。
“王大哥,有什麼重大新聞沒?”
王志合上報紙,站起來,笑道,“沒啥國際大事。你弄完了?”
“嗯。弄完了。”
我們並肩走在一起,走出總部。陽光照在我的身上,好暖,我擡頭望望天,從指縫中看刺眼的太陽,竟然有一種不適!啊,我是黑暗之中的吸血鬼,這陽光曬得我皮開肉綻!
陳志南被打斷了手腳,被扔到了五百公里外的一個小城市,兩天後,一個小弟回饋消息,說陳志南已經瘋了,成了一個街頭乞食的乞丐。
當我知道這個消息時,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這兩天我大部分時間都在狼頭呆着,制定着方案,怎麼樣才能把張三北打敗。
看看時間,已經深夜兩點,我有些困了,於是便趴在桌子上瞌睡起來。
朦朧之中,我感覺自己被什麼披上了,暖暖的,睜眼一看,頓時睡意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