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尼爾斯一家人商討此事時,外面忽然有嘈雜聲響起。有侍從慌張來報,說是庭院中有變故發生。幾人一聽,急忙向外面趕去。
剛出城堡就見到庭院中間的花壇,不知何時被一尊少女的雕像所取代。此時已經有人圍在那裡,議論紛紛。
守衛在門口的侍從上前一步解釋道:“就在剛纔,那裡……”
沒等說完,尼爾斯就打斷了他的彙報,“閃開!保護神像,不要讓人靠近!”
說着就搶先奔了過去,開始粗暴的驅離衆人。有騎士聞訊趕了過來,加入到維持秩序當中。
很快衆人按照身份地位重新排序,尼爾斯一家站到了最前方,然後是那些騎士,再之後是侍從。而那些身份低微的僕人,根本沒有靠近的資格。只能躲在遠處偷偷瞄着這裡,神情中流露出好奇和羨慕。
尼爾斯一家這纔有機會仔細打量這尊神像,眼前的神像已經找不出卓婭昔日的影子。神像的目光微微向下,俯視着面前的一切。腳下那一圈妖花石刻,或是拱衛,或是攀附,精緻入微好似活的一樣。
看着這尊神像,尼爾斯輕輕吐出一口氣。因爲被禁足在領地,而埋藏在心中的不安、忐忑,也在此時此刻煙消雲散。
終於,安全了!
尼爾斯的思緒開始飄散,整個人也有些愣怔。
有騎士忍不住上前一步,輕聲提醒:“大人,大人?”
被驚醒的尼爾斯,下意識的啊了一聲。
“大人,這是?”
“神明,我們家族的守護神。從今往後,我們的家族將永世供奉。”
尼爾斯的聲音非常洪亮,這讓身邊的騎士感到一陣心驚肉跳,不得不再次小聲提醒道:“大人,大巫師布蘭知道這件事情麼?”
說完微微側身,用眼神示意身後。隨時準備幫助家主殺人滅口,以免這種言語被傳播出去,爲家族帶來不測。
騎士擔驚受怕的樣子,引得尼爾斯開懷大笑。他擡起手輕拍騎士肩膀,然後說道:“不用擔心,你覺得她是誰?”
面對投來的探詢目光,尼爾斯驕傲的說道:“她是曾經的卓婭啊!”
話音剛落,周圍就一陣躁動。
“可,她、小姐她、她不是……”
“他們是跌落凡間的神明,正在一步步尋回昔日的權柄。”尼爾斯長舒一口氣,將胸中的鬱悶全部吐出,“不要怕,都過去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守護好這裡,不要讓人褻瀆此地。”
“大人,那我們呢?”
“我和家人已經獲得神諭,可是神諭中並沒有提及你們。”看到周圍騎士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尼爾斯語氣一轉,“但神明卻賦予了我接納信衆的權利,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繼續追隨這個家族,一同供奉我們的神明……”
尼爾斯家族被神明賜福的消息,當天就被一些大嘴巴的僕從散播出去。只是語氣中充滿了羨慕,還有嫉妒。
因爲他們這些地位卑微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去供奉神明。而此地的領主尼爾斯更不會降尊臨卑,正眼看向他們。
即使是這樣,這些卑微的僕從在外面依然擺出了高人一等的架子。
一直有些頹廢的尼爾斯再次煥發出活力,他把分散在各處的族人聚集到一處,展示了神所賜予的妖花。
他詳細講述所經歷過的一切。對於家族來說,這一次他是真的毫無私心。但其他人卻不這樣看,總有人抱着懷疑的態度,時刻保持着警惕。
尼爾斯又在打什麼主意?一家人被圈禁在領地中,才老實幾天就又開始不安分。若不是家族弄不清大巫師的態度,怎麼會讓他繼續坐在家主的位置上?
三個人做了同一個夢,若不是事先商量好,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
你家卓婭成神了?怎麼就你們一家三口有感應,其他人怎麼會毫無感覺?
因此,有人開始質疑。
面對質疑,尼爾斯叫來騎士爲自己證明,甚至讓這些人隨意詢問此處的僕從。但越是這樣,就越發讓人懷疑。
這讓難得坦誠、忠厚一次的尼爾斯非常惱火。面對質疑,他反問道:“如果還是不信,外面那座神像總不會有假吧?”
有人跟着發難:“誰知道真假?你又不讓我們靠近!”
“我是怕你們褻瀆神明,爲你,還有家族招來災禍。”
……
隨着爭執開始,場面變得混亂。有人是真的不信,有人是陣營問題,還有的人純粹是被爭執引起了興趣。
終於有人趁着混亂,接近了尼爾斯,也接近了那朵被存放在匣子中的妖花。他大喊道:“就讓我來戳穿你的把戲!”
他的舉動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於是混亂的大廳中難得陷入了安靜。而他也在衆人的目光中將手觸及到了那敞開的匣子。
淡紫色的光華從匣中升起,無窮無盡的妖花蔓延而出,瞬間淹沒了整個大廳。許久,光華斂去,花海也隨之消散,大廳重新顯露出來。
偷襲的人依然站在那裡,保持着剛纔的姿勢。見到這一幕有人不由輕輕呼了口氣,聽聞這口氣,其他人也不由心頭一鬆。
此時,卻異變突起。
有風掠進大廳,帶着一絲涼意讓人精神微振,頭腦也清醒起來。那風纏纏繞繞在人羣中穿過,最終輕拂過那人的身軀,似有眷戀圍着他輕旋不去。有微塵隨着它的輕旋,從那人身上流出,如紗似霧。
他的整個人,就這樣在衆人面前被這股微風一點點剝離,帶走……
不知過了多久,尼爾斯的聲音打破了沉寂。那聲音因爲過度緊張,有些乾澀和嘶啞:“我真的沒騙你們……”
……
一直關注着卓婭的布蘭,目睹甚至是參與了尼爾斯家族的整個事件。
最初,是因爲好奇。
他沒有想到竟然能夠看到如此神奇的一幕。被卓婭遺忘的一切,竟然如同餘音一般隨同魔力在網中擴散,甚至影響到了曾經的家人。
布蘭雖然無法窺視別人的夢境,但因夢境而產生的掙扎、囈語,卻瞞不過他的耳目。隨後卓瑪與家人的對話,更是讓他進一步瞭解到原委。
整個事件,只有庭院中的雕像是出自他的手筆。他僅是爲了好玩,甚至還有幾分惡作劇的心思。
後面的事情讓布蘭有些意外,卓婭對那些人竟然如此冷漠……