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巒起伏,青翠蒼茫。
茫茫的大青山之間,兵士兒郎們穿梭而行,夜深人靜的時候,遠處會傳來野狼嚎叫的聲音,甚至還有貓頭鷹咕咕叫的聲音,就算是夏日的山裡,到了深夜也是飛禽走獸的天堂。
驪歌,花木蘭,霍勇,賀虎四人第一夜便在大青崖壁中間的的一個山洞中棲身而睡。
當霍勇笑眯眯地從大揹包中取出一口小鍋,熬起了魚湯時,驪歌的眼睛變得晶晶發亮,好笑的問道:“霍大哥,莫不是你跟賀虎一般的樣子得來的吧?”
“我霍勇高大強壯,身形如山,面容俊美,正是兵營罕見的好兒郎,豈能如賀大哥一般,幹一些偷雞摸狗之事?”霍勇跟賀虎也熟了,禁不住開起了玩笑。
這一下,賀虎不爽了。
他放下手中正在宰殺清洗的大魚,聲音清亮的說道:“霍三郎,若不是我賀二郎偷雞摸狗,豈能有空幫你宰殺這肥魚,免你獵殺野兔野雞之苦?”
“賀大哥,今夜我代你值夜,並無沾光嫌疑!”
驪歌和花木蘭小口小口地喝着魚湯,吃着慄米餅和肉乾,聽着賀虎和霍勇鬥嘴,禁不住露出了笑容。
花木蘭更爲好奇,手朝着霍勇一指,微微一笑問道:“霍勇,你可是憑着高大強壯,身形如山,面容俊美,正是兵營罕見的好兒郎才從伙房得來的肉乾和小鍋?”
花木蘭剛說完,驪歌的聲音更爲清朗,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昔日在伙房吃飯,霍大哥肉湯稠密,慄米粥盈滿,原來是因爲霍大哥高大強壯,身形如山,正是兵營罕見的好兒郎!”
三個人齊齊開起了霍勇的玩笑話,霍勇頃刻間神情爽爽,低下了頭喃喃道:“驍勇營伙伕古五郎,乃霍勇同村夥伴,你們三人偏偏胡言亂語,霍勇不屑理會!”
三人面面相覷,忍不住大笑起來。
在崖壁中間的山洞中休息,是最爲安全的,四人輪流值夜,到黎明破曉的時候,四人已經收拾好了一切,各自揹着大揹包,按照昨天的下山滑落方式,一個個輪流下了大青崖。
幾個人信心大增,心中知道,便如這樣的攀登下滑速度,定然能實現了驪歌所說的兩天兩夜到達龍虎溝取得牌號計劃。
接下來還有三座大山了,此時正是晨曦破曉,溫度最適宜行走攀登了,比起大青山背後的大青崖來,第二座高山雖佔地極廣,卻容易走了很多。
當豔陽高照,氣溫炎熱的時候,四人站在了第二座高山之巔,向着東面一路凝望。
蒼茫羣山,山中雲氣層出瀰漫,有無數的飛鳥走獸在其中蟄伏奔跑,驪歌一身麻黃色的衣袍,高挽的黑髮調皮的飄出一縷,隨着山巔之上的暖風飄蕩,衣袂飄飄,黑眸清澈,宛如九天仙女落入凡間的精靈。
那小巧秀氣的五官充滿了一種中性的俊美,劍眉又帶着英武之氣,藍天白雲,草木青翠,在她的映襯之下,都淪爲了點綴!
一旁的賀虎靜靜地坐在草叢中,望着這樣的驪歌,一時之間竟看呆了。
“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望着遠處低矮的羣山峰巒,驪歌禁不住讚歎地說道:“這大青山脈綿延萬里,應該是太行山的一支吧,賀大哥,也只有站在這至高之處,回望我們曾經攀越的大青山,才能體會到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風光。”
賀虎本就看着驪歌俊俏的身影站在山巔遠眺,又礙於驪歌提醒她將着七天七夜當做夢幻,心中有些鬱悶難當,一路之上言語很少,這是聽到驪歌喚他,神情這才自若起來,他站在驪歌的身邊,指着前面高聳入雲的大山說道:
“那座高山便是這大青山脈最高的主峰,叫獅腦峰了,我曾經聽阿哥說過,獅腦峰高聳如雲,西部懸崖峭壁,唯有南坡才能勉強攀登,只是攀登南坡,我們需繞行五十里,今晚便不能宿在獅腦峰之上了。”
驪歌神情靈動,眨巴眨巴大眼睛,問道:“賀虎大哥,你看這獅腦峰和遠處我們要翻越的山嶺像什麼?”
“一高一矮並肩而立的兄弟。”賀虎望着遠處的兩座高山,蒼翠欲滴,飛鳥鳴叫,宛如兄弟兩個在並肩漫步在天地之間,俊秀雄偉,特便是延伸出兩座彎彎的低矮山麓,像極了腰間挎着的彎刀和長劍。
“不錯,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昔日張飛,關羽,劉備便在桃園結義,聞名遐邇,像極了眼前着兩座並肩而立的高山。”驪歌感慨的說道。
身後準備補充午餐的霍勇聽到兩人的感慨,聲音郎朗問道:“賀虎大哥,阿九,花大郎,我們四人此次結盟,也算命自天授,上天註定,何不像傳說的張飛,關羽,劉備一樣結義爲金蘭兄弟,並肩戰鬥。”
結義爲金蘭兄弟?
三人齊齊望向了霍勇,他們四人,可以說是來自不同的地方,出於不同的階層,譬如賀虎,因爲出身高貴,自來便在驍勇營中脫穎而出,成爲驃騎將軍,霍勇和花木蘭來自北方的普通村落之中,算是鄉民,唯有驪歌,這是拓跋曄的兵奴小郎來此,四人身份地位各不相同,在大魏這個剛剛從奴隸社會轉變爲封建社會的時代,不同階層的人結爲兄弟,也是格外奇特的。
賀虎一怔,他轉過頭,看向了淺笑着的,站在頂峰上望着遠方的驪歌,那黝黑清澈的眼眸,俊俏英朗的面容,即使是臉上有青色胎記,並不損一個堂堂男兒的俊秀,比起阿九的清澈明朗,比起阿九的輕靈莫測,就算他出身高貴,就算他是驃騎將軍,只怕加上霍勇和花大郎,都如土雞瓦狗一般庸俗。
他心中忽然強烈的心跳起來,這樣的小郎成爲他賀虎的兄弟,他有有了藉口能留在她的身邊了啊。
能留在阿九的身邊,一想到阿九那杏眼怒目,似怪非怪的眼神,一想到阿九那鬼斧神工的輕靈身手,賀虎的眼神無比熱烈起來,他也是俊美郎君,爲何阿九每次見到他,都避之不迭,假如四人義結金蘭,阿九便會對他另眼看待了吧?
賀虎的心懸了起來,他衝着霍勇和花木蘭使了一個顏色,三人剛剛露出歡欣的渴望,便聽到驪歌那清潤動聽的聲音在山頂之上響了起來:
“賀大哥,霍大哥,花大哥,你們三人目光灼灼似賊,可是算計阿九乎?”
三人擡頭,反射性的眼眸縮回,一轉眸,便對上了驪歌灼亮灼亮的黑眸,那黑眸中有着歡喜和清亮:“阿九可與三位大哥締結金蘭兄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