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臘月。
北地冰寒。
根據驪歌腦海中的水經注內容,高家軍所駐紮的邊境,位於後代的內蒙和寧夏交界的地方,這裡的冬日,北風肆虐,冰封千里。
高家軍的軍帳。
軍帳依山傍水,修建在草原的草原和沙漠交接出的背風山崗下。
一大早,驪歌就從溫暖的被窩裡起身晨練,如今的她,依舊穿着寬大的男式軍袍,微微隆起的小腹被遮擋得嚴嚴實實,除非知道內情的幾個護衛,任何人都看不出她腹中孕育着一個五個月的小生命。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高家軍營也覆蓋在白茫茫的積雪中,驪歌養成了早上爬山奔跑,催動體內的太玄之氣練習輕功,提升身體輕靈之術的習慣,好在她每日都這樣勤奮,恰到好處地感應着腹中小肉球能承受的運動量,她驚喜地發現,每日清晨她運用着深呼吸,配合着太玄之氣在體內運行,在覆蓋着積雪的草原戈壁上奔跑,腹中的小肉球好像極爲歡喜一般,那個時候她的小腹,會傳導出一種令她的四肢百骸都無比舒暢的律動,當她加快速度,利用體內的太玄之圓牢牢地保護着小肉球時,她感到了太玄之圓的奇妙。
這一次重新修煉出來的太玄之圓,的確同第一次的有所不同,每每在體內運行一週天,驪歌都能感到一種暖洋洋的氣流滋養着全身,她的身體更加輕靈,她凝出指尖的氣流看上去是一條氣劍,實際上是一串極爲細微的太玄之球串聯起來的。
這樣的氣流,如靈蛇一般婉轉扭曲成各種氣劍,只要衝入對方的體內,就會隨着驪歌的意念變化成異性,牢牢地控制對手的氣流和經脈,使得對手在方寸之間落敗。
這樣修煉的歌家太玄劍,真正開始走向了有劍變無劍的環節,而且,驪歌查遍了那本韋俠留下的小冊子,也找不到凝練出圓形氣流的解釋,她經過無數次的試驗,驗證了這種球形氣劍的強悍威能,心中這才放心下來。
她又恢復到了任意騰挪三米高的境界,她又能在一米之內加強太玄之圓的威能了。
因爲腹中的小肉球越來越大,這一次,她並沒有擅自加快修煉的速度和強度,她只是將每日凝練出的太玄之氣一點一點的濃縮夯實,一點一點地積累成更爲精純的氣流,當這種更加凝視的氣流循環過全身,特別是經過小腹部那團肉球所在的地方時,她感到了全身的經脈,細胞,甚至血液都換髮出一種喜悅,這樣的喜悅令她的身體更加輕靈,聽力更加敏銳。
蘭陵王忙於軍中事物,視察軍隊駐紮防衛,練兵訓練,以蘭陵王身側隨侍護衛身份的驪歌嫣然成了王爺軍帳的主人,說是軍帳,因爲北地冬日冰寒,軍帳由草原戈壁灘上特有的砂石建築而成,古樸宏偉,應驪歌的要求,裡面修築着可以生火取暖的土炕,外界大雪漫天,裡面生着柴火,溫暖如春。
每日的晨練之後,就是驪歌專門訓練一支特種護衛的時候了。
得益於蘭陵王的寵溺,對她的有求必應,她走遍了當地的牧民人家,挑選了十幾人,最後留下了滿足條件的七人,以她的方式秘密訓練。
這是她在腹中的小肉球日漸長大後忽然生出的想法,她想訓練出一支忠誠於她的護衛,將來保護她腹中的小肉球。
遼闊無垠的草原之上,千山暮雪,冰寒冷凝,每一個上午,都能看到驪歌帶着七個護衛在草原上奔跑跳躍,或許騎馬射箭,或許滑雪而行,或許刀劍相擊,這一支特殊的護衛隊,僅有七人,因爲被驪歌賦予他們歌家的一滴王者之血,他們的進步神速,不僅絕對忠誠於驪歌,而且他們的聽覺和目力也比尋常的護衛們靈敏。這些護衛們接受的是驪歌練成的特殊劍技,驪歌也有意讓他們成爲腹中嬰兒的護衛,稱他們爲天池七劍。
天池七劍,來源於獨孤劍和暗黎傳回的消息,他們在天山以北的賽里木湖沿岸修築了村落,尋到了傳說中的天池,正在爲他未來的外甥建一處世外桃源。
七個人,於謹,侯莫,李虎,趙貴,楊忠,夜白,夜楠,其中的夜白和夜楠,是驪歌特意從當地的牧民人家買來的一對女扮男裝的姐妹,這一對姐妹,也成爲她身側的侍女。
時光如水,轉眼間,驪歌腹中的小肉球也有八個月了,大魏天象司觀察到彗雲掃天,雪災三年的消息,傳遍了北方各地!
果然,按照曆法已經開春了,草原上的積雪依舊沒有融化的跡象!
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又一個的壞消息。
無數牛羊被凍傷凍死,牧民飢寒交迫,瀕臨困境。、
東部的大周趁機擴張土地,大齊東部高阿那肱的私軍節節敗退,敗退的軍隊沿途燒殺搶劫,北地百姓流離失所,拖家帶口,冒着酷寒向南逃亡。
北方的匈奴遭受雪災,正寵寵欲動,等待着大齊和大周,大魏的百姓們播種莊稼,秋收的時候,正是突厥們搶奪糧食的最好季節。
這一日正午,難得的陽光照耀着白茫茫的草原,驪歌皺着眉頭,信步走到軍帳後的一棵胡楊樹下,小身子一扭,絲毫不見笨拙,便躍到了斑駁的老樹幹之上,隨後腳尖飛縱,三下兩下便爬到了一個製作精巧的樹屋之內,靠着綿軟的皮毛,舒服的半躺着。
肚子裡的小肉球越發長大了許多,幸好她訓練的天池七劍在楊忠的帶領下能自行訓練行動了,她最近的空閒時間多了起來,閒暇的時間,她就會呆在蘭陵王和她親自搭建的樹屋內小睡。
迷迷糊糊之時,蘭陵王清朗的聲音飄來:“阿九?”
聽到蘭陵王的聲音,清澈的杏眼半睜開,眨巴眨巴,竟然是身子一扭,又鑽到了皮毛的被褥中,呼呼睡着了。
此時,蘭陵王也手腳並用地沿着胡楊樹一側垂下來的繩梯攀登而上,輕輕地推開了木屋門,看到驪歌紅撲撲的小臉睡得正香,嘴角不由得高高翹起,眼眸也隨之盪漾着溫柔。
他捻手捻腳地爬了進來,青紫色的脣毫不猶豫地印上了驪歌的紅脣,隨後,緊緊地靠着驪歌半躺着,一隻大手探入了厚重的皮毛被子下,伸到了驪歌那隆起的小腹上。
“阿九,欣可有調皮踢你?”蘭陵王知道驪歌懶得睜眼醒來,低低的問着,也不等驪歌回答,大手在她的隆起的小腹上摩挲着,尋找着,猛地,他感應到手掌心下的地方凸起又落下去,低低的歡喜地笑了起來:
“阿九,欣知道我回來了。”
他的聲音呢喃溫柔,帶着一絲絲疲憊,驪歌的小手捏在他探入的手腕上,靜靜地傾聽着他的脈搏跳動,傾聽着他心肌的伸縮,傾聽着他右心室跳動的血液流動。
樹屋內安靜無聲,良久之後,蘭陵王笑了起來:“阿九,服用了你特製的丹蔘丸後,半月沒有胸悶疼痛了。”
將自己包裹在皮毛被子裡的驪歌並沒有說話,想要收回爲蘭陵王搭脈的小手,卻被蘭陵王的大手緊緊握住:
“大周軍隊進攻大齊西部,高阿那肱的私軍節節敗退,阿泰帶着使者要來甘城談判了。”
驪歌聽到阿泰兩字,杏眼一下子便睜大着,阿泰,宇文泰要來甘城了。
宇文泰,還是那個曾經同甘共苦,一同逃亡的阿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