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經歷了一場冒險,周季,再醒來時,望着青黑色的瓦片屋頂,扭動下脖子,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痠痛的,就像是僵硬的躺了好幾天,嗓子乾啞的厲害,差點,周季就以爲自己又死了一次。
手推着身上蓋着被子,沒想到居然還蓋了兩牀被子,瞥了眼窗外邊,太陽正曬的熱火朝天。
好不容易坐了起來,頭還有點失重的感覺,搖晃了腦袋,正打算下牀,找點水喝。
那個人端着碗進來了,周季還沒調整表情,就已經被重新打包送回了被窩裡。
那個人嘴裡還唸叨着,“不準出被窩,要是復發,就糟糕了。”
說完,手放在額頭上,試了試溫,臉色纔好了些。
被像個小孩抱着,重新餵了熱乎乎的粥,周季,心裡有苦說不出。
大熱天的還喝這麼燙的粥,可這個人真是個好媽媽,就是太認真了。非得看着周季喝完,又仔細的檢查了被子,才離開房間。
看着窗外,周季猜想這時候大概是下午一兩點鐘左右吧。那個人平時這時候都要出去,應該是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這纔打定主意,推開被子,涼快的躺在牀上。手擦了下額頭的汗漬,深呼吸着,可惜,總會意外而來的人。
隱約聽見有人過來了,嚇得周季果斷坐起來,緊急抱着被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罩上再說,省的自己這不良印象什麼時候才能變好。
悶在被窩裡,好一會,聲音好像又沒了。周季差點就像豎起耳朵來,確定外邊
好像真沒聲。
露出眼睛,卻被抓個正好,意外的是,來得不是那個人,而是她。
驚訝後,周季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悶在被窩裡,都快被熱死。
趕緊的坐了起來,手還是抓了層被子,裝作樣子,披在身上。
擡頭望着她,她走近,坐在牀邊,也不說話。
周季當然不可能知道她是來幹什麼的。而且又不會說,只能等着她先開口了。
奈何她實在是個相當安靜的人,兩個人在房間裡,不說一句話,倒是屋外的蟬鳴聲,刺耳的很。
禁不住的打了哈氣,她總算有點動靜,看她從口袋裡捧出一堆小果子,周季的眼差點被閃到了。
直直的看着她,猜測這應該是要給自己的。那麼,周季當然是毫不猶豫的伸出小手,抓了幾顆,放進嘴裡。
本來嘴裡沒有什麼味道,吃這酸甜的果子,倒是還有點感覺。她在一旁看着,把剩下的也放在一旁的小竹籃。
她也沒多待,很快就站了起來,周季也以爲她要走。
她突然的說了句“你,真的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嗎?”
周季含着果子,一臉迷茫的看着,想着,她剛纔說話了嗎?說了什麼?
腦袋裡的一堆問號還沒解開,她又像什麼都沒發生,打開門就離開了。
周季也沒多想,反正想也不會知道。整個下午,因爲有了果子,而稍微不那麼無聊。傍晚時,天氣涼了些,又睡了會,再醒來時,屋裡已經有了亮光。
身上的被子又變成兩層,好不容易折騰出來。那個人端着油燈放在架子上,微微的光亮。
再一次的被試探了額頭,好像確定沒什麼事。
周季才被允許出了被窩,吃飯時,看這個大叔的臉色好像不怎麼好。周季覺得自己還是表現的乖一點比較好。老實的低頭,吃着碗裡的飯。
“這丫頭身體好了嗎?”
“燒應該是徹底退下了。”
“對了,當家的,我想讓小季去跟樑諾學習。”
“這丫頭,她能聽懂嗎?自從那場病後,就沒聽到這丫頭說過話。”
“樑諾說這孩子不是個啞巴,就是跟我們很少說,我想讓這孩子跟小孩相處相處,說不定會好些,而且樑諾他爹也是個識字的人,禮貌,樑諾自然好相處些。”
“這,也行,就是樑諾身上的擔子不輕,是不是會添加麻煩。”
“我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可這是樑諾那孩子自己提出來的。”
“我想,肯定是上次淋雨那事,那孩子心裡覺得過意不去。”
“這,好吧。”
“阿鈴,你熬的藥,自己也喝點,上回出去找丫頭,不也是淋了雨。”
“哎,好。”
周季非常盡力的聽着,可就像放了個外國電影,唰地一下,就忘了。
夏秋交際,農田裡四處忙活着,周季也沒閒着,剛把揹簍裡的根鬚草放在院子裡的木架上擺好,趁着最近這段日頭還算晴朗,儲存些過冬,這個,好像是泡茶的。
整理好後,周季能明顯聞到手上那股奇特的味道,簡直比中藥要難聞一百倍!
進了屋,倒了杯水喝,突然的打了個嗝。還沒坐下來,背後就響起了一聲“周季”
她,站在門邊,身上還揹着個大揹簍,苦命的日子,還沒來得及結束。
不記得什麼時候起,她好像特意的在自己面前,會寫些字和重複些讀音,周季,覺得讀音沒學多少,字倒是認的挺多。
這字跟繁體字有點像,周季在認出自己名字時,差點吐血。沒想到這幅身體居然也姓周,叫周季。
果然,這不是意外,絕對是陰謀!
周季甩掉腦袋裡蹦出來的亂七八糟的想法,又倒了杯水,正打算喝的時候,看她好像也挺渴的。
端着水杯,遞到她面前,她愣了下,看着,周季懶得擡頭,小聲的,對着嘴型,勉強的說出句“喝,喝水。”
看她接過水杯,猜想,剛纔那讀音應該是標準的吧。
於是,在下午三四點鐘時,周季悠閒地出了村頭,一旁的她,除了趕路,也很少說話,雖然相比較以前,現在已經是好多了。
走到一所書院,周季猜想這頂多是個小學,而且裡面的都是男生。
學院後面是一片菜地,目的地就是這,她放下了揹簍,拿出幾張書寫用的紙張。
對,周季非常訝異能在這地方看到白紙,雖然紙張不大,上面寫的字很好看,雖然大多數是能靠猜,小部分不認識,指着這個字,她就會教自己念。
一般周季能不打擾她,就不去打擾。通常她都是忙的不行,有時看她累的臉都蒼白,她都不停。要是這時打擾她基本上表情都是可怕的,嚴肅。
弄的周季這個已經是現代大學生的人,都有點怕她。
一下午下來,一張紙周季表示完全不是問題,她,卻挺驚訝的看着,然後默默的又檢查了一道。
夕陽快被遠處的山峰給掩蓋,周季看她也差不多了。拍了拍身上的泥巴,走到她面前,看她嘗試着把那沉重的大揹簍背起來,可,她,可能真是冷壞了。
看着她喘不過氣,周季就有些難過,可自己又幫不了她。
幸好,那個男生來得及時,周季默默在心裡給他點個贊。他好像姓王,王豐,對,就是這個名字。
下山,走在小徑上,路就好走了些。大人們也都往村裡走着,八卦的氣息濃濃的散開,瞥着路邊人的眼光,在她和王豐之間散開。
爲了掩飾下,周季站在了中間,又因爲跟不上步伐,差點掉隊。
還是被她發現,於是,被她拉着手,稍微走的慢了些。
到了門口,她鬆開了手,周季站在門邊看着,沒想到那個王豐停了下來,說了句“周季,要不要吃果子?”
看周季沒反應,王豐轉頭,看了下樑諾,說“樑諾她,真的聽懂了?”
她,點了點頭。
她說的很慢“周季,你要不要,吃果子”
這下,周季倒是聽懂了,伸着手,王丰神奇的看着周季。
周季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難道說是因爲大哥你的發音不標準。
放進嘴裡一顆,看着他們走遠,周季才進屋。
第一次見證,原來這裡的天氣這麼的突變,前幾天還是晴朗的天氣,飛快的就轉涼,清晨霧氣圍繞四周,雞鳴確實相當準時的出現,不過通常這些周季都會自動忽略的。
因爲這季節,農事也告了一段落,周季自然也落的清閒,那個人也沒有強制的要喊周季起來。
還在睡夢中折騰的周季,卻聽到有人在叫自己,還是以自己一種相當奇怪的語調。
眯着眼,迷糊的應着,手揉着眼,把頭露出被窩,往外瞄。沒有想到,她來得那麼早,周季,一看,自己能再睡的機率是不可能了。
只好,手胡亂地翻着,那厚重的小棉襖,找了好一會,都沒找到,手都有點冷了。剛想放棄,她走了過來,從牀下拿起了小棉襖,這尷尬的,周季只好咧嘴笑了下。
周季接過小棉襖,飛速的罩在身上,可這小棉褲是個麻煩事,沒人幫忙真是個問題。
大概她看出了難點,拿過棉褲,挨近過來點,說“過來點。”
周季臉紅的,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要讓一個只有八九歲的女孩幫自己穿衣服。
在她的心靈手巧下,衣服褲子總算是妥妥的解決了。那個人進來時,看見周季衣服已經穿好了。
“哎,我忙的,都忘了幫她穿衣服了,真是麻煩你了,樑諾。”
“沒關係的。”
周季,低着頭,忙穿好另一隻鞋,接過那個人遞來的小圓帽,呼呼的,樣式真是不敢誇張。
不過,看這個帽子,那個人做了挺長時間的,周季非常乖的戴上帽子。
周季彆扭的,說了句“謝,謝,阿孃。”
那個人,訝異的看着。周季還沒反應過來時,被抱在了懷裡,這感動的有點太激動了吧?
不過想想,自己孩子大半年才恢復正常,也確實是件心酸的事。默默的在心裡對自己家老媽,補了句,就當是認了個乾媽吧。
而且這乾媽也確實是挺好的,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不,也得盡職本分才行。
那個人欣喜的出了房間,一旁的她,卻好像有點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