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漓一直在尋找自己變成透明的原因,思域還沉浸在失去洛笙的痛苦中,寧童被寧宗主變成殺人狂魔的恐懼支配着,這一次好像比任何怪物都難對付。
“阿漓!小孩兒!!寧童!!你們在哪裡?”
祠堂只剩下陸衍一人,所有人都憑空消失。
他在祠堂裡焦急的尋找着,卻不見任何迴應。
他久久的盯着祠堂正中央供奉的一張壁畫,那幅畫上畫着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身着紅衣,笑容詭異。
“剛剛沒有一副這樣的畫吧……”陸衍嘀咕着,納悶之中覺得詭異非常。
他緩緩的走向那幅畫,倒也不是他自己好奇,就好像是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吸引着他往前。
越走越近,那幅畫上的女子變了一副姿態。
她直直的盯着陸衍,那雙眼睛可以勾魂。
“公子,可否進來共飲一杯”那女子的聲音魅惑至極。
說着說着,女子還伸出了手,漸漸逼近陸衍。
陸衍像是整個人失了魂一般,他極力控制自己的意志,頻頻搖頭使自己清醒,卻只見那女子長着長長指甲的手,掐住了陸衍的脖子,一把便將他拉進了畫中。
那畫中有着另外一片天地,一個山洞中佈置得喜慶非常,看樣子應該是有人大婚。
“你應該很疑惑,爲何我一孤魂,卻將這洞中佈置得如此喜慶”
陸衍定定的坐在石凳上,那女鬼將手搭在他肩上,在陸衍面前來回走動,自以爲姿態十分誘人。
仔細一看,那女鬼臉上潰爛不堪,已難以辨別容顏。
“你這孤鬼,我爲何要關心你的事!”陸衍雖然身子像被施了法一般動彈不得,但至少現在意識還是清醒的。
“哈哈哈……哈哈哈……”那女鬼着了魔一般仰天長笑,笑聲戛然而止,只見她臉色瞬間一變,惡狠狠的看向陸衍,像是要分分鐘將他撕碎一般。
“你果然還是那副模樣!”
女鬼咬牙切齒,像是對陸衍恨之入骨。
陸衍只覺得這女鬼精神異常,前一句後一句說着讓人聽不懂的話,連正眼都不願看她一眼。
“你就不好奇,你與那鍾漓,有着如何的過往?”女鬼像是變換了計策,也不知她在耍着什麼花招。
聽到鍾漓的名字,陸衍條件反射般的看向那女鬼,不可思議的問道:“你如何知道她?”
陸衍對這女鬼產生了更深的敵意。
只見那女鬼不屑的笑了笑,從腰間掏出一枚銅鏡,扔給了陸衍。
“若那人真是你,你便可以在這眰恦鏡中看到你的前世過往”
“我爲何要信你?”
陸衍只覺得這女鬼不懷好意,拿起那銅鏡便想往地上摔去。
“你大可以摔碎它!!你那些朋友便將永遠困在眰恦中,不得回到人間!!”女鬼厲聲威脅着陸衍。
陸衍猶豫了,雖不知這女鬼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可聽了這女鬼的話,陸衍總覺得鍾漓他們憑空消失,多少與這女鬼有聯繫。
“你怕了?你當真在乎其他人的死活?我看你只是擔心那姓鐘的丫頭吧!”
“你到底是何目的?”陸衍全然不理會她的激將法,只在乎這女鬼在謀劃什麼陰謀。
“想知道答案?那你便照那眰恦鏡啊”女鬼笑得詭異,眼神還是依舊魅惑,姿態依舊妖嬈。
陸衍半信半疑的看向手中的銅鏡,它與平常的銅鏡沒有太大的區別,只不過要精緻些許,看起來像是前輩們留下的東西。
理智敵不過好奇,陸衍還是將那銅鏡對準了自己的臉龐,也只不過是一張普普通通能照人像的鏡子。
正當陸衍要質問那女鬼之時,銅鏡中的影子消失,變成了一場盛大的紅色喜事。
細數十里的紅妝,馬車從街頭排到街尾,井然有序,前來道喜的都是成羣的達官貴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恰到好處的笑容。
濃如墨深的烏髮全部梳到了頭頂,整齊又美觀的盤成了揚鳳髮髻,兩邊插着長長的鳳凰六珠長步搖,與紅色的嫁衣相互襯托,驚豔絕倫。
鑲嵌在髮絲之上的裝飾物,輕輕地搖擺,往下一看,新娘子嬌羞着,臉上滿是幸福,一顰一笑動人心絃。
陸衍穿着一身大紅直裰婚服,鑲邊腰繫金絲滾邊玉,劍眉似刀,修長的身體挺的筆直,整個人丰神俊朗,看上去精神非常。
“前世?我與鍾漓……”
陸衍驚慌的看向那女鬼,不敢相信這鏡中的一切是真的。
“怎麼樣,開心嗎?”那女鬼話中有話,聽起來像是在諷刺陸衍。
那鏡中的新娘子是鍾漓,新郎官是陸衍。
陸衍不敢相信這一切,他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那鏡中每一個人的笑,好像都不簡單。
他仔細揉了揉眼睛,鏡中那盛大的婚禮,變成了無盡的殺戮。
新郎官手中握着沾滿鮮血的長劍,前來賀喜的親朋好友無一倖免,新娘子也被殺死在新房之中。
陸衍雙手一顫,銅鏡險些掉落。
“爲什麼會這樣?”陸衍惶恐不安,這一切竟如同剛剛發生一般,真實得讓人難以置信。
女鬼沒有回答他,風平浪靜的看着陸衍。
“你當真忘了這一切?”
“忘了什麼?爲什麼會這麼真實?我怎麼可能傷害阿漓……”
陸衍看着自己的雙手,這雙沾滿鮮血的手讓他一度不認識現在的自己。
“那不是你的阿漓,那鏡中的新娘子此刻就站在你眼前!”那女鬼反倒平靜了,可這份平靜讓人看了更加害怕。
陸衍更是不解,他仔細打量着那女鬼,她身上的紅衣,似乎就是那銅鏡中的嫁衣。
那張潰爛不堪的臉,從輪廓來判別,還真有幾分像鍾漓。
“你不必擔心,百年前我便葬身在自己的大喜之日,我跨越一世,早已不是這個時空的任何一物,我不會傷害那姓鐘的丫頭,我只爲等你!”
那女鬼眼中看不出任何柔情,她的眼神相對鍾漓來說,多了許多的怨恨。
“你是前世的鐘漓?”陸衍似乎開始明白了一些。
“是也不是”
“那你爲何尋我,不惜化身三界不容的孤魂?”
“來取你性命啊……”
女鬼聲音依舊妖嬈魅惑,讓人覺得背後發涼。
“前世的事我早已忘記,今世我是陸衍,已有心繫之人,恕我難以還前世之罪!”
陸衍的語氣十分堅定,他不可能拋下現在同行的夥伴以死謝罪,雖是確實有愧於這女鬼,可前世之事也確實已經過去。
女鬼直覺得眼前這男子的話可笑至極,滅門之恨,大喜即大悲,叫她如何能原諒。
“你說讓我放過你我便放過你?你那日可有想過放過我全府上上下下!!!”
那女鬼發了瘋似的露出鋒利的爪牙,眼睛霎時間變成了紅色,張牙舞爪着衝向陸衍。
身子被控制了的陸衍只能坐着等死,那女鬼面目猙獰,讓人毛骨悚然。
突然,一隻靈劍飛來,那女鬼被幹擾,躲閃開來。
那女鬼轉頭一看,着一身蔚藍長衫的身影縱身一躍,立於陸衍身旁。
“阿漓,你怎麼來了!”陸衍欣喜中又夾雜着些許擔心。
鍾漓與那女鬼久久對視,兩人都沒有輕舉妄動。
“丫頭,我並不想傷害你,只要你留下這背信棄義之人,我便當你從未衝撞於我!”
女鬼好心勸說着鍾漓,誰知鍾漓只是當她在放屁。
“我從不與人談任何交易,不屬於你的,我會一件不落的帶走!”鍾漓毫不遜色,這區區女鬼,對她根本造成不了什麼威脅。
說罷,鍾漓主動出擊,並不想與她廢話太多。
卻不成想,那女鬼只是閃躲,連那鋒利的爪牙都已經收了起來。
“你一凡人,根本傷不了我!”那女鬼一邊閃躲鍾漓的進攻,一邊繼續自以爲是的勸說着鍾漓。
鍾漓全然不理會她,往劍鋒凝神蓄力,乾脆利落的刺向那女鬼,劍鋒劃過女鬼的臉頰,誰知那女鬼竟毫髮無損,鍾漓臉上卻徒增了一道傷口。
女鬼看着鍾漓臉上長長的傷口,神色慌張,竟還透露着一絲擔憂:“你這又是何苦,我說過,你傷不了我!”
“阿漓,你傷不了她,你只會傷了自己!”陸衍擔心道。
“爲什麼?你……”鍾漓心中從未覺得如此不安。
“你不需要知道那麼多,你只需要知道,今日你若執意要攔我,你我三人便都會葬身於此!”
那女鬼心中像是藏了無數的秘密。
相對於陸衍,那女鬼對鍾漓的態度截然相反。
“你放她走!不必聽她的意見,我自願留下來任你處置!”大概是爲了鍾漓的安危,陸衍竟道出了這番話。
“我與你的關係,好像還沒有到你能隨意替我做決定的時候!”鍾漓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冷冰冰。
陸衍一時沒了話說,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女鬼不屑的笑着,只覺得噁心。
“爲彼此赴湯蹈火我早已見了無數,丫頭,你記住我的話,終有一天,他的本性會暴露,你只會被他傷得體無完膚!”那女鬼咬牙切齒,就如同已經預見過這番結局一般。
鍾漓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大概是想起了什麼。
可那種恍惚只持續了片刻,她的眼神又重新變得堅定不移。
“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你以爲我會信你?”鍾漓一副已經看穿她的表情,犀利的眼神直直的盯着那女鬼,讓她無處遁形。
“是又如何,殺了我嗎?”那女鬼的眼神透露着譏笑跟薄涼。
“你同樣也殺不了我們,這又是何必”鍾漓像是看穿了女鬼的什麼心思。
“你怎麼知道我殺不了你們?憑着幾百年的修爲,還對付不了你們兩個?”
“你不敢殺我,我死,你便也活不了!”
女鬼慌了,這小丫頭是如何發現端倪的,她果真有這麼厲害,能看出自己布的幻境,還能看穿自己的與她之間的聯繫。
陸衍同樣感到震驚,鍾漓是不是真的發現了什麼。
只見那女鬼嗤笑幾聲:“我本就是已死之人,你覺得我會畏懼死亡?”
說完又是一陣嗤笑。
“你覺得只要我還活着,你能動得了他?”
鍾漓毫不示弱,氣場也絲毫不輸那女鬼。
那女鬼大概也是心中有些慌了神,細細斟酌一番,不知道又想耍什麼花招。
“你們可以走,只是你得看好他,不然他早晚有一天會死在我手裡!!”
那女鬼陰晴不定,說着放他們走,又露出一副能吃人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