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就像大魏皇太子拓跋曄的黑臉,說變就變,剛纔還是雷聲滾滾,大雨倒灌,如今卻是萬里無雲,天空湛藍。
驍勇營訓練場上,騎射比賽正式開始了。
鐵鷹衛的一衆兵士們簇擁着盛氣凌人的池豹大步而來,輕蔑的掃了騎射場前的平臺一眼,池豹便大喇喇地瞪着前來參加決賽的兵士們前來,他等待着要跟他對決的驪歌前來。
驪歌冒着雷陣雨跑回醫帳,換了一身乾淨的麻黃色軍袍,便快步向着設置在驍勇營東側的騎射場地走來,這個時候的驪歌,體內太玄之氣初成,身體無比輕靈,行走起來,腳步看似舒緩,卻姿態飄逸,別有一種令人眼前一亮的優雅風華。
她的個子跟驍勇營這些兵士們比起來,顯得小巧玲瓏,卻輕靈飄逸,周圍那些高壯的兵士門,絲毫掩蓋不去她的靈動,這樣的身姿再配上她精緻的五官,黝黑閃亮的杏眼,令人忍不住讚歎她的出類拔萃,令人心中不免遺憾,要是這個小郎的臉上沒有那道狹長的青色胎記就更完美了。
站在裁判臺上的拓跋曄一眼就看到了同花木蘭,霍勇並肩而來的阿九,一眼就看到了她那無暇純淨的黑眸,心中一動,便感到自己的心臟,又一次猛烈的顫動起來。
隨之而來的,是寇謙之,林俠,郭俠等人的勸阻和他曾經的誓言,他頓時感到了從來沒有過的苦澀。
這是心動啊,不由自主的心動,他已經強烈壓制了,總是在不經意之間,看到阿九小郎的瞬間,勃然爆發。
驪歌並不知道拓跋曄的心動,她大步走到池豹之前,定定地看着囂張的池豹,朗聲問道:“池將軍,你跟阿九比箭,不知道有何規矩?”
池豹盯着驪歌,輕蔑的說道:“醜小郎好膽量,衝着你這份膽量,規矩由你定!”
說到底,兵營內的兵士門都是鐵血男兒,佩服的是大氣爽快的漢子,昨天驪歌一口答應了跟池豹比箭,後來又有人得知驪歌居然不會射箭,一整個上午在蒼狼衛的騎射場練習,此刻又見驪歌毫無懼色而來,也不由得暗中伸出了大拇指。
“步射,三箭定輸贏,如何?”驪歌微微沉思片刻,揚聲問道。
驪歌話音一落,旁側聽着的兵士門便鬨笑起來,一個鐵鷹衛兵士上下打量了一番,嘲弄地笑道:“三箭定輸贏,醜阿九,我看池豹將軍一箭便能要你的命!”
“這位大哥所言過分耳,阿九上午初次學射箭之術,師傅自是不凡,若不能堅持三箭,定會丟師傅的臉,阿九拼命也要堅持三箭。”說道這裡,驪歌擡起眼眸,揚聲問道:“池將軍,若阿九有幸跟你成爲平局,我們便可繼續再比三箭,直到定出輸贏爲止!”
“咄!醜小郎,你居然還想跟池將軍比成平局?簡直是異想天開!”剛纔那個鐵鷹衛的兵士怒斥着驪歌:“識相的,你現在就跪倒求饒,留個全屍!”
驪歌扭過頭,眼眸冰寒地瞪着說話的兵士,說道:“池豹將軍乃鐵鷹衛第一神射手,能跟將軍打成平局,是阿九的射技高超,難道池豹將軍連再比三箭都不敢?”
“咄!豎子敢耳,三箭若是平局,我池豹願跪在你面前認輸!”一旁的池豹勃然大怒,大聲喝問:“醜八怪,若三箭不能勝出,我池豹活着何用?你擔心你的小命吧!”
池豹話音一落,周圍看熱鬧的兵士門一個個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驪歌,跟鐵鷹衛第一神箭手比試還企圖平局,真的是死定了。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池豹將軍,此番阿九答應跟你比賽箭術,乃你提出,阿九堂堂正正應戰,阿九捨命相陪,將軍本可不死,小心禍從口出。”
我阿九是捨命比箭,你是神射手,你只要跪下認輸變形,不用以性命搏擊!
驪歌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清朗,又帶着些許自我輕狂,像是她贏定了似的,越發引發了池豹的怒火。
“醜小郎可願簽訂生死狀?”
“然!池豹將軍可願簽訂生死狀?”
“然!”
“鐵鷹衛池豹,蒼狼衛阿九,願三箭定輸贏,生死勿論!”當擔任裁判的郭俠大聲宣佈後,騎射場上頓時議論了起來。
步射三箭的比賽方式非常簡單,兩人拉開五十米的距離,各射三箭,射中者輸,生死不計。如果是一般的兵士比賽,目標一般圈定在四肢並不致命的地方,像池豹和驪歌這種簽訂了生死狀的比賽方式,帶着個人仇恨的,射擊的目標便是對方的咽喉,面門,心臟等致命的地方了。
“咄!蒼狼衛的醜小郎輸定了。”
“聽說只學了半日射術,敢跟池豹將軍比箭,這明明是找死!”
“然,必死無疑。”
就在衆人的議論中,驪歌穿過圍觀的兵士們,向着指定的地方走去。
此刻的她,眼眸平靜,毫無懼色,氣度從容,忽然之間,那些議論一下子平息下來,她大步而行,經過裁判臺的時候,目不斜視,並沒有看裁判臺上盯着她看的拓跋曄,而是繼續朝着制定的方向走去!
就這樣,她經過的時候,她瞅都沒有瞅拓跋曄一眼,不料,這種行徑卻卻惹怒了拓跋曄!
他猛地站了起來,在那麻黃色的身影已經離開五米之外的時候,朗聲喚道:“阿九!”
他的聲音清朗而富有磁性,卻帶着一絲絲隱隱的薄怒,便如前幾天在蝴蝶谷的樹屋內,兩人並肩而睡,他提出讓她做他的私奴小郎,她拒絕了一般。
怎麼回事?
驪歌輕靈的腳步一頓,她並沒有惹怒他,剛纔跟她並肩而來的是霍勇和花木蘭,她特意不跟賀虎同行的。
這大庭廣衆之下,說實話,她並不想讓更多的兵士們知道她是他的隨侍小郎,她想憑着自己的真本事加入曄雲十八騎,成爲真正的精英護衛,而不是憑藉着拓跋曄這樣的後臺。
他叫她了,她只能停下,儘管,她有點不情願。
她緩緩轉身,越過了四周看熱鬧的兵士們驚訝的眼神,清澈無波的杏眼看向了裁判臺前的拓跋曄。
這一眼,平靜無波,便如山中幽深清澈的潭水,淡雅的從容,拓跋曄對上她的目光時,忽然明白了驪歌不想借助他勢力的心思,他忽然想起他十歲時候進入驍勇營,同樣也是隱姓埋名,身側除了有林俠和郭俠兩個隱衛之外,隻身奮鬥,他的小郎阿九也是同樣的心思!
眼中的怒火,忽然間消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