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是丹妮長期與布蘭相處養成的習慣。這份耐心,讓她彰顯出遠超年齡的成熟和穩重。成熟和穩重,又會給人帶來安全感。而城府中的人,最缺少的就是安全感,所以丹妮漸漸成了大家的主心骨。
丹妮打理着布蘭不屑注意的小事,例如城府的巡邏、守衛。如同在山莊中一樣,這些事情大多依靠白狼和雪隼來完成。丹妮在這方面與布蘭很像,許多時候她更相信自己的動物夥伴。雖然這類安排被人看作是多此一舉,但她仍然執拗的堅持着。
布蘭的確可以包攬許多工作,而且能自己做的事情就極少開口要求別人,哪怕本不該由他來完成。能力帶來了許多便利,隨着漸漸增強的力量,許多工作對於他來說也許就是一念間的事情。
但這不能成爲其他人鬆懈的理由,所以丹妮不得不約束身邊的同伴,爲他們安排各種工作,只爲能夠爲布蘭分擔一些微不足道的壓力,只爲能夠安撫族人的心。
丹妮明白大家的感受,當人們發覺自己可有可無,邊緣化、背棄感就漸漸成了許多人的夢魘。雖然她知道這有些多餘,因爲從沒被接受,又何來背棄。
但是,她理解這種痛苦。因爲布蘭纔是真正被邊緣化、被拋棄的人。只是他看似強大的力量,掩蓋了許多真相。
而且,布蘭已經爲這裡的人作好安排。他從沒背棄過家人,僅是懶得去解釋。他給了這裡的人最大的寬鬆和自由,讓族人選擇做或是不做某些事情,只要他們喜歡,只要他們高興。但越是這樣,人們就越是高興不起來。
因爲他們還沒有這種習慣,他們需要的是個紐帶,通過工作獲得認可和誇獎。他們不是布蘭,習慣了自我選擇和工作,習慣了在這一過程中發現、認識自我。
丹妮很心痛布蘭,他渴望自由,習慣了一個人面對。所以,他也把自由選擇的權利交給了別人,但人們其實不需要這些。他們習慣了追隨,習慣了衆人合力完成某個工作,並從中獲得巨大的滿足和快樂。偶爾在茶餘飯後的洋洋得意中,把衆人的功績當成自己的榮耀與人們吹噓一番。
在於布蘭的共同生活中,丹妮不斷的思考。從被迫到主動,因爲布蘭對她講述了太多的歪理邪說。一些事情她漸漸理解,但還有更多的事情等待她去了解。
……
傾聽,在傾聽中思考。丹妮不會盲從別人的引導,身爲北地人的敏銳,一些不太單純的心思很難瞞過她。雖然沒有惡意,但其中的私心卻是無法掩蓋。
認真傾聽着帕楚倚老賣老的講述,至少其中的人生經驗對她幫助很大。稅收,對丹妮來說並不陌生。在北地時,她和布蘭一起收拾過貪婪的商隊。那段時間,沒少聽布蘭說些商業往來的事情。
丹妮不反對收稅,這對北地城是件好事,所以她沒有反對的理由。她也不想找藉口,那是在逃避責任。雖然藉口很好找,例如等布蘭回來才能決定,相信這話一出口就沒人敢反對。布蘭這個名字是禁忌般的存在,百試百靈。如果她不想再將某一話題深入下去,那麼只需祭出這個殺手鐗。
但是不能什麼事情都等布蘭決定,既然將北地城交給了她,那麼就必須擔起這個責任。
這不是個簡單的收益問題,一旦開始收稅,就需要賦予權利,這也是伊爾最近頻繁出現的原因。
相比帕楚,伊爾的心思就比較單純。她僅是想獲得這份工作,然後儘可能多安排幾個家族中的人。她沒想過從稅收中撈取好處,因爲能爲這座新興的城市服務本身就是最大的好處。爲這座城市服務,爲眼前的人服務,會讓他們受益終生。
既然伊爾如此渴望這份工作,那麼就交給她。但僅是副職,丹妮會安排府中的族人跟隨學習。就像布蘭希望的那樣,北地人需要適應這裡的一切,並在觀察學習中逐漸掌握這座城市。一座城市,一個族羣不能僅靠一兩個大巫師去支撐,每個人都需要找到自己的位置。雖然這方面布蘭做得很差,但想法卻從沒對丹妮隱瞞過。
丹妮對於城市的管理雖然陌生,但並不懼怕。她喜歡布蘭說的話,“做不好,還做不壞麼?”而且她清楚,布蘭不是很在意這座城市,這裡僅是個臨時的落腳點,所以她的心態很放鬆。這種放鬆讓她顯得從容,也因此獲得了真正的尊敬。
真正讓她頭痛的是那個傳言——北地城的女主人。她不反感這個傳言,因爲她本就是這裡的女主人。如同布蘭山莊,這裡同樣聳立着她的雕像,其實大多數人都隱隱感覺到了雕像的含義,僅是沒人挑明。
如同她坐在女主人的位置上,沒人覺得不合適,包括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點。在山莊那段時間,她和布蘭兩人就是這樣渡過的。習慣成自然,以至於在夫人和他的姐妹搬到山莊後,她依然以主人的身份安排着一切。
夫人只會感到高興,所以不會挑明。自己的傻兒子有人關心照顧,正是夫人求之不得的。現在才反應過來似乎有些尷尬,但她也不會退縮、避讓。北地人怎麼會在這種事情上退縮、避讓?搶個男人回家,在北地本就不算個事。
但她不希望挑明這一切,她不想有外力打破自己和布蘭間的溫馨。還因爲,布蘭明顯沒有往這方面想。
真正難過的其實是卓婭和艾琳吧?想起那兩個努力模仿自己的小姑娘,丹妮不禁又是一陣頭痛。
艾琳還好些,在衝突面前她最終的選擇只會是自己的族人。而北地與龍騎間的關係如何發展,又有誰說得清?
卓婭就比較麻煩,因爲她已經是個北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